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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何苒,糊塗

昭王進京前,鐘意便把宅子還給了符燕升,他不缺宅子,在京城,何苒把開州王留在京城的郡王府一分為三,分別賞給了他和馮贊,以及何秀瓏。

說起這座郡王府,鐘意就想生悶氣。

周池的腦袋裡進了多少水,開州王已經去就藩了,周池卻還在京城給他賜了偌大一座郡王府。

那座郡王府空置多年,陸屏業派手下進去收宅子時,居然找到三具屍骨,年代久遠,早已化成白骨,也不知道死的是什麼人。

總之,“凶宅”配“凶人”,無論是鐘意,還是何秀瓏和馮贊,不論男女,全部都是凶名在外。

這宅子,給他們住最合適。

而此時,晉陽城裡的符宅,就只有符燕升一個主子。

兩位符公子在官員考中脫穎而出,一時傳為佳話,這消息甚至還傳到了金陵。

符燕升被降後非但沒死,何苒還返還了符家大宅,並且他的兩個兒子還能做官。

符燕升眼中閃過一抹自豪,他的槍法,哈哈,那可是連李錦繡都稱讚過的。

符燕升大喜過望,馮擷英竟然來了晉陽。

想到李錦繡,符燕升嘆了口氣。

兩封信分別來自兩個兒子,兒子們在信里告訴他,他們已經離京去地方衙門實習了,兄弟倆一個在河間府,一個則去了濟南府。

早知如此,當年武東明和馮贊造反的時候,他們插上一腳,或者想方設法和武安侯府搞好關係,就像孟望生,以前靠他岳父謝鴻明,謝鴻明死了,他靠着武安侯府同樣風生水起,聽說孟望生的兩個兒子如今一個習武,現在陸臻麾下,一個學文,跟在馮擷英身邊,只要昭王不倒,孟家兩個兒子的前程就是一片光明。

而他比李錦繡年輕三十歲,卻只能在自家花園裡練給僕從看。

只要李錦繡的子孫們不攔着,只要李錦繡高興,她說不定還能扛着大槍上陣,戰場不行,演習總行吧。

再看看自家兒孫,無所事事遊手好閒,上街打架還被地頭蛇收拾了,現在索性連街都不敢上了,就在家裡開賭局養粉頭。

僕從贊道:“家主的槍使得真好。”

此時,他赤着上身,在園子里練槍。

年輕公子們煩燥地把書本扔到一旁,自從晉王起兵,朝廷便再也沒有開過科舉,哪怕他們是官宦子弟,不是正規的科舉入仕,即使找了門路在衙門裡謀個差事,那前程也是一眼望到頭,沒有進士出身,還談什麼仕途。

天氣炎熱,揮汗如雨,一把大槍被他舞得虎虎生風。

高宗在位時間短,沒有什麼政績,可卻也一碗水端平,從他們這些勛貴之家各選了一名女兒納入後宮。

當今城府極深,他們這些胸無點墨的粗人,在當今面前一個回合便敗下陣來。

閔熳就不用提了,那時朝堂亂成一團,勛貴們也沒少趁亂給自己摟好處。

他們的後悔來自武安侯府陸家,來自孟望生,來自符燕升,甚至還來自那個他們一向看不起的馮贊!

他們家中的子弟不用科舉,可他們需要皇帝的恩寵啊。

太宗在位時,多多少少也還給他們這些人家面子,他們也還能維持以往的體面。

而當今的新帝,卻是一點面子也不給他們。

科舉出身的官宦之家如此,不走科舉的勛貴們此時也在後悔。

符燕升為兩個兒子高興,他雖然只能躲在家裡舞大槍,可他的兩個兒子卻是文武雙全,而且已經踏上仕途。

這些人如何,符燕升不知道。

濟南府剛剛打下不久,百廢待興。

符燕升大喜,接過信來。

“家主,兩位公子來信了。”一名僕從飛奔着跑了過來,捧上兩封信。

符燕升,那可算是何苒的死敵了吧,他的兒子居然通過官員考,他們這些文官之家的子弟,從未與何苒正面為敵,他們想要借官員考出仕,不是比符家兄弟更容易。

早知如此,還不如留在京城,憑他們的才學和見識,那什麼官員考,閉着眼睛也能考上。

想想就是一把辛酸淚。

是啊,新帝既不用像太祖太宗那樣念着他們先帝的功勛,更不是年少青澀的高宗和閔熳。

還有她的壽材板子,這會兒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的老不死。

越想越氣,越想越悔。

羨煞一眾南下官員。

此時正是金陵的梅雨季節,他們一大家子擠在狹小的宅子里,周圍鄰居都是市井小民,更讓他們難受的是,雖然南下幾年了,可還是無法適應這邊的天氣和風俗。

他與馮擷英是舊識,二人一文一武,並稱為晉王的左膀右臂。

牆上潮得滲出水來,被子都是濕的,官服洗了幾天都不幹,身上起了一片片的疹子。

正在這時,又有一名僕從進來稟告:“主公,馮先生來訪。”

太祖在世時自不用說,他們個個腰板挺得筆直。

符燕升一怔:“馮先生?馮潭?”

立朝五十多年,當年那些開國元勛的後代,除了少數手握兵權的以外,其他人家,全都是靠着皇帝的恩寵和祖蔭度日。

“對,正是擷英先生。”

僕從把用井水汲過的西瓜擺在樹下,一套槍法練完,符燕升按過僕從捧上的帕子擦汗。

女眷們抹着眼淚,懷念京城的深宅大院,雕梁畫柱,老太君長噓短嘆,早知道回不去了,出京時就該把藏在院子花牆下面的寶貝一併帶上。

不過,自從馮擷英與晉王反目,去了五台山,符燕升便再也沒有見過馮擷英了。

一別經年,沒想到此生還能在晉陽見面。

馮擷英是來晉陽公幹,特來看望符燕升的。

兩人多年沒見,相見甚歡。

馮擷英從京城帶來一壇酒:“這是大當家手下一個叫張佳敏的少年自己釀的,那少年也是晉地人,家中的酒坊傳了上百年,可惜前幾年家破人亡,好在他們姐弟運氣好,被大當家救下。

大當家覺得這酒不錯,讓我給你帶上一壇,你嘗嘗。”

符燕升嘗了一口:“的確是好酒。”

馮擷英搖搖頭:“張佳敏說,少了家鄉的山泉水,終歸是差了一些。”

符燕升失神一刻:“那些年晉地百姓過得很苦。”

馮擷英說道:“不僅是苦,還有絕望。”

符燕升把杯中酒一飲而盡,又給自己倒上一杯。

馮擷英看着他,說道:“我要去平陽和汾州,你若是沒事,也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你又不是不良於行的小腳婦人,少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那一套。”

符燕升:“馮潭,你粗俗了。”

馮擷英:“是嗎?我覺得這樣很好。”

次日,符燕升便跟着馮擷英一起離開晉陽。

馮擷英是來巡視的,身邊帶了二十多個實習生,有男有女,這讓符燕升大為震驚。

“小馮,我剛剛聽說,那兩個女子竟然是出自二考武科?”

馮擷英知道符燕升說的是誰,許香草和廖瑩瑩。

“怎麼,沒見過武科出仕的女子?這下長見識了吧。”

符燕升嘆了口氣:“這世道真的變了。”

馮擷英笑道:“你沒有遇到過何秀瓏嗎?天,你居然沒被何秀瓏打過,難怪你會如此感慨。”

符燕升:你是故意的吧,誰不知道我是被何秀瓏收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