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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臣女要狀告錦州知州韓少霖!”就在現場一片肅穆祥和的氛圍中,綰翎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在眾人驚愕的眼神中,施施然跪在了攆轎前方。堂堂帝王,怎麼會跟一個女子多廢話,當街告御狀,呵,葉家小女子,是戲文看多了吧!

葉景城這會兒倒鎮定下來了,雖然綰翎今日之舉的確有些出格,但他相信自己的女兒,這麼做一定有她的理由,而且憑她的聰慧和機變,定然不會有事的。

不過,現在韓少霖擺明了要倒打一耙,他自然不會沉默,“韓大人,您也說了,皇上是真龍天子,又豈是一介小小女子能夠冒犯得了的?縱然是本官女兒有失妥當,但狀告朝廷命官可不是一件小事,為何不聽聽她的理由?”

韓佩晴和溫氏她們做的事,韓少霖雖然沒有直接參与,但是心裡也是清楚並默許了的。原本,他還想藉著這件事,再找機會打擊一下葉景城的,沒想到綰翎會有這麼大的膽子,而且是突然發難,幾乎讓他措手不及。

“皇上日理萬機,若是人人都當街攔轎,那豈不是大大亂了規矩和體統。”韓少霖瞪向綰翎,“你這小女子,念在你年紀尚幼,還不快快認罪退下!”

“韓大人如此百般阻攔,莫不是心虛?”葉景城故意這樣問道。

周圍的其他大人們都還是愣怔狀態,誰都沒想到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等緩過神來,多少都懷了些許看熱鬧的心態。而那些在場的百姓們就更不敢多嘴了,依舊安安靜靜地跪着,偶有大膽的,抬頭瞄了一眼“龍顏”。

韓少霖也是見慣大世面的,但在皇帝面前,被一個少女狀告,這還真是第一次,多少有些心慌,聽聞葉景城這麼說,當即就要回嘴:“你……”

“王希。”皇帝的聲音似乎有些不悅了。

他輕輕地喚了一聲,站在邊上的太監就立刻呵斥道:“大膽,皇上還未曾開口,你們如此爭吵,是何道理!”

綰翎面上表情絲毫不變,但眼裡卻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韓少霖越是慌亂,就越是容易引起皇帝的注意,她的機會自然也就越大。

“你為何要狀告韓少霖?他若有不當之處,為何不去有司衙門狀告?”皇帝終於開口問道。

綰翎斂眉回道:“臣女的父親即為遼寧巡撫,若要狀告錦州知州,其中難為之處,想必皇上比小女子了解得深。”

“去知州衙門,公開審理韓知州一案。”皇帝所言,震驚眾人。

沒想到,皇上初來錦州,甚至還未曾歇息,就真會為一介女子出頭。不過想到這女子,即為葉景城的女兒,眾官員們也不禁對他側目起來,無形中就又多了幾分謙恭。

“擺駕知州衙門!”太監尖細的嗓子有着非凡的穿透力,似要劃破錦州城上方的天空。韓少霖莫名地震顫了一下,心頭的不安越發濃重起來。

等到了知州衙門,綰翎才看清了皇帝的長相,那一雙深目鳳眼,跟顏離幾乎一模一樣,同樣是刀刻般的稜角分明,不怒自威,比之顏離又多了幾分歲月滄桑之感。

但那滄桑並非是一般意義上的老邁,事實上,皇帝不但不老,還十分英武,本應接近半百的年紀,看着不過而立之年。那種滄桑感,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經歷了歲月的洗禮和無數往事的沉澱,從而沉積下來的。

“皇上,這錦州雖是邊地,在諸位大人的治理之下,倒也富庶,單看這茶的味道,就比咱們宮裡的雪頂含翠沒差多少。”皇帝身邊坐着一位容色姝麗的年輕貴婦,聲音亦是婉轉動人。

想必,這位就是蘇貴妃了,果真與三皇子有三分相像。綰翎下跪之時,狀似無意地掃過那女子美艷的面容,心中猜想,難怪這位蘇貴妃能在宮中多年屹立不倒,如此美貌,當真是少有。

皇帝點了點頭,飲了一口茶,看了看公堂之下,道:“給葉小姐和韓愛卿看座。”

韓少霖謝恩過後,掀起袍服,恭敬坐下,心中卻極不是滋味。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會成為被告,還被聖上當堂問審,門口還圍着無數百姓觀看。

其實經過剛才的一番冷靜,韓少霖已經細細想過了,他根本不用擔心。他們韓府的確是勾結了盜匪綁架葉綰翎,可那兩個盜匪早就已經死了,現在怕是連屍首都找不到,死無對證,葉綰翎還能告什麼?

而且看今日情形,葉景城似乎根本不知情,那也就是說,根本就是葉綰翎自己的幼稚之舉。區區一個小女子,能掀起多大的浪來!想到這裡,韓少霖愈加鎮定起來,輕蔑地掃了綰翎一眼。

“葉綰翎,你說說,你要告韓少霖什麼罪名?”現場終於進入了正題,皇帝看向綰翎問道。

綰翎回道:“回皇上的話,韓少霖縱容家眷,污衊良家女子清白……”

她剛說到這裡,站在人群里的韓佩臣就笑了起來。今日,眾官員攜家眷隆重迎接聖駕,韓佩柔是庶女沒資格來,韓佩晴已成為朱府的妾室,自然更沒有資格,而他韓佩臣則目睹了綰翎當街告御狀的全過程。

韓佩臣心道,果然不出所料,葉綰翎無法忍受流言蜚語,便妄圖借今日之事,來為自己挽回名聲。殊不知,就算是告到了皇上面前,若是沒有證據,她也不過是多一個污衊朝廷命官的罪名罷了!不但不能為她洗白,而且還會再次提醒眾人,她曾被匪徒污了清白之事。

“葉綰翎,等到那時,我一定要把你弄進府里當賤妾,看你還敢囂張!”韓佩臣就是那種,越是得不到就越要得到的人,若是得不到,甚至寧願毀了對方。其實他從第一次見到綰翎,就已經垂涎於她的美貌了。

韓少霖也是不屑,但是還沒等他冷笑,就只聽綰翎繼續道:“韓家大公子污衊良家女子清白,虐待致死,隨意買賣人口,逼良為娼。”

這是怎麼回事?韓家父子都是一愣,葉綰翎難道不是要告他們,勾結匪類毀她清白一事嗎?怎麼反倒說這些有的沒的?

韓少霖還是一頭霧水的時候,韓佩臣卻是回過神來,不禁全身抖了一下。不過,那些事,葉綰翎怎麼會知道,難道她聽說了什麼?那些事都是母親處理的,一向滴水不漏,怎麼可能會有風聲傳出去!

“你可不要胡言亂語!”韓佩臣向前一步站了出來,陰鶩的眼神緊緊盯着綰翎,暗含警告。

“我告的是韓少霖,韓大人,現在似乎還輪不到韓大公子您說話!”綰翎的聲音清清涼涼,正眼都沒有看向韓佩臣,倒是從皇帝身上掃了過去。

皇帝威嚴的眼神從韓佩臣身上掃過,半晌,才凜然開口道:“葉綰翎,你可知道,污衊朝廷命官,是什麼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