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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看了看時間,才發現今天還沒更,捂臉,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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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逢天晴氣朗,加上玉璧輪着了假,於是她決定出宮一趟,去西直巷看陳玉琢去。西直巷在御街畔,離宮禁倒不算太遠,所以玉璧也就沒叫馬車,而是一路不緊不慢地跺着步子,也順便在這晴光好的時候看看京城街面上究竟是怎麼樣一番景象。

因冬日已至,道路兩旁已換了新燈籠,艷紅的燈籠在一片蕭瑟里搖曳着,倒更顯出新年新節的年味兒來。不時有小童手捏着炮仗歡笑而過,這時代的孩子幸福得讓玉璧眼紅,不用考試,不用上興趣班兒,單純快樂得讓人看一眼都覺得高興。

“小妹......”陳玉琢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家那個瘋丫頭,那個成天撒潑耍瘋的丫頭,現在看起來竟然有幾分亭亭玉立之姿。摸摸下巴,陳玉琢開始認為皇宮真是個很養人的地方,黃毛丫頭進去,窈窕淑女出來。

“大哥?”玉璧沒想到在街上就撞上了,一看之下她也差點沒認出來,她很難把那個穿着短打,成天挽着袖子秀肌肉的木匠學徒和眼前身穿長衫作儒生裝扮人聯繫起來。不過身形雖高了點,模樣還是沒大變。

盯着玉璧上上下下看了好一會兒,陳玉琢才確定,這真是他家那黃毛丫頭:“看來你接到我的信了,怎麼樣,這幾年在宮中過得好不好,看你比從前還瘦些,吃不少苦吧!沒事,哥來了,以後凡事有我吶。聽蕭侯爺說你在宮裡也多有不如意,放心,哥一定給你掙個出身,不會讓你在宮裡受欺負。”

這又有蕭慶之什麼事兒,那位到底跟大哥說什麼了,玉璧一頭霧水地看着陳玉琢:“哥,我在宮裡挺好的,沒誰欺負我。比起旁人來,我在宮裡真得算順風順水,處處順意的。”

不待玉璧弄明白前因後果,陳玉琢又一側身說:“不說這些,走走走,侯爺邀我在靜廬飲茶,我們一道去,也正好相謝侯爺的一番照料。”

“哥,你最近和晉城侯常來往么?”玉璧心裡七上八下,她心想蕭慶之動作是不是太積極主動迅速了點兒,他連自己都還沒搞定,就想着先去搞定娘家人了?翻個白眼,她越想越鬱悶,明說是要給她時間和選擇的餘地,這哪兒像是給她時間和餘地的作態。

目前還沒琢磨出蕭慶之目的為何的陳玉琢點頭道:“是啊,小妹,你可不知道侯爺是何等文採風流,從前聽聞侯爺是行伍出身,只道是英武雄渾之輩,卻沒料想在詩賦文章上大有造詣。這些日子,我與侯爺相談頗有所得,侯爺在朝堂上下輾轉多年,侯爺所能看到的東西,遠不是我輩能及。”

聽這滿耳朵讚歎,玉璧真想告訴她哥,你被蕭慶之的假面目給迷惑了。再一想,難道蕭慶之這是在曲線救國:“哥,晉城侯身居高位,事務繁忙,若無事還是少相擾為上。”

“是,我也曾這麼跟侯爺說過,但侯爺近日多空閑,要不我也不敢相擾。至於身居高位,說起來,侯爺真不像身居高位之人,身上一體渾和,從不見高高端起的姿態,真正是令人敬仰之人物。”陳玉琢說起蕭慶之來就差兩眼冒綠光了,私心底,陳玉琢也不是沒想過,如果自己的妹妹再漂亮一點,再懂詩書禮儀一點,再出身好一點,他說不定就上趕着給倆人牽紅線了。

靜廬在城東御河邊上,蕭蕭無葉的垂柳讓靜廬顯得愈發具有歷史的厚重感,據陳玉琢說,靜廬是前朝的官辦書院所在,後來因為戰亂所損只剩下了書院的藏書樓還在。然後陳玉琢又告訴她一個不太美好的事,靜廬是晉城侯府的產業,本朝也不許官員經商,但茶館書院不在經商之例。

看到蕭慶之站在樓上紅口白牙沖他們低頭笑看來的時候,玉璧心裡就一個念頭,把他扔到御河水裡去清醒清醒。

“讓蕭兄久等了,只因路遇小妹耽擱了些時間,望蕭兄莫怪。”陳玉琢持禮說道。

蕭慶之當然毫不介意,只是不着痕迹地瞥玉璧一眼,看着這丫頭一雙小眼圓睜圓睜地瞪着他心情就無限燦爛起來:“不礙,正好這泡茶喝得差不多了,待我讓他們再送新的上來。”

“婢子拜見侯爺。”

“多禮了,既然乃兄與我兄弟相稱,你也不用謹守尊稱,既是在外間就隨意一些。再說,來者是客,客為上,快些坐下。”蕭慶之沖玉璧笑笑,順手拉開了椅子示意玉璧坐下。

看着拉開的椅子,玉璧真是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一邊的陳玉琢正奇怪地看着她,好奇她為什麼不坐下呢。由此可見,陳玉琢真是和蕭慶之混熟了,要不憑着陳玉琢不錯的禮儀規矩,斷然不會坐得這麼自在如意:“是,謝侯爺。”

見她堅持叫侯爺,蕭慶之也不堅持,只是喚人送茶葉和水進來,安縣烏龍,玉簾潭水,蕭慶之確實是個懂茶的。莫明地蕭慶之還看了她一眼,沖她笑得別有一番深意在其中的樣子。玉璧看着這笑,差點沒被噎着,在這麼多茶里,她確實更偏愛安縣烏龍,只是蕭慶之怎麼這麼門兒清。

待到茶葉和水送上來,蕭慶之居然接過水溫壺燙盞,手起湯開,如行雲流水一般地沏出茶來。氤氳的茶香氣中,那張原本就挺好看的臉更添了幾分仙氣兒,畫面是極漂亮的,不過也離玉璧所期待的壯漢相去更遠了。

“鎮日里都是你沏茶給我們飲,今日由我沏來你飲,嘗嘗可有什麼不同之處。”蕭慶之把茶遞到玉璧面前,壓根不管陳玉琢正在那兒巴巴地等着他把茶遞去,只是目帶其待地看着玉璧。

被這眼神一沁,玉璧差點跳起來抖三抖,好不容易穩下來咽口唾沫才端起茶盞來。不得不說,蕭慶之的茶沏得確實好,正山茶被沏出極為高曠的意韻來,分三口把茶啜入嘴中飲下去後,玉璧才沖蕭慶之點頭,難得地露出個笑臉來:“侯爺,您的茶沏得極好,水溫時間妙到毫巔。”

“真的?”蕭慶之聽完嘴角掩飾不住地笑,心中卻也自有幾分疑惑,不是懷疑玉璧不是真心誇獎,就沖玉璧那笑臉,這誇獎也絕對假不了。他只是對自己的心態有幾分疑惑,只此一句讚揚加一個讚賞的眼神,他就發覺自己的內心頓時間充滿歡欣。

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過......

再順手給玉璧滿上茶湯,玉璧微眯起眼細細品飲着,冬日的陽光如雪一般從她身後投照下來,在她身上烙下一層微冷卻耀眼的光圈,使她看起來溫暖至極,燦爛至極。此刻始知,有些人不需傾城傾國的容貌,也不需要令人驚艷的丰姿儀態,只需如她一般靜靜而坐,垂首飲茶便足矣,再添一分丰姿,添一分容貌都不過是累贅。

一旁的陳玉琢側臉看着蕭慶之,厚道的小木匠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受蕭侯爺青睞了,敢情蕭侯爺是惦記上他妹妹了。陳玉琢差點沒氣到內傷,虧他還想那麼多彎彎繞繞的東西,到現在才知道人蕭侯爺目標無比鮮明,他這個“文中知己,樂里知音”不過是個搭頭,還八成是用來接近他小妹的搭頭。

“好哥哥”怒目,衝著蕭慶之狠狠看一眼。

蕭慶之看陳玉琢一眼,對那狠狠的眼神視若無睹,不過還是很自覺地給倒上茶湯,然後一邊沏茶,一邊心懷歡欣,一邊還偶爾看玉璧一眼。

“好哥哥”看不下去了,輕咳一聲。玉璧也受不了了,放下茶盞,輕輕抖了抖,像是要抖落滿身因惡寒生出來的雞皮疙瘩似的。陳玉琢見狀嘿然發笑,他忽然想起來:“小妹不喜文弱書生,連我她都嫌太過文弱,更何況看起來比我還文弱的蕭侯爺。”

不厚道的哥哥決定好好喝茶,不搭理蕭慶之了,反正有他憋悶的時候。

“誒,我看到維正兄他們來了,侯爺......小妹,你們且喝着,我過去打個招呼再回來。”人來人往的地方,陳玉琢可不擔心發生什麼,再說他家小妹那是能吃虧的主兒,他覺得他得替蕭慶之擔心才對。

陳玉琢說完話就起身挑帘子出去了,留下玉璧和蕭慶這對望一眼,然後各自低頭喝茶。玉壁喝了一肚子茶後,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侯爺,您的一片情義,婢子滿心感激,可是婢子承受不起。”

臉色半點不變的蕭慶之“噢”了一聲,然後抬頭看向玉璧眉眼微微一挑,便是滿臉令人眼睛都移不開的笑容。真正是眼如弦月彎,笑若星辰燦。

就在玉璧又想說什麼的時候,忽然間蕭慶之捏起一個杯盞來,輕輕往空中一拋,似是沒用什麼力道似的,半空中卻響起金屬和瓷器激烈碰撞的聲音。“鏘”的一聲過後,瓷器粉末紛紛揚揚灑落下來,卻見蕭慶之大袖一揚,粉末頓時不見,茶水和茶桌竟是半點也沒沾上。

待到蕭慶之的手放下,他攤開的掌心裡多了一枚柳葉刀。

“這是怎麼了?”玉璧莫明其妙得很。

“暗器,柳葉刀,嗯,還淬了花蟾汁在上邊,有人在警告我。”剛才還笑得燦爛歡喜,平和無比的蕭慶之忽然就變了,捏着柳葉刀笑得陰風慘慘,就像是有人打開了籠子,把一頭看起來無害的猛獸給放出來了,籠子打開的一瞬間,猛獸就露出嗜血的獠牙來。

這......就是蕭侯爺溫各平順之下的面目么?

陰謀家比文弱書生更要不得,前者的恐怖級別可以抵一個現代化的恐怖組織啊!

玉璧掂量掂量自己,忽然覺得憑自己的能耐,只怕要前途渺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