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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起晴光滿園,庭院里早開的芙蓉花在熹微的晨光里開放,一朵朵一枝枝仿如小姑娘的臉龐。這時候,玉璧才能理解,為什麼在中國古代生活着的人們對居住環境有那麼大的執着,因為早上起來能看到這樣美好的景緻,真正能令人心情愉快。

不過,真正使人看什麼都覺得愉悅的應該是人。

看着院子一旁正拿巾子擦臉的某侯爺,那還沒整理的衣裳半開着露出一片骨肉豐勻的胸口來,小模樣無比誘人啊!

玉璧摸摸自己後腰,心裡感嘆,自己戰鬥力損失太嚴重,這時候還是別胡思亂想比較保險。等好起來了,不需要自己去胡思亂想,蕭侯爺會主動把她的胡思亂想變成實際的!

“去換衣服吧,待會兒去巷口吃麵線,我去衙門交接一下。等我們到越州,估計太子殿下也該到了,殿下會常待在越州。”蕭慶之總能從這樣的時候感受到來自淳慶帝的回護,這一趟既是在磨礪太子,也是在告訴他,姚清甫那裡有太子看着管保不會拖他後腿,他只管在江南儘力施為,一定不會有什麼後顧之憂。

“太子殿下,噢,我記起來了,你說過太子殿下這一趟也會來。出京的時候太子殿下沒一起,我還以為殿下又不來了。”玉璧想起這事來,又有些疑問:“殿下為什麼不和我們一道出京?”

“傻話,殿下有殿下出行的儀仗,又有太子衛騎相隨。在一起殿下不方便,三司也不方便。”蕭慶之把巾子掛上架子,然後回頭和玉璧一塊進屋裡換衣服。

到巷子口吃過麵條,蕭慶之招來儉書陪她去買些當地特產。江南道道台是從一品大員,蕭慶之既是晚輩,又是下官。當然得給上差奉禮。倒不用太重的禮,只是心意必需到,這也算是約定俗成的規矩。

“越王那邊不用送嗎?”玉璧問儉書。

只見儉書搖頭,隨手挑開一幅字畫看了幾眼,說道:“不必,越王幼年時也在京中長大,與侯爺有情誼在。加之又是平輩,送禮就不像話了。不過要有什麼好吃好喝的,捎點給越王也不是不可以,越王是個好吃如命的!”

愛吃的人最好打發,就怕沒愛好。吳州盛產各類水果乾。鮮摘下的水果去了皮掛到慶江邊上,有太陽的天,只要被風吹上七天就成了:“掌柜的,各色水果乾都包上兩份,包齊整一些,要送人的。”

“道台大人也愛飲茶,夫人揀幾樣茶葉裝個禮匣,再從京裡帶來的物件里挑塊硯,並上兩刀吳紙。這樣就行了。”儉書說完看向掌柜說道:“掌柜的,水果乾包好我們待會兒來取,夫人,咱們到對面去買幾刀紙。”

雖然玉璧是個沒吃過的主,不過她看過,這麼說吧。淳慶帝御案上,用來塗鴉的紙都是上等雪滔紙。雪滔紙是吳紙里最好的一種,到店鋪里一看,摸摸看看不用多說就把好紙挑出來了:“雪山紙,雖然不如雪滔,但雪滔是貢紙,民間不許流通,雪山雖然在雪滔之下,也是不可得多的好紙。掌柜的,有多少包多少,都送到懷玉巷的蕭府。”

“夫人識貨。”從一架子紙堆里挑出雪山來,張嘴又是雪滔的人能不識貨,掌柜指揮小二去取紙,又說道:“夫人,雪山紙一共還剩下三刀半,夫人要不再看看別的,最近新到一批構紙,雖然顏色不如吳紙白凈,用來畫畫卻是天成的古韻。”

“也好,來兩刀。”玉璧說完又看了看其他文房用具,忽地在角落裡看到一架子印泥盒,分外秀氣雅緻,有畫花的有畫鳥的也有畫樹木山林的,六個成一套,竟沒有一個是重複的花樣兒:“這些好看,儉書,你看這像不像是景州窯口出來的,雖是民品,但工十分精細。”

“夫人是要用來裝禮匣嗎?”

玉璧搖頭,拿起一個來仔細看了幾眼說:“都包起來,這回去應該會見着不少女眷,總得想着送他們些東西才是。這印泥盒也能用來裝胭脂,我那箱子里,芍藥還裝着幾十盒上好的胭脂,都是宮裡賜下來的,想來送出去既不打手也不失體面。”

“這......怎可讓夫人割愛,那些都是好物件,夫人自留着用便是。要胭脂也不難,吳地的胭脂本來就是好的,年年都有進貢,市面上雖然買不着頂好的,但買些上好的也能送得出去手。”其實儉書更想說,夫人,您拿自己不要的東西送人,是不是也太方便了點。

挑完東西,儉書就回杏花樓,玉璧則提着兩包點心去看芍藥,芍藥這會兒還趴在醫館裡動不得。見她來了,那就跟見了觀音菩薩一樣:“夫人,可算見着你了,夫人回去的時候跟令武說一句,駕了馬車來接我回吧,待在醫館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起居也不方便。”

“只怕只能留你在醫館了,我們下午就得啟程去越州,儉書也不能留下,你腿腳不方便去不得。我回頭讓杏花樓的人來照看你,你要是好些了,就去杏花樓,那裡保准有人陪你說話。”玉璧掀開芍藥的褲管看了一眼,見腫已經消了一些,心裡才算安心,芍藥要是有什麼不妥,她就是罪人。

不想,芍藥一聽說她要去越州,那眼睜得比牛眼睛還大,恨不能把眼珠子也瞪出來:“夫人要去越州?”

“是啊,怎麼了,你這表情怎麼像見了鬼一樣?”玉璧不解地問。

芍藥靠着枕頭坐起來,眉頭皺成一團,略有些不忍心地說:“夫人,整個府里,只有婢子是從雲州來的,侯爺的事,瞞得過別人,瞞不過婢子。夫人,眼下,周氏子已經寫了解婚書給薛氏女,想必夫人也知道,就是薛甘霖,此時她正在越王府。”

這事玉璧算知道大半,獨獨不知道薛甘霖現在在越王府里待着,玉璧一聽臉上頓時沒有了笑意,她問道:“薛甘霖是幾時到越王府的?”

“五天前。”

五天前......蕭慶之的拜帖是四天前送出去的,難道他之所以會挑這個時候去越州拜會姚清甫就是因為薛甘霖到了越州嗎?

這事由不得玉璧不多想,她怎麼可能不多想,到吳州來兩個月了,早不去拜會,晚不去拜會,偏偏是這個時候,偏偏越王還和蕭慶之小時候曾有過情誼。雖然未必有多深,但交情這東西,只要有就好說話。

一下子玉璧就覺得自己心裡一團亂麻,剛才還心裡琢磨着怎麼才能更得體地與越州的官家女眷們見面,卻僅僅因為這一個消息,就亂了陣腳:“芍藥,他......蕭慶之,蕭慶之與薛甘霖真的只是僅僅遠遠見過幾面,私底下沒有過接觸嗎?”

她的問話,芍藥沒有回答,只是沉默。

“不是嗎?”玉璧繼續問道。

聞言,芍藥輕輕嘆氣,卻還是沒搖頭沒點頭:“夫人,有些事,實在也說不清楚。夫人,婢子瞧着你和侯爺處得好,心裡也是歡喜的,只盼着侯爺與夫人能白首偕老做一世恩愛夫妻。”

“他為什麼要欺瞞我,沒理由啊?”玉璧倒沒急着懷疑蕭慶之,就算心亂如麻,也知道這時候如果一旦認定蕭慶之欺騙了她,那事情就沒有轉寰的餘地了。她不會因為一時的錯亂,而讓兩人生誤會,主要是這樣的事電視里演多了,小說里寫多了,她也看得多了。

“也不是欺瞞,有些事是侯爺並不清楚的,侯爺那時年少,就算心裡有期待,也還是不懂女兒家的心思。夫人,要是越王府,你千萬要謹慎着些。”芍藥也只能說到這裡了,玉璧對她好,蕭慶之更是一手培養了她,看着這兩人好好的,她真心替他們感到高興。但芍藥明白,這二人之間波瀾太多了,長公主這個隱患不說,還有朝堂上的波瀾,又有薛甘霖這樣一個炸雷埋着隨時可能會爆。

聽芍藥這麼說,玉璧好像明白了一點什麼:“芍藥,你的意思是,薛甘霖知道蕭慶之對她動了心念,甚至當時心裡也想着蕭慶之,只是蕭慶之太不解風情,因此兩人才錯過了這段兒?”

見自家夫人已經猜了個六七分芍藥也不全然藏着,只說道:“夫人,小心便是,夫人是正室,薛甘霖就算是出離的,那也是大家女,自不會伏低做小。夫人只要與侯爺不離心,薛甘霖也鑽不了空子。”

囑咐了芍藥幾句安心養傷,玉璧有些悵然地走出醫館,如果蕭慶之知道他當年的情意沒有落空,而是因為錯誤而錯過,會不會因此就掉轉腦袋去和薛甘霖......玉璧不是太願意想下去,滿腦袋漿糊地回到府里坐了一會兒,蕭慶之就和令武一邊說著話一邊進來了。要是平時這時候,玉璧早蹦着迎上去了,可今天她實在沒這空餘的心思。

蕭慶之走進屋裡來,見玉璧坐着也坐過去,端起玉璧肌前已經涼了的茶喝了一口說:“怎麼今天不見你鬧騰?”

“蕭慶之,你知道薛甘霖在越王府是不是!”

玉璧這都不是問句,面是肯定句。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