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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話說得好哇,花花轎子人人抬,順水的人情誰不愛做。太子顧弘承腦子裡有的是家天下的想法,將來怎麼都是自家的子民,遞個順風順水的梯子,多簡單的事兒,又不費什麼功夫。說是覺得自己吃了虧,但吃虧就是佔便宜,今兒在這吃的虧,將來總能在別的地方占回便宜來。

而對梁家族裡的老輩兒來說,顧弘承給的就是一記重重的耳光,他還覺得吃虧,那梁家人的冤情上哪裡說去。梁家當家的族長並沒有來,這樣的場合,老梁覺得自己跟着摻和就掉份了,而且老梁身為族長,還是應該自持公正嚴明。

“孤瞧着永嘉姑姑也是高興的,不知姑父心裡可願意。”顧弘承把球踢到了人家做爸媽的腳底下,當著顧家這祖孫仨的面兒,顧弘承就不信,他這位永嘉姑姑還能把大好的局面讓到別人手裡去。

一來二去,永嘉郡主可高興壞了,本來女兒嫁給謝春江,她心裡多少有那麼點覺得女兒嫁虧了,憑謝家的門第,怎麼著都是下嫁。現在有皇帝兄長主婚,有太子侄兒證婚,連太后都在,那還有什麼吃虧的,這尊榮討都討不來。不過永嘉郡主多少還得給梁家長輩點臉兒,畢竟她是梁家的媳婦:“此事,全憑陛下與殿下作主,至於願意不願意,小兒女的婚事,小兒女樂意了我們做爹媽的心裡哪還有什麼意見。”

話里話外,全是女兒一門心思要嫁,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永嘉郡主心裡雖然多少有私心,不希望自己將來在梁家的處境更難。但一顆為女兒着想的心卻是不假的,現在永嘉郡主也看明白了,自家的三女婿門路廣着呢。

搭上了蕭慶之這頭。就等於是一腳站到衛東宮,還怕將來沒榮華富貴。

永嘉郡主的想法,太后看一眼就門清。雖然不免嫌永嘉郡主沒擔當,當人家媽的都已經到這份上,連句硬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但到底還向著女兒,這就夠了,要是連着當這群老朽一塊欺自家女兒,太后能二話不說就抽臉:“行了,那就去叫三娘出來。我聽着這婚事本就落定了,是他們小兒女之間兩心情願的。我記得三娘可不是貪慕虛榮的姑娘,怎麼會為點子聘禮而生波折。”

本來梁三娘都做抵抗的準備了,沒想到,還沒想出主意來。就看到她那小丫頭滿臉喜色地跑進來:“三姐兒,您快到前廳去吧,太后她老人家來了,陛下也來了,太子殿下也在呢。太后娘娘說是要請您去,看樣子是要給三姐做主,看這下誰還敢逼着把三姐兒送到東宮去。太子殿下都來了,殿下說個不字,他們就是想送也送不上。”

一聽這話。梁三娘滿臉愁容終於轉了顏色:“快,快些走,再跟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先是陳尚令來了,接着太后娘娘和陛下、太子殿下一道來了,是蕭大人相請,請陛下為三姐兒主婚。請太子殿下為三姐證婚。這麼一來,還有誰敢說把三姐兒送出去的話。”小丫頭看着自家姑娘愁眉苦臉了好些天,心裡也憤憤不平着呢。

“是蕭大人和陳尚令,潮生他......我這是遇貴人相助。”梁三娘一顆不安穩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到得大廳里,梁三娘言規行矩的請安問禮,大大方方地給在場每個梁家長輩都見了禮,太后沖她招手,她就到太后面前躬着腰拜着:“太后娘娘。”

“三姐兒都長成大姑娘了,這裡的事兒想必也不用再跟你說了,你且來說說,你怎麼想的。”太后也不想繞彎子,誰見過伸手打人臉還繞幾重山幾重水去打的,那不是沒事找事嘛。

“回太后娘娘,說句沒羞沒臊的話,三書六禮過半,按古禮青藹已經是謝家的人了。”梁三娘一句話就定了調,她也不想再生枝節,三書六禮到最後只剩下聘禮婚禮。要不是前幾天宮裡傳出為太子選親的意思,只怕現在父母已經和蕭慶之謝春江商量婚禮細節了。

輕輕拍拍梁三娘的手背,太后一團和氣地說:“嗯,你這麼想就對了,我還道三書六禮過了大半,你才嫌棄起謝家門戶低來。這世上啊,最可人氣的就是只論出身不論人品德行的,得誤多少好閨女。”

說完,太后看了一眼梁家的那些個長輩,倒也沒再說什麼,但就這樣已經讓梁家的長輩們臊得沒臉了。這一鬧,梁三娘要還能送進東宮那就有鬼了,說起來,要怪就得怪蕭慶之。

一個沒了爵位的“小人物”,按他們的想法,不應該掀起什麼風浪來。他們可是想把梁三娘送到東宮,稍微有點腦子的人就不該插手,偏偏蕭慶之不但插手了,還把局面攪得這麼大,大得讓梁家都不知道怎麼接手了。

到目前來看,只是梁家吃癟,玉璧一邊看了半天,也沒看出蕭慶之哪裡撒了怨氣。她正想和和稀泥,趕緊讓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省得再鬧出其他的事情來:“慶之,是不是......”

話沒說話,蕭慶之就上前一步說:“一旦出身低微,便連個選擇都沒有,潮生啊,幸好今日有太后娘娘與陛下、殿下為你作主,否則我現在連個得宜的身份都沒有,也幫不到你什麼忙。”

這就是傳說中的一句話打臉!

看看蕭慶之那百般愧疚,千般歉意,萬分不好意思,再加上那僅有的一分委屈,這句話就能打到淳慶帝臉生疼。

玉璧挑挑眉,伸手拉了拉蕭慶之衣袖示意他不要太過了,到這裡就算了,再打下去,萬一淳慶帝真張嘴要認你,那不就成了羊肉沒吃着,反惹一身騷。

謝春江這時候且有點反應不過來呢,雖然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可這身份不能大白於天下,所以他已經做好了種種可能的準備,但沒想到一下子三尊大佛降在這,什麼事兒都沒了。蕭慶之一說話,他就順着蕭慶之的話接了:“是啊,原來這世上,出身和身份地位這麼重要,重要到差一點今兒就只能打倒回府。”

也是蕭慶之時候掐得好,火候也掐得好,淳慶帝心裡是又氣又惱又憐啊!而且這種種情緒跟梁家還沒什麼大關係,他算是看出來了,蕭慶之擺出這麼大局面來不過就想專門擠兌擠兌他。好半晌,淳慶帝也看着蕭慶之沒說說話,末了,輕嘆一聲說:“子云吶,朕是不想封你的,原想着將來讓太子封你。你們倆一塊長大,不說一等王公,公卿之位不會少你的,看樣子朕得為你早做打算,否則在這宮牆根下走路都得被人攔着。”

梁家人一聽更不自在了,他們就是那攔了蕭慶之走路的。

“陛下,微臣已經榮寵至極,公卿之位斷然不敢受。”蕭慶之趕緊躬身深施一禮,開玩笑,今天就是打着拒絕的想法來的,要真讓淳慶帝賜了爵位,他就真要牽扯得越來越深了。

“那你想要什麼。”淳慶帝問得很明白,你想要什麼樣的補償。

蕭慶之倒沒聽出淳慶帝心裡的意思來,只答道:“微臣並無所求。”

“子云,你今兒有點古怪啊。”待眾人散去後,顧弘承這麼說了一句。

“朕看是心裡有古怪。”淳慶帝有點不忿地說道,哪有這麼做兒子的,盡想着給生父找不痛快。看着自個兒倆兒子,差點因為小小一個梁家娶不着的娶不着,受委屈的受委屈,當爹的心裡能好受。

如果不是不能說破,淳慶帝早大巴掌抽過去了,瞟了蕭慶之一個冷眼,淳慶帝扶着太后上御輦,懶得再搭理這個彆扭的孩子。

而蕭慶之則是一笑,看向顧弘承說:“沒事,就是想起父親了,若是從前父親在,哪怕是不在京中,也有人給我做靠山吶。”

這話讓顧弘承聽得很唏噓,感慨好半會兒後說:“沒事兒,以後你就拿我和父皇做你的靠山。”

......

得,今天這一群人都傻了,蕭慶之這麼說那是這丫故意的,太子這麼說就有點不着調了。老顧家的人,骨子裡有抽風的傳統,冷不丁地就冒出來抽這麼一下,讓人簡直措手不及。

“潮生,你沒事吧?”玉璧低聲問道,前邊那倆老顧家的種,一個光顧着撒氣,一個光顧着感慨,留下後邊這個臉色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玉璧,我將來也是要為人父的,假如有一天,我的孩子遇到今天這樣的局面,我如果沒個合適的身份,是不是就要忍氣吞聲。”這就是謝春江臉色沉沉的原因,今天這事對他自身來說並不是個檻,但是這事在他心理影響不可謂不大。

這個問題,有點難以回答呀。

玉璧眼珠子溜溜一轉,說:“那也是梁執中......就是你未來岳丈和岳母為人溫從,不願與人交惡。你想想,如果梁執中和永嘉郡主站出來,咬死了不肯,那些人還敢放縱嗎?說到底,是自己硬氣不硬氣的問題,關出身什麼事兒,剛才子云完全是在替你鳴不平呢。”

話這麼說也對,可謝春江愣覺得哪裡不得勁,到底他哪裡又被玉璧給坑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