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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指一算,對這皇位目前露出競爭意願的其實也就只有太子和顧弘寧,一個是打出生起就有皇長子的名頭,不去競爭才不正常,另一個是身負“血海深仇”,競爭了才能真正擺脫他目前的境地。

至於蕭慶之,在玉璧看來,他就是個打醬油的,結果這個打醬油的人太有本事,被主角配角給看在眼裡了,這就想讓他變成炮灰。但太有本事的醬油黨哪裡是這麼容易炮灰掉的,何況淳慶帝心中有愧,怎麼也不可能讓蕭慶之有性命之憂。

所以,這一切,算是一個輕度被害妄想症患者,一個復仇者,以及一個無辜但相關的群眾演員之間詭異而混亂的局面。

二十二日回城,崔莠好像又恢復了一絲生機,謝春江說他跟崔莠談過,等開春路好走了就回吳州去。梁三娘是個好女人,對於謝春江不追逐仕途很支持,崔莠瞧不上兒子也瞧不上媳婦,但被打擊得太深刻了,再瞧不上,也知道下半輩子得靠著兒子媳婦過日子,崔莠也算是認命了。

京城這場局,已經和謝春江無關了,崔莠的到來本來就只是根導火索而已。

回了院子里,玉璧原本要布置府里過年節的事宜,但是她懷着身孕,蕭慶之就一杆子全攬了過去。二十三小年夜,宮裡設家宴,蕭慶之也在邀請之列,本來這也沒什麼,但玉璧這個不安分的非要一塊去:“你就不能不去,頂着個肚子,有個萬一誰賠我女兒。”

“你就確定是女兒啊!”玉璧雖然也盼着女兒,但當媽的直覺告訴她,很有可能又是個兒子。別問為什麼,她冥冥中就是能確定。

“兒子女兒都好,你剛三個月出頭,外邊天這麼冷,席上又是冷湯冷飯。吃了對身子不好。聽我的,好好在屋裡歇着,回頭我把宴席上的事跟你細說了還不行嗎?”蕭慶之真想拎着玉璧綁起來才好,可他要是敢綁,回頭玉璧就能收拾他。

“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醫官不是說過我好好的嗎,還交待了可以開始走動了呢,你要是讓我老躺着,到時候生產的時候要是又……”玉璧還沒說完,蕭慶之就把她的嘴給捂了。眼神狠狠地瞪着她呢。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蕭慶之哪還攔得住她:“行了,你小心些。席上的吃食就着暖和時吃兩口,不許吃涼掉的。要是餓了,回來的時候我再給你做,別看見什麼都饞。”

一聽能跟着去,管蕭慶之說什麼,只管答應了:“是是是,我聽您的。”

趕到皇宮外下馬車,有一輛馬車正停在那兒撩開帘子。看來也是剛到的。玉璧和蕭慶之一落地,就聽到了那個陽光燦爛的聲音:“子云哥,嫂子。嘿嘿……”

玉璧這些年沒少參加宮宴,但從來沒有看到過顧弘寧,這回居然把他也接來了。這讓玉璧和蕭慶之都很意外。因為顧弘寧一直被懷疑着不是顧家的血脈,所以這樣的宴人從來不帶他玩,他是污點嘛:“弘寧殿下,你也來了。”

“嗯,父皇喊人叫我來的。”顧弘寧臉上布滿得意之色,這樣的表情能騙過的人其實不多,他的裝傻其實只是堵悠悠眾口而已,不過是一層遮羞布。

唉,這孩子也不容易,難為他頂着這塊遮羞布那麼多年,玉璧嘆了口氣沒說什麼,跟在蕭慶之身邊和顧弘寧一道進宮去。宴席設在太后宮裡邊,女眷們並著兒郎們濟濟一堂,玉璧和蕭慶之沒到前,透着那麼的熱鬧,他們三一走進去,和往水裡摻油是差不多的效果。

因為進來之前,太監就高喊了一句“弘寧殿下到,蕭大人到,陳尚令到……”

眾人眼珠子都快滾滿地了,殿閣裡頭一絲兒聲都沒有,玉璧真想給加上一句:“真安靜,掉根針都聽得見。”

顧弘寧不是得裝傻么,只見這位沖眾人笑,然後拍手說:“好多人,好熱鬧啊!”

沒一個人覺得他這話像是瘋傻之人能說出來的,這話冷得吹進了眾人心坎上,很快太后說了一句:“子云和玉璧丫頭來了,還不快進來,勞人等最招恨,怪不得他們都要瞪着你們倆呢。”

一時間,眾人回過神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調侃着蕭慶之和玉璧夫妻倆,很自然而然地就把顧弘寧當空氣一樣給忽略了過去。顧弘寧也不多言,還是那很傻很天真的笑,跟在他們夫妻倆後邊,見人就上去跟人握手說:“你好啊,好久不見了,你吃了嗎?”

凡是被他打過招呼的,無不是一臉見鬼的模樣,實在是關於這位的傳聞,太令人心中震驚了,這下見了真人更震驚。知道的心裡早熱鬧開了,不知道的也在打聽着熱鬧,現場氣氛很是熱烈。

不消多會兒,淳慶帝到場了,身側是太子隨行,幾位王爺也在一邊嘻嘻哈哈地說著什麼。淳慶帝和顧弘承見到顧弘寧倒沒什麼,幾位王爺們卻像是被掐了脖子的鴨一樣,光剩下“啊啊”聲了。

人群里偶爾能聽到“弘寧殿下”之類的,幾位王爺一瞅,心有戚戚焉,看來今天有熱鬧可瞧:“這是弘寧吧,好些年沒見了。”

顧弘寧沖人遞個特白的笑臉,然後走到那位王爺跟前,拉着王爺的手上拽下翻,歡喜地真跟過年一樣:“是啊是啊,好久不見了,您挺好的吧,吃了嗎?”

……

幾位王爺差點沒咳嗽到斷氣,最後還是淳慶帝挽救了他們:“都去坐着吧,該開席了。”

顧弘承倒很有大哥氣度,挽着弘寧的手說:“弘寧別光問好,你吃了嗎?”

要麼說人家怎麼是太子呢,瞧瞧一句話就把顧弘寧那開場辭給憋回去了,顧弘寧只能點頭又搖頭,搖頭復點頭:“中午吃了,現在餓着。”

“我帶你去吃東西,你就跟我坐一起吧。”顧弘承說完又和行了禮的蕭慶之玉璧一點頭,招呼了一聲入席。

落坐後,玉璧小聲湊到蕭慶之旁邊說:“他這是什麼意思?”

端了酒盞遮住嘴,蕭慶之壓低聲音說:“用他的方式告訴眾人,欠他的,是時候還給他了。”

得,不管是不是顧家的,都不是讓人省心的主。玉璧決定了,離顧弘寧遠一點,看看戲就好,不要摻和:“我覺得現在這場面是諸候各據一方,陛下想歸攏歸攏,弄成三足鼎立或者雙王爭霸賽什麼的。”

“不要把我算進去,難道就他們會坐在後邊當幕後黑手,我就不會么。既然陛下想唱大戲,我就陪陛下唱一出,把弘寧殿下推上前去,我光是接着太子殿下的雷霆雨露皆是恩澤就足夠了。”蕭慶之說完一口喝乾杯里的酒,顯得那麼的胸有成竹。

如果不是蕭慶之是自家男人,玉璧真想yy一出“兄攻弟受,相愛相殺”的戲文來。

“什麼眼神,不許瞎想。”蕭慶之見她那晶亮晶亮的眼睛,就知道這丫頭又在胡思亂想,她是不知道,他現在算是怕了她了,她一胡思亂想,不知道又要扒出什麼事兒來。

“我沒瞎想……”夫妻倆還沒開始鬥嘴,第一輪酒就開始了,先是顧弘承代表淳慶帝致詞,然後是眾人開始第一輪互相敬酒。玉璧一看,果斷溜號,這些人不至於欺負她這個孕婦,但是會拿她當借口讓蕭慶之多喝一份酒,還是趕緊走人為上。

到小殿閣里一看,幾位女眷都在那兒坐着,見玉璧來也不怎麼熱情。畢竟蕭慶之是沾着光進來的,哪裡算得上什麼王公親貴,玉璧也不上去遞熱臉,在一旁喝了口宮女送上來的杏仁露。

這時有宮女進來上茶水和熱帕子,玉璧捧着杏仁露正喝着,就見一熟臉兒飄進自己視線里來了:“春妮?”

春妮作妃嬪裝扮,如果玉璧沒看錯,應該是六品淑儀。玉璧記得多年前在金水橋看到的時候,春妮是八品昭儀,這麼些年升兩級在後宮應該是不怎麼得寵的,但也應該有恩澤。

“陳尚令。”春妮兒淡淡冷冷的,一點也沒有見了熟人的喜悅。

“呃……張淑儀。”接過熱巾子,玉璧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一晃都這麼些年過去了,她不在內宮當差,也不知道春妮怎麼樣了。這會兒見了,當然也沒話可說。

倒是春妮,像是有一肚子話要跟她說似的,看着比從前憔悴了許多。玉璧自己照鏡子還好意思臭美一句“嫩得跟蔥一樣”,可看着春妮,像是在宮裡受了不少磨難似的。

“介意我坐這兒嗎?”春妮問道。

“張淑儀隨意。”玉璧說完繼續捧着杏仁露喝,但怎麼都有些如坐針氈的感覺,她不知道春妮要跟她說什麼。春妮這個人,到現在如果她還不懂,那才真是傻子,她不會是來敘舊的,八成有什麼目的。

“陳尚令倒是過得不錯,第二胎什麼時候生產呢?”春妮不咸不淡地問道。

玉璧客客氣氣一笑道:“初夏時節。”

“陳尚令,蕭大人喝了一圈酒,正找您吶。”

感謝蕭慶之,來得真是時候,也省得春妮跟她套話,沖春妮行個平禮:“不好意思,我該過去了。”

說完也不等春妮反應,玉璧就出去了,倒是忽略了春妮那內容複雜的眼神……

有些人,是你避而遠之,她還非要蹦到你跟前來讓你噁心一下的!從前的春妮不是這樣的人,但數年的內宮生涯,已經讓春妮變成了這樣的人。

但憑一個六品淑儀能列席宴會,就足見春妮不是個讓人省心的了,這樣的人,光避着可不是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