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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於周五下午十三點的試演足足延後了兩個小時,一直到金副市長腆着圓滾滾的大肚子不緊不慢地邁着方步,在一群人的簇擁之下進入市音樂廳的禮堂,再官架十足地坐到了前排正中央的位置之後,試演才終於可以正式開始。

兩個小時後,試演結束,金副市長的臉上卻擺出一副令人難以捉摸的表情,而其他同行人之中縱然有人讚歎演出的精彩,也全然不敢表現出來。直到衛團長在陸宗遠的示意之下走到金副市長跟前,與金副市長壓低着嗓音交頭接耳地說了幾句話之後,金副市長的表情才流露出喜悅之色,在他帶領下,其他人才隨着他鼓起掌來。

溫柔坐在台上,皺着眉頭看着台下的一行人,尤其是陸宗遠、衛團長以及金副市長三人。

這場試演可以說是非常的成功,只要是對交響樂稍稍有些了解的人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出這個結論。可是,當溫柔看到台下的金副市長所擺出那種表情,她十分不解這位金副市長究竟對這次試演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而更讓溫柔反感的是,金副市長之後特意上台與指揮等人握手,見到溫柔時,他的一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似乎特別關照地與溫柔多聊了幾句,而且還藉機把溫柔的手緊緊握在他的手裡,任憑溫柔怎麼努力都無法從他的那雙熊掌里掙脫出來。

陸宗遠看着金副市長把溫柔的手緊緊的握在他的一雙熊掌之中不停地揉捏着,某種莫名其妙的情愫在陸宗遠的眼中一閃而過。

終於送走了金副市長一行人,衛團長似乎很高興地邀請指揮以及身為樂團小提琴首席的溫柔共進晚餐。

溫柔最初並未做多想,以為也就是樂團幾位主幹隨便吃個便飯,順便再聊一下今天演出中存在的問題。雖然溫柔覺得今天的演出是百分百的完美,但是,她畢竟是台上演奏者的一員,而在台下聽演奏的其他人可能會發現一些溫柔並未注意到的問題。

可是,當溫柔跟隨大家進到飯店包間的時候,才發現事情似乎並不像她之前所想像的那般簡單。因為在包間里有一張至少可容二十人就餐的餐桌,而且,在溫柔一行人尚未就座之前,餐桌前早已經坐了七、八個人,陸宗遠和金副市長就是其中之一。

最讓溫柔覺得厭惡的,就是在金副市長身邊,左右各坐着一位年輕、漂亮的女人,而且從她們與金副市長曖昧的舉動看來,這三個人的關係絕對見不得光。

溫柔恨不得立即轉身離開,可是,陸宗遠卻在這個時候站起身來,向溫柔……不,是向溫柔身旁的衛團才走了過來。

“衛團長,不好意思,我們喧賓奪主了。”陸宗遠與衛團長說話間,看似無意地望了溫柔一眼,兩個人的視線足足對視了五秒鐘才分開。陸宗遠對衛團長笑着說道:“原本還以為我們要晚來一些,沒想到原定的會議取消了,所以,我們就比大家早到了。”

“哪裡,哪裡,金副市長和陸秘書長能夠大駕光臨,這是衛某的榮幸……”衛團長一邊與陸宗遠寒暄着,一邊將陸宗遠讓到了次主位,而溫柔則被衛團長安排在了陸宗遠旁邊的座位。

溫柔還未表態,金副市長就揮着他那雙熊掌招呼着溫柔,並對衛團長頗有微辭地說道:“衛團長,不是我說你,你怎麼能讓溫柔小姐坐在那裡呢?來、來、來,還是讓溫柔小姐坐到我旁邊吧,我最喜歡……啊,不對,是我最欣賞藝術家了,溫柔小姐坐在我旁邊,我們說說話也方便,而且,能夠讓從法國回來的溫柔小姐做陪,那真是我莫大的榮幸啊。”金副市長話雖然是對衛團長說的,可是,他的一雙小眼睛卻是緊緊地盯着溫柔,他的目光不停地在溫柔的胸前轉來轉去。

溫柔被金副市長看得不寒而慄,她原本還不想坐在陸宗遠的身邊,可是,金副市長的話音未落,溫柔的人即已就座,因為她更不想坐到金副市長身邊。可是,剛剛坐下,溫柔又後悔了,其實,她可以哪裡都不用坐,她完全可以轉身離開。溫柔完全可不用參加這種應酬,因為她在與團里的合同上清清楚楚地寫明了這一點的,而這一點,還是當初任雲禮在看過合同之後加上的。而且,任雲禮當時就說過,如果溫柔不想受制與人,那她的合同,就必須由任雲禮起草,如果樂團有一條不答應,溫柔就不許簽合同。

溫柔突然覺得任雲禮為了她的事情,可真是費盡了心思。

既然如此……

溫柔望向衛團長,發現他一邊迴避着與自己對視,一邊為自己選擇坐在陸宗遠身邊且完全不理會金副市長而做出解釋。

一切,都是衛團長事先計劃好的吧,所以他才只說是大家隨便吃頓飯而沒有說是應酬。

溫柔現在的心裡非常的不高興,甚至是十分地氣憤,她覺得衛團長這樣子簡直是在侮辱自己,尤其是還當著陸宗遠的面,她溫柔何時成了陪酒賣笑的女人了。

想到這兒,溫柔也不再顧慮衛團長的面子,她把手伸向身後,拿起了自己的包包,正欲站起,陸宗遠的手卻突然在桌子下按住了她的腿,並低聲說道:“留下來!”

怦——!溫柔的心跳猛然加劇,她吃驚地望向陸宗遠。

陸宗遠面帶微笑地與在座的人說著話,他完全沒有看向溫柔,他剛剛輕輕按在溫柔腿上的手也早已經移開,一切,都是暗中的小動作,並且是點到為止。

溫柔原本稍稍離開座位的身體又慢慢地坐了下去,她沒有再看陸宗遠,只是低着頭,以此來掩飾自己發燙的臉頰。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席間除了滴酒未沾的溫柔,幾乎每個人都有些醉意了,而這其中醉得最厲害的就是金副市長。只是,不知道這位金副市長他是真的醉了,還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畢竟他身邊還做着兩位嬌滴滴的美人。而這兩個被金副市長吃盡豆腐的美女,其中一個自然是金副市長的秘書陳子欣,而另一個則是與溫柔同一樂團的豎琴首席張晶。

直到現在,溫柔才從眾人你一言、他一語的話中了解了個大概,她終於知道之前來面試、卻被她毫不留情否決的那位金芷珊就是金副市長的女兒,再加上溫柔看到金副市長與張晶之前的曖昧關係,她這才稍許有一點明白了,難怪張晶見到自己總是一副很不善的表情,原來是因為金副市長的緣故。

其實,張晶討厭溫柔那是理所當然的。雖然最初聽聞金芷珊要來音樂之聲這件事,張晶並不高興,因為以她的身份她自然是不想和金副市長的千金在同一個樂團。只不過,金副市長對金芷珊的要求向來是言聽計從,而張晶為了討金副市長的歡心,也只好硬着頭皮向金副市長做了保證,一定會幫助金芷珊進入到音樂之聲交響樂團。

如果事情只是這麼簡單,那溫柔否決了金芷珊,張晶不但不會怪她,反而應該感謝她才對。可是啊,金副市長一聽聞張晶自告奮勇地要替金芷珊出頭,心中歡喜得不得了,當時即做出承諾,如果張晶能幫金芷珊進入到音樂之聲,金副市長就送她一套由著名珠寶設計大師設計的、價格二十萬的限量款首飾,外加一個代表市裡參加由中國交響樂發展基金會組建的中國交響樂團聯盟派往亞太地區和美國召開的峰會的名額。

而這一切唾手可得的好處,全部因為溫柔而泡湯了,所以,張晶憎惡溫柔是完全在情理之中的,只是,溫柔並不知道這其中的詳情而已。

溫柔從未想到張晶做為堂堂一個交響樂團的豎琴首席,居然會心甘情願地做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的情婦,那張晶看上去也還不到三十歲吧,而且還是已婚之人,她怎麼可以背着自己的丈夫做出這種無恥苟合的事情來?更讓溫柔不明白的是,為何在座的人通通的見怪不怪,似乎是早已經習以為常。

金副市長的手除了端酒杯以及吃豆腐以外,似乎沒動過一次筷子,他吃到嘴裡的菜,全部都是由陳秘書或張晶喂到他嘴裡的。看到金副市長那一副美人在懷,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嘴臉,溫柔真是噁心到想吐。

如果不是因為陸宗遠剛剛的那句“留下來”,恐怕溫柔早已經拂袖而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