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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真的可以結束了嗎?

似乎並不是這樣。

因為陸宗遠和葉亦可的演說並沒有幫到溫柔。

溫柔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樣,沒有人能聯絡上她。所有人都以為溫柔悄悄去了法國,可是法國交響樂團方面卻因為一直聯繫不到溫柔而單方面取消了合作意向。

溫柔究竟去了哪裡?除了她自己沒有人知道。

任雲禮的家裡,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漆黑的房間里,一個與世隔絕女人,蜷縮在客廳的牆角,失神的眼睛半睜着,不論時鐘轉了多少圈,她都一動不動。

溫柔似乎從未像現在這樣憎恨小提琴;也從未像現在這樣憎恨自己;甚至,從未像現在這樣憎恨自己一直堅信的愛情。

如果溫柔沒有音樂天賦,那當初她就不會在校際表演時演奏小提琴,也就不會在那裡認識並愛上了讓她萬劫不復的陸宗遠。

如果溫柔沒有接受樂團小提琴首席的邀請,那她就不會回國,也就不會再次與陸宗遠重逢,更不會成為他的情婦。

如果溫柔沒有在決定去法國之後舉辦那場小提琴演奏會,那她就不會被陸老太太羞辱,也就不會把原本已經想要原諒她的父親氣得住進了醫院。

一個人想要真的恨上自己並不容易,因為人只有在受傷時才會恨上自己,才會後悔自己曾經做過的某些事、愛上的某個人。明明自己的心已經那麼、那麼的痛了,痛到幾乎要窒息了,已經痛不欲生了,卻又要在這個時候憎恨着自己,詛咒着自己……於心何忍啊。

可是,溫柔卻是真的在恨着自己,她恨着自己的天賦、恨着自己的愛情、恨着自己的存在、恨着自己的一切。

恨啊、恨啊、恨啊……

溫柔第一次發現酒真是個好東西,因為只有酒才可以讓她不那麼清醒。她只有在醉得不省人事的時候,才可以模糊痛和恨的界線。

於是,溫柔幾乎喝光了任雲禮家中所有的藏酒,只為了徹底的麻醉自己。

酒喝光了,人醉倒在地。恍惚間,溫柔似乎感覺到有人走到她身邊,輕輕地撫摸着她的頭髮。雖然看不到那個人的容貌,但溫柔十分肯定那個人就是任雲禮。

“溫柔,我回來了。”任雲禮的聲音還是那麼的令溫柔安心。

“任學長,對不起,我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所以我只能擅自來這裡,我又給你添麻煩了。這輩子你對我的好,就當我欠你的,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雙倍還你。”溫柔的喉嚨完全發不出聲音,難道說,她連心中的感激之情也無法傳達給任雲禮嗎?

“等我回來時,我就帶你回法國。”是誰反撥了時間,溫柔一下子回到了幾天之前,任雲禮在公寓的門口,輕輕地拍了拍溫柔的頭髮,並對她許下了承諾。

“任學長,留下來參加我的演奏會,然後,我們一起去法國。”溫柔是那麼迫切地想要挽留住任雲禮,她在潛意識中覺得只要任雲禮留下,那麼就不會有可怕的事情發生。

“溫柔……”任雲禮帶着淡淡的笑容,靜靜地凝視着溫柔,然後轉身離開,越走越遠。

“任學長,不要走!”溫柔突然睜開,掙扎着撐起自己沉重的身體,四下環視,漆黑的房間里只聽到她一個人的呼吸聲,原來,不過是一個夢嗎?

空氣中失望的味道越來越強烈,溫柔倒在地上,蜷縮着身體,視線無意識的看着前方,視線中一片黑暗。

就在所有人認為溫柔早已經前往法國的時候,只有一個人知道溫柔還在國內,這個人就是任雲禮。

失去溫柔消息的任雲禮無心繼續留在法國,匆匆地趕了回來。

任雲禮先去醫院看望了已經蘇醒的溫振誠,並側面地向溫馨問起溫柔,沒想到就連她也以為溫柔去了法國;任雲禮又去了陸宗遠為溫柔租下的作為臨時居住地點的公寓,那裡早已經換了主人;任雲禮又前往溫柔名下陸宗遠為她買的房子,據樓下的保安說那間房子已經很久沒有人回來了。

在所有地方都找不到溫柔之後,任雲禮抱着僥倖的心情,打開了自己的家門。

撲面的酒氣讓任雲禮在驚喜之後就皺起了眉頭,他拉開房間里密不透風的窗帘,推開窗子散去屋子裡的酒氣,然後,在客廳的一角找到了倒在一堆酒瓶中被酒精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溫柔。

“溫柔?溫柔?”任雲禮輕輕地拍着溫柔的臉頰,想讓她清醒一點。

溫柔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盯着任雲禮看了好久,才口齒不清地笑着說道:“咦?任學長?難道我又出現了幻覺?不然任學長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溫柔……”任雲禮無奈又心疼地搖了搖頭,他看了一眼滾了滿地的酒瓶,任雲禮才發現溫柔似乎把他珍藏了多年的好酒都喝得差不多了,任雲禮嘆了一口氣,這丫頭怎麼這麼糟蹋自己的身體。

溫柔的手在地上四下摸索着,找不到酒的她突然失聲痛哭,她一邊拍着自己的胸口一邊衝著任雲禮叫嚷着:“我這裡好痛,你就讓我喝吧,我只有喝醉了才不會痛……”

“溫柔,對不起,我回來遲了。”任雲禮的眼圈頓時紅了,他按住溫柔的手,不忍心看着她繼續傷害她自己。

溫柔好像是聽到了任雲禮的話,她獃獃地看了任雲禮好一會兒,突然抬起手不停地撫摸、揉捏着任雲禮的臉,直到她終於確認眼前的任雲禮不是她自己腦中的想像而是真實的本人,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溫柔一下子撲進他的懷裡,又打又捶、又哭又喊地問道:“你怎麼才回來?怎麼才回來啊……你為什麼只留我一個人在這裡?為什麼啊?”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任雲禮心疼地抱緊溫柔,不停地向她道歉,他現在非常的自責,如果他不離開溫柔就好了。

溫柔哭了很久,終於在任雲禮里懷裡睡著了。

任雲禮將溫柔抱回到卧室的床上,又用濕毛巾為她擦了臉,趁着她沉睡的時候去廚房為她做吃的。看溫柔的樣子,任雲禮就知道她已經好幾天未進食了。

一陣米香讓溫柔從沉睡中醒了過來,聞着房間里瀰漫的米香,溫柔愣了好久,才想到應該是任雲禮回來了。

頭痛欲裂的溫柔一邊揉着太陽穴,一邊不聲不響地走到廚房門口,對着任雲禮忙碌的身影說道:“任學長……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專心做飯的任雲禮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他轉過身,看着憔悴的溫柔,又想到她剛剛的問題,難道說,溫柔對剛剛的事情完全沒有印象嗎?

任雲禮笑着問道:“睡醒了嗎?喝了那麼多酒,你的頭一定很痛吧?”

溫柔虛弱地點了點頭。

“我煮了粥,馬上就可以吃了。我還給你準備了醒酒湯,你是現在就喝還是等飯後再喝?”任雲禮徵求着溫柔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