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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里很黑,然而我眼前卻只有夏單的眼睛,耳邊全是他的聲音。

“我五歲就跟着夏子庄,他可以說是業內有名的考古專家。可是我從小跟着他學的都不是考古的本事。你們夏氏表面上是世界聞名的大集團,實際上發展的不過是黑道上見不得光的伎倆。我六歲開始體能訓練以及專業的卧底殺手訓練,十歲的時候我已經跟着他去了世界很多的地方。

“所以我十五歲的時候就輕而易舉地殺死了夏老頭的妻子以及愛愛的父母。那個時候夏愛愛才四歲,我永遠忘不了她那時候傻了一樣看着自己的父母血流成河地死在自己的眼前。”

“那你現在為何又出現在夏成生的眼前?為了你心中的一點愧疚么?”我看着他的眼神逐漸變冷,問道。

夏單笑笑,說道:“也許吧。說到底還是夏氏分家的人先找到我的,他們一直糾纏於甘肅黃土下的寶藏,瘋了一般地在找我,然後又讓我遇到了夏愛愛。”

我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的眼睛良久,看不出他的眼神有任何的變化,不曉得這番話他對多少人說過,至少我是不信的。

我笑道:“你說得很沒有說服力,知道么?你回答了幾個問題:第一、為什麼夏成生要殺你;第二、分家為什麼要找你;第三、你接近夏愛愛的原因;第四、你接近我的原因。你說了那麼多,只有第一個問題——‘爺爺殺你的原因’和第二個問題——‘分家找你的原因’是真話。

“那說說你的身份。我的確知道你是夏子庄的徒弟,不否認你知道夏家不少秘密。你殺了我的奶奶,愛愛的父母?因為愧疚才接近夏愛愛?雖然你有很多秘密,但是你沒有殺過人,至少奶奶以及愛愛的父母不是你殺的。你接近夏愛愛反而是想保護她,你有過怎樣的一段過去,我不知道,但是有些東西從身上流露出來的本性是無法掩蓋的。”

夏單用力掰過我的下巴,眼神變得銳利起來,說話的語氣像鑲了一層冰:“能說說理由么?”

“女人的直覺罷了。”

夏單並沒有否認,而是放鬆了手上的道力,喃喃反問道:“女人的直覺?”再望進我的眼睛時,他又笑起來,問我,“那我接近你的原因是什麼?”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似乎在期待我會說出什麼,而我只拋給他冷冷地三個字道:“利用我。”

夏單淺淺地嘆了口氣,無奈地盯着我的臉。他最後抓過我的手按在他的心口上,他熾熱地胸膛驚得我一縮,可是他沒有讓我退縮,而是緊緊包着我的手背讓我感覺他胸脯下那個心臟在跳動。

黑暗裡,我的臉像被蒸暖了一般散發著熱氣。也許他看不見我臉上的紅雲,而我卻能感覺自己莫名加速的心跳,與他心跳的節奏重疊在了一起。

夏單說的話竟一字一句傳進了我內心的最深處,他說:“星然不要假裝不知道,你在我這裡面最深的地方。”他緊了緊抓着我的手,“你會永遠待在這裡面。”

他的話竟讓我有些無措,也有些茫然。不管它真假與否,他很成功地讓我六神無主,因為在他欺身過來與我纏綿親吻的時候,我腦中一直保持着空白與茫然的一片。我被動地在他的吻里亂了心緒,想推開他無奈發覺自己的無力,最後只能配合他的節奏與他越吻越深。

最終夏單放開我,抬起迷亂的眼睛,對我說:“不管打多少次賭,輸的那個人永遠都會是我,而贏的那個永遠都會是你。

“我希望你能懂我的心,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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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單離開之後的第三天,我便提前出院,而事實上是我自己跑了出來。在街上瞎逛了兩圈,心裡反反覆復想着都是夏單說的話。

在人群里晃蕩,我覺得自己跟個無家可貴的孩子差不多,有些茫然,有些無措。

我接近夏單的原因的確是與家族的寶藏有關,但是目的並不是為了寶藏,不過是以寶藏為契機引出我的那個混蛋父親罷了。祖墳黃土下到底埋葬着什麼東西,誰也不知道。我知道的那些有關的人接二連三地死去,愛愛的父母親,已經我沒有見過的奶奶。我只聽說家族在十幾年前發生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可是那到底是什麼事情,我們這一輩的孫兒們根本沒有人知道。

不是不好奇,只是對那些事情好奇又有什麼用呢?

我進了一輛乘客不多的公車,在惶惶又擁擠的街道上看着來來往往車輛與路人。一直坐到最後一站,車子已經開進了郊區,那時車上已經剩下我一個乘客,我在一片菜花田邊下了車。廣闊的花田躍入眼前,而我卻在遠處的小坡上看見一輛與這些美好風景格格不入的黑色跑車,顧天俊正靠在車身上靜靜地看着我。

他的出現,我並感到任何的吃驚,平靜地走過去,問他:“你怎麼知道我會在這裡下車?”

顧天俊露出一個笑,說道:“我猜的。如果你不在最後一站下車,司機也會把你趕下來。”

“為什麼?”

“因為公車司機不會便宜讓你做回程,除非你肯再出一塊錢,他大概就會把你載回去了。”

“那你怎麼能肯定我不會出那一塊錢呢?”

顧天俊無奈地對我擺擺手說道:“正因為我不能肯定,所以我才說是‘我猜的’。”

看着顧天俊的臉,臉上忽然沒了笑意,對他說道:“你不覺得跟蹤人很不道德嗎?”

“別生氣。”顧天俊面容上有些掛不住,“人手不是我安排的,爺爺盯着你的動靜,我只是從中竊取了一點情報而已。今天早上到醫院去,值勤的護師告訴我你自己要求出院了。”

我有些狹促地望了他兩眼,說道:“我為什麼要生氣?隨口問問罷了,你那麼緊張做什麼?”

顧天俊面容上一怔,隨即恢復了平常的表情。

我身邊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就算爺爺不派人盯着我的一舉一動,組織里阿瑟也會調動人手在我身邊跟着。只是夏老頭出於什麼目的盯着我,我就不得而知了。

“陪我走走?”我指了指一條蜿蜒崎嶇的小路一直延伸到花田的深處,問顧天俊。

他回答:“好。”

顧天俊與我走在安靜又無人的小道上,側頭瞧瞧顧天俊俊朗的五官,心中不自覺地想起夏單來。

他與夏單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夏單是一個渾身秘密的神秘人,而顧天俊顯然更深沉老練得多,他善於掩藏秘密,跟他待在一起並不感覺輕鬆。

走了一段時間,他對我說:“其實我們在很久之前見過一面。”他頓了頓,“我的意思是,是你以夏星然的身份站在我的面前。也許你根本不記得,或者並沒有將我放在心上。”

我瞬間有些好奇道:“什麼時候?”

“你十五歲那年,被爺爺接回本家大宅。在宴會上,你什麼話也不說只是冷冷地站在爺爺身邊。”

細細地按着他的話去思索,心裡想着卻沒有什麼頭緒,我道:“……沒什麼印象了。”

他說:“你是沒什麼印象,可是我的印象很深。呃,再加上我媽……你知道她口脾不太好。”

我笑了,心中翻了幾個白眼,想着用腳趾頭猜都能知道夏雅芝說些什麼難聽的話,我不以為然地說道:“因為你媽說的那些你才會對我印象深刻?”

顧天俊似乎發現自己說了些不該提及的事情,忙着否認說:“不是。”他轉眼望向我的眼睛,“只是覺得有些不同而已。愛愛現在也差不多十五歲,怎麼看都只還是個小孩子,而那時候的你,像個歷經年歲的老女人。”

這是聽見最有趣的一個評價。我捂着嘴樂,問他:“那現在再看,是不是像個經歷滄桑的老太婆?”

我現在二十歲,顧天俊二十五歲,我所經歷過的那些紛繁複雜的世界他不一定能體會得到,他與我不同,作為陳清玖的養子,他比我幸福了好幾百倍。

顧天俊陸陸續續與我說起一些經歷,那些爺爺給他安排的那些難於上天的工作以及任務。說到作為光天集團的卧底:“我十五歲那年就接到爺爺的命令,他要把我放在陳清玖的身邊。”

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也許是商業機密,也許是其他的問題,夏家的孩子總會強硬地接到一切莫名其妙又有些無厘頭的任務。

顧天俊說:“說不上危險重重,但是也小心謹慎了十年。一面應付陳清玖,一面應付他的女兒。安排了十年的時間,到了第八年才發現夏單的影子。然而當聽到爺爺說把你安排過來支援我,讓我稍微吃驚了一下。因為遲遲未看見你的出現,直到後來愛愛跑來找我……”

說到這裡,我似乎有些明白了顧天俊前後對待我態度不一樣的原因。

我停下腳步,定下來淡淡地望着他,問道:“是愛愛告訴你,我就是夏星然嗎?”

顧天俊回答得很肯定,說:“是的。”

我笑了笑,不再接話。顧天俊卻拉過我的手,對我問道:“夏星然,這幾個月里你難道看不出我喜歡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