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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台的第二現場離舞台第一現場其實很遠的,中間不但相隔着很長一段路,還有牆和門擋着,按理說,外面的聲音不會傳進第一現場,第一現場的聲音也很難傳出來,然而此時此刻,在後台值班的欄目組工作人員卻都驚愕地發現,耳邊竟然爆起了第一現場那邊傳來的呼喊聲,而且是震耳欲聾!

“怎麼回事?”

“出什麼事了啊?”

“這麼大聲音?”

“第一現場發生什麼了?”

在後台的這些工作人員分工不同,有些人就是分管後勤的,壓根不知道那邊舞台上出了什麼事,這動靜也太大了吧?

……

**錄播室里。

張燁也聽到了身後門外傳來的陣陣吶喊和掌聲,說真的,他也很激動,“轉身了!四個導師都轉身了!成了!小錢成了!”

錢父不懂,“這是?”

張燁道:“意思是四個導師都想要您兒子加入他們的旗下啊!”

錢母眼眶濕潤了,“他們覺得俺兒子……俺兒子唱得好?”

張燁道:“對啊,你們聽聽現場的歡呼聲,都是給小錢的啊!”

錢母嘴唇顫抖道:“可俺兒子的嗓子……他……以前好多人都笑話他的,都……都看不起他!”

“以前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現在,我知道現場幾百個觀眾和導師,沒有人看不起他!”張燁給老兩口指了指電視,道:“你們聽,這是嘲笑的聲音嗎?你們看,這是笑話他的表情嗎?小錢的嗓音是跟尋常人不太一樣,但我敢跟你們保證,這個不一樣不是他比別人差,恰恰相反,這個不一樣,恰恰是他的出類拔萃!小錢唱得太好了!您二老的兒子絕對不比任何人差!”

錢母抹眼淚。

錢父也激動得攥緊了拳頭。

……

舞台上。

音樂徐徐停下了。

掌聲一波接着一波,更大了!

錢平凡呼了口氣放下話筒,看向台下沸騰的人群和四個神情振奮的導師,剛剛還自信演繹着歌曲的他一下就垮了,登時又變成了上場之前那緊張的模樣,沒辦法,四個導師都太大牌了,之前唱歌時還看不到幾個導師,他們都是背身的,而現在幾人都已經轉了過來,再加上觀眾們那尖叫聲,讓錢平凡很是不知所措,手拿上來又放下去,又拿上來,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但有一點他是知道的!四個導師全部給他轉身了,觀眾也沒有因為自己聲音而投來異樣的目光!

錢平凡捏着話筒支支吾吾道:“我,我……”

什麼話也沒說,就斷斷續續幾個我字,下面又是傳來了陣陣呼喊!

“太好聽了!”

“好聽哭了啊!”

“太棒了!”

“啊啊啊!”

“我太喜歡這聲音了!”

“唱的比女人都好聽啊!”

台下的觀眾太熱情了!

張霞也是根本沒等錢平凡做自我介紹,就迫不及待道:“小夥子,你太厲害了!你太讓我們吃驚了!我入行也有四十年了,還從未聽過有男人能把女人的歌唱的比女人還要像女人,這不是貶義,你的聲音太特別了!你的唱功也太出色了!每個字尤其是尾音里含而不發的感情和情緒,太動人了!”

範文麗呼氣道:“我得先平復一下,你真的把我嚇到了,把我們所有人都給嚇到了,這聲音,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陳光還在重複那句話,“不可思議!”

章遠棋笑道:“這樣,讓導師和觀眾們都先冷靜冷靜,你自我介紹一下?”

錢平凡飛快道:“我叫錢平凡。”

範文麗道:“我很好奇你今天為什麼穿這麼一身?”

他穿的很舊,也很破,在範文麗看來,這跟選手的嗓音和唱功完全不搭配啊,有點故意哭窮或炒作的意思,故意把自己打扮的很慘?或者說,這身衣服對着選手來說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錢平凡說道:“我平時也都是……都是這麼穿。”

“哦?你職業是?”章遠棋問。

錢平凡撓頭,“我就是修自行車的。”

啥H

修自行車的?

不可能!

陳光道:“小錢,你可別開玩笑啊。”

錢平凡呃道:“我沒開玩笑呀。”

張霞也不相信,刨根問底道:“你修幾年車了?什麼時候入的行?在哪裡工作?我們可都能查的啊。”

錢平凡道:“有好幾年了,開始一直是跟着師傅學,後來就可以自己修了,在立水橋那邊。”

張霞吸氣道:“你真是修車的?”

錢平凡道:“我真是啊!”

觀眾也是東倒西歪暈了一大片,我草!

範文麗也已經不知該說什麼了,“就你這個唱功,正經音樂大學科班出身的人都沒幾個比你唱的好啊,說你是音樂老師我都信!”

錢平凡受寵若驚極了,連忙搖手,“沒有沒有,我沒上過大學。”

陳光攤手,“我也無言以對了,這真的是太不可思議了!”

章遠棋看看他,笑道:“從剛才開始你說了多少個‘不可思議’了?”

陳光嘆息道:“可是,就是這麼不可思議啊!”又說一遍!

觀眾笑。

範文麗眨眨眼,對錢平凡道:“不過聽你說話倒是還挺正常的啊,為什麼唱歌會是這麼一個聲音?是你故意模仿的女聲嗎?反串?”

章遠棋說話了,“不是反串。”

“哦?”範文麗看向她。

張霞道:“他就是這個聲音?”

陳光也將頭扭向章遠棋的方向,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肯定不是反串。

章遠棋道:“如果我猜得沒錯,小錢唱歌時的嗓子,應該才是他相對最自然的嗓音,最沒有控制的,而他說話時的聲音,才是他故意用了類似‘反串’的方法,故意把調門壓的很低。”

範文麗若有所思,“是嗎?”

陳光道:“等於他平常說話,都是故意變音的?不會吧?那也太累了?”

章遠棋給他們解釋,其實主要也是給觀眾解釋,道:“可能開始會累,但有了一個時間跨度後,這就會變成習慣了,我隨便舉個例子,同樣一個人,同樣一個基因,這個人在京城長大或是在上海長大,說話的嗓音肯定是不一樣的,上海人說話大家都知道,發音區域會相對比較高,尤其女性最明顯,這也是大家所謂的‘嗲’,其實就是發音區域偏上的聲音,京城人說話則比較‘垮’,你們聽張燁說話就知道了,京城地區的語言習慣,發音區域是偏下的,而這些,都是地區性的差異,是方言習慣,是發音區域的不同,並不是基因和嗓音不一樣。”

說罷,章遠棋自己用兩種不同方式說了兩句話。

“比如這個聲音。”——很尖銳。

“再比如這個。”——很低沉。

章遠棋道:“我一個人也可以發出很多種聲音,而我如果用其中一種聲音持續說話幾年時間,我平時說話也會變成這樣,所以,嗓音這種東西是可塑性比較大的,說習慣了,可能就真的習慣了。”然而說到這裡,她又是一頓,“但是再習慣,一個人聲音的本質也不會在非特定時間和非破壞性損害外有太大變化,我分析,小錢的變聲期壓根就沒來,或者來得快去得也快,導致他還是童年時候的嗓子,別的男孩兒都變聲了,他卻沒有變聲那麼明顯,所以現在我們才有耳福聽到一個這麼空靈的女聲,這個女聲,應該就是小錢最自然的一種嗓音,就算他用壓低發音區域說話的方式,也掩蓋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