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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酒館裡,官雲璃悶悶地仰頭喝酒。桌上東倒西歪的已經好些個酒壺,可是她卻怎麼喝都喝不醉,愈來愈清醒。終究有些人越走越遠,而有些人在腦海里越來越清晰。

“一個人喝悶酒呢。”官雲璃的桌邊坐下一個人,笑看着她。

官雲璃迷濛地抬起頭,看了一眼對方,伸手觸了他的臉,然後滑膩着手指,半響才傻笑:“惜夢。”

“我發覺你真是個酒鬼呢。”

官雲璃搖搖頭:“所謂一醉解千愁你懂不懂?”

惜夢撐着臉,問:“那你有多少愁需要這樣爛醉如泥啊?”

“醉?”官雲璃閉着雙眼,微微翹起嘴角,“我多想我可以醉,最好什麼都忘記了。”

“想醉還不簡單?不如讓惜夢陪你?”惜夢眯着狹長的眼睛,看着官雲璃的模樣。

官雲璃舉起酒杯伸向惜夢:“好,不醉不歸。”

惜夢伸出舌頭舔了舔,然後喝掉了官雲璃遞過來的酒。

一晚上,官雲璃和惜夢冷清對飲,直到夜更。

“清月不知霜酒寒,玲瓏壺上嘴沾沿。君去人遠憑眉皺,涼指捻衣不成眠。呵……不成眠吶……”官雲璃拎起酒壺,拚命往嘴裡灌酒。

惜夢詫異:“你還會念詩?”

“不會,只是印象里記得而已。”

惜夢過去扶起官雲璃:“看來你醉了。”

“嗯,我醉了,醉了。”

惜夢問:“那現在你想去哪兒呢?”

官雲璃蹭上惜夢的懷裡,讓惜夢抱着她,低喃:“去哪兒都可以,只要不是我一個人。我再也不想一個人......”

“真的去哪兒都可以?”

“嗯......”今晚,她也想墮落一次,不知人間與天上。

最後,惜夢沒有將官雲璃帶回她的賭場,也沒帶回他的醉風館,而是在一家素雅的客棧里,找了個乾淨的房間。

惜夢將官雲璃放在床上,媚眼看她安靜的睡姿。他拈起官雲璃的髮絲,在她臉上輕掃,惹得官雲璃頻頻伸手像小貓一樣抓臉。最後,惜夢索性笑了出來,他低聲道:“今夜惜夢陪你,讓你嘗遍歡愉滋味,說不定明朝過後,你便不再獨唱寂寞了。”

說著惜夢便輕輕拉開了官雲璃的腰帶,替她解了衣裳。

他的眼神越來越媚,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柔情。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個女人不安分;她越不安分,他就越想品嘗。到底會是什麼滋味呢?

在醉風館裡夜夜笙歌,可是夜夜擁他入懷的確是不懂風情的男人;唯一一個大膽調戲他的女人便是官雲璃,他現在只想靠近官雲璃,想一承雨露。

惜夢溫潤的手撫着官雲璃的臉蛋,微微發熱。他順手撥着她小巧可愛的耳垂,若有若無地蹭過她白皙的頸窩。

可惜這時,偏偏有人進來攪他好事。

只見客棧的房門突然從外而內斷成了兩截,白鈺正斂着怒氣站在門口。他身形一移,頓時扣住了惜夢的肩膀,使勁往牆上甩去。

白鈺抱起官雲璃,說:“誰敢動她,誰就生不如死。”

惜夢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對着暗淡的屋子空笑。

白鈺抱着官雲璃走在空寂的大街上,一陣涼風吹來,官雲璃醒了。她掙脫白鈺的手臂,搖搖晃晃地站在地上。

官雲璃眉頭緊鎖,風吹得越厲害,她的腦子就越天旋地轉。很快,她便捂着胸口彎腰在路邊,狠狠地吐了起來。

白鈺一邊順着她的背,一邊翻手化了一杯清茶遞給她,說:“好些沒?”

官雲璃一手拂開白鈺遞上來的茶,問:“我的酒呢?我要酒。”

“只要我不在,你都這麼不愛惜自己么?”白鈺心疼地說,“你知道你在哪裡嗎?你知道自己都幹了些什麼嗎?你知道要是我不來,你會遇上什麼樣的事情嗎?”

官雲璃一愣,直起身來,前後望了望,這才發現原來她已經在大街上了,而且街上空無一人。她又抬眼看看眼前人,良久才緩過勁來,說:“原來是你啊,現在你不應該是溫香軟玉在懷嗎,你怎麼跑這兒來了?你快回去,不能讓水青久等了……惜夢呢?惜夢……”

白鈺有些急了:“你看看你這個樣子,我怎麼回去?惜夢惜夢,為什麼別人在你眼裡都要比我重要呢?”

“本來你就不是我的誰。”說著官雲璃就晃着往另外一個方向去了。

白鈺拉住了官雲璃,拖着她回家去。

“你放開……”官雲璃皺着眉頭說。

“我叫你放開!”官雲璃掙脫了,捂着手臂。

“你怎麼就不讓人省心呢?”白鈺痛心地問。

官雲璃卻閉着眼睛,微微仰頭看似享受地深深呼吸着夜晚的氣息,然後說:“我沒要你管我,也不需要你費心。你知道,水青比我更需要你的心思,別辜負了才是。”她不知道,越是多看他一眼,心裡就越酸楚。她不堅強,或許一個忍不住就要低聲哭出來。所以,才要他走,越遠越好,越快越好。

白鈺後退了幾步,悵然道:“好,好。你真的太狠心了。”他轉頭離去。

官雲璃清笑,她走進不遠處的涼亭里,斜躺在亭里的長凳上。她垂着手,任血又一滴一滴濺了下來。都這麼多天了,傷口就是好不了呢。

什麼時候起,他就已經在她的心裡了?

白鈺走出幾步,心裡卻還是放不下,他有些懊惱,怎麼能將官雲璃一個人扔在這裡不管呢,他真是被她氣昏了頭了。

他跟在後面來到涼亭里,卻看到官雲璃蒼白着臉色睡在那裡,手臂上一大片濡·濕,地上已經有不少血漬了。黏黏的血一滴滴地在地上牽起了細細的紅線。白鈺心都驚倒嗓子眼兒了,他迅速跑過去,抬起官雲璃的手臂,不讓血再順着流下。

第一次,他這麼驚慌得心亂如麻,不知該如何是好。白鈺瞧着官雲璃有些慘白的臉色,輕輕拍打着她的臉:“官雲璃,官雲璃,你給我醒來,不要睡了。不要睡了!”

官雲璃受不了吵鬧,懶懶地睜開雙眼,瞧着白鈺:“你不是走了么?”

白鈺心裡鬆了口氣,他輕輕拉開官雲璃的衣袖,一大圈已經被血浸透的紗布笨拙地綁在她的手臂上,頓時他的心又提了起來。

他記得剛剛,剛剛他捏的就是官雲璃的這隻手臂!

白鈺撤下紗布,只見一條深深的傷疤赫然顯現在白鈺的眼前。他伸出手掌覆在官雲璃的手臂上方,一股溫暖的氣流隨之而起,漸漸流入官雲璃的身體里。

“告訴我,這怎麼弄的?你怎麼都不提起呢?”

官雲璃的手臂已經麻木了,感覺不到痛了,但還是被白鈺給發現了。她不以為然地說:“只是不小心被菜刀割了一下,暫時還死不了。”

白鈺隱隱發怒:“官雲璃,你的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為什麼你從來都這麼不顧惜自己呢!一個連自己都不心疼的人,讓別人怎麼心疼你!”

“你在說什麼啊,什麼心疼不心疼的……”

半響,白鈺沉靜下來,問:“真的只是被菜刀割傷的?會割到這個地方?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告訴我,是誰傷的你?”

官雲璃拂開白鈺的手:“你煩不煩吶,我都說被菜刀割傷了。”她要怎麼跟他說呢,她被人刺殺么?是誰呢?她不知道。或許面對她的將是一個未知的危險的漩渦,白鈺真的不可能隨時都能出現保護自己,那又何苦徒增他的煩惱呢。

良久,官雲璃的傷口終於不再冒血了,而且也開始癒合了。

白鈺低垂着眼帘。官雲璃,我不在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你就那麼不相信我,不願意告訴我嗎?

“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了,我再待一會兒,一會兒我自己會走回去。”

白鈺沒去驚擾她,也沒離開。這一次,他不會那麼不理智了,拋下官雲璃一個人。

官雲璃知道,白鈺就坐在那裡。她幽幽開口:“吶,找個日子你和水青成親吧。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

“你就那麼想我娶她?”

“對呀。”

白鈺分明看見她說話的時候長長的睫毛顫得厲害。他俯身抱住了官雲璃,輕聲說:“這一次,我想再聽你說一次,若你是真心的,那我就娶。”

官雲璃身體顫了顫,然後笑:“是呀,你娶她。”

白鈺兀自起身,官雲璃笑得悲戚。白鈺再轉身看官雲璃的時候,淚水正好滑進了她的發間。

官雲璃涼涼出聲:“那樣的話,我就不會被你搞得那麼煩了,成全了水青,成全了我。你知不知道,看着水青和你在我面前,一邊想水青幸福,一邊卻想着你,這是一件多痛苦的事情……我真的已經覺得很痛苦了……”

白鈺睜大了雙眼,身體僵住,怔愣愣地看着官雲璃。

“現在,我只想你離我遠些,越遠越好……就這樣被你影響了,心情被你佔據了,我好不甘心……”

“你知不知道,我好不甘心……”

“好了,夠了。”白鈺將官雲璃抱起來,狠狠地揉進懷裡,“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官雲璃頭枕在白鈺的肩上,悶悶地問。

白鈺捧起官雲璃的臉,慢慢靠近。最後他索性一把攬緊官雲璃的腰,深深吻了下去。

“官雲璃,你做我的女人吧。”一路上,白鈺抱着官雲璃,拚命地問同一個問題。

可懷裡的人始終不吭一聲,她早就死死地睡過去了。

水青暗裡盯着那抹相交纏的身影,眼神閃着幽綠的光芒。本來她引誘惜夢找到官雲璃,只是想毀了她清白,但現在,她恨不得她立馬死!官雲璃是個虛偽的女人,她差點以為官雲璃是真的為自己着想,看來她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