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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七夕已經把笨蛋鹹魚給——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么?

不,不應該是那樣。七夕何等精明,絕對不會為了一條笨魚搭上她自己的性命。笨蛋鹹魚現在應該還活着!

“把咸……把魚仙大人交出來!”

劍刃將七夕的雪頸映成了冰藍色。她不說話,不怕死么?她以為遙靈真的不敢殺她么?

“幻虛傳人,如果你真的想救那條蠢魚,你就殺了我。”七夕忽然說道,“只要我在一天,那條魚的處境就永遠不會安全。”

她終於吐露了實情。從一開始結交江城子,到後來利用鮫人,控制白痴魚仙,她只有一個目的:佔有這片海底世界。只要是她看上的東西,就要不惜一切代價弄到手裡。

那條看似呆蠢的臭魚卻忽然想到了邀請六大門派和六公子來海中赴宴的計策,打亂了她的全盤計劃。事到如今,居然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用劍架上了脖子。

可笑。還真是可笑!

但是……還沒結束!

“幻虛傳人遙靈……你殺了我呀?你殺了我,就再沒有人可以威脅那條笨魚的地位了……如果你放了我,只要我不死,我一定會回來……讓這南海之隅,永無太平!”

遙靈手中緊握着劍,她隨時都可以割破七夕的喉嚨,也割斷她挑釁的言語。可是,非這樣不可么?只有殺掉一個人才能保護另一個人么?可惡,這個女人不是得道成仙了么,居然沒有一點慈悲心腸!

“你為何不殺我?你不敢么!”

“哧!”

一枝紅香幾乎是擦着七夕這句話最後一個字的尾音疾飛過來,數片鮮紅的花瓣隨風舞落,染血留香。

一枝玫瑰,不偏不倚正刺進了七夕的心口。嬌艷的花朵彷彿吸飽了鮮血,開得傾國傾城。

蕭鳳川、夏孤臨、遙靈,三個人的目光齊刷刷在玫瑰花冠上燃燒了起來。七夕平靜如水的眼神也終於慢慢下降,落到自己胸口那飲血而放的毒花上。

一片,寂靜,連花的呼吸都幾不可聞。

“她不敢,我敢。”

大殿宮柱的陰影之後,走出了兩個人。一個人——和一條魚。

遙靈從未見過眼光如此肅殺無情的花深深。是她射出的玫瑰花?是她對七夕出了殺招?真不敢相信,這個對敵人毫不容情的冰冷少女,正是昔日那個嗓音甜美,眼神無邪,愛挖苦人愛裝可愛的小姑娘。

原來她消失了這半日,都是為了去營救那個笨蛋鹹魚。可是,她又為什麼要這麼做?她這麼驕傲的一個人,難道會對一條笨魚產生同情么?又或者,她真的……很善良?

善良。用這個詞來形容花深深,真的有點噁心……她是殺人不眨眼還差不多。

總之,危機暫時解除。為了防止七夕在斷氣之前再有什麼動作,遙靈沒有收劍。

七夕的手慢慢向上移,捂住了不斷流血的傷口。她指尖上燃燒的陰火終於只剩一點薄弱的微光,而鮮血卻在她星輝般的曳地長裙上奔涌,如被天雷攔腰斬斷的星流。

“我……還沒有輸。”七夕的嘴角也開始淌下鮮血,“簇水公子……在我生命的最後一刻……我要……挑戰你心中……所謂的……道義……”

臨死還不忘蠱惑別人?遙靈正欲出言阻止,她身前的七夕卻安安靜靜,不發一言。

遙靈看到夏孤臨皺起了眉頭。

什麼?七夕已經……死了?

如同冰雕一般佇立着,心臟不再跳動,陰火不再燃燒,天空中屬於她的那顆星星,也不再照耀着她前進的道路。

她的生命,已在這一刻終止。

遙靈手中的魂劍光芒頹然褪去。從輸贏,到生死,為了心中的慾望……值得么?

遙靈抬睫,看到了夏孤臨微微不安的眼神。七夕死前,說要挑戰夏孤臨的……道義?她不是還沒來得及說就死了么?為何夏大哥還會如此難以平靜?

難道……七夕是用傳音入密只對他一個人說了什麼話么?

“我們走吧。”

夏孤臨最後看了一眼七夕的屍體,轉身便走。蕭鳳川也看出夏孤臨的眼神不大對勁,好像在判斷,在權衡,在做決定——而不是疑惑的眼神。不管他聽七夕說了什麼,他似乎已經毫不質疑得相信了。

“大哥!”

遙靈疾奔了過來,拉了蕭鳳川的手,不由分說去追夏孤臨。其實蕭鳳川還算冷靜,只是遙靈一味得擔心夏孤臨中了七夕臨死前設下的魔障,自己剛剛經歷一場惡戰,連個關心的機會都不給鳳川,拉着他的手又是一陣狂奔……

誰都沒顧得上花深深,還有她身側那條鹹魚。空蕩蕩的外殿,因激戰而變得破爛不堪。被劍劈碎的貝殼桌椅,傾倒的燈柱,紗幔,還有地板上新鮮的血滴,如玉色湖泊中盛放的紅蓮。

“多謝姑娘出手相救。”鹹魚對花深深拱了拱手——蟹鉗。

“呵,不用謝我……”花深深的笑容微微有些苦澀,“我也嘗過那種被當成傀儡的滋味。救你……只不過是想救過去的自己罷了。”

花深深一個不小心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她只是沒想到,笨鹹魚居然得寸進尺得追問起來:“哦?什麼時候?姑娘也曾……”

“跟你沒關的事不要問那麼多!”花深深轉身捏住了鹹魚的魚鱗,“我說你啊,到底什麼時候才能以真面目示人?你不知道你現在難看得像條死魚嗎?”

“諸位冒死相救,江某自當結草銜環以報大恩,待到銀傘舞會之時,江某自然會向大家說明一切……”

“慢着。”花深深狡黠得一笑,“你可別忘了,把你從那個古怪結界里救出來的人是我,幫你殺掉仇人的也是我,你的恩人自然也只有我。你若真心想報答,報答我一個人就夠了。”

丑魚吧嗒吧嗒眼睛,那成熟的話音和這一臉死相實在是很不搭:“好。就依姑娘的意思。今晚戌時,螺殼塔相見。”

誰說鹹魚是笨蛋,這般懂得聽別人話里的意思,可比遙靈那傢伙——聰明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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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遙靈正好好走在回闕光閣的路上,忽然結結實實打了個噴嚏。難道是海水泡多生病了?不對,該不會是有人罵她吧?

最近好像沒得罪什麼人。難道是七夕的鬼魂在詛咒她?想想就讓她後脊樑發涼。詛咒遙靈幹什麼,送七夕上黃泉的可是花深深那個野女人,要詛咒也詛咒她去。就詛咒她……永遠吃不着火鍋!嗯,就是這樣。

“遙靈。”鳳川右手霸道得摟過了遙靈的肩膀,“你今天表現得很帥嘛。”

“哼,那是當然了。我從前也可以很帥的,要不是你總跑出來搶風頭——”

“該不會是我給了你動力吧。”蕭鳳川的手不安分得環過遙靈的腰,把她橫抱了起來。

“喂喂,你幹什麼!”遙靈漲紅了臉,可是一被他碰就渾身軟綿綿也太誇張了吧!他最近到底是怎麼了?

“你今天累了,我抱你回去吧。”鳳川輕輕在遙靈耳邊呢喃,嘴唇離開的同時,不經意得觸碰了遙靈的耳垂。

這到底……算什麼啊……如果以後每天都是這樣的話也未免太……

“就這麼說定了。以後,你負責耍帥,我負責抱你回家。”

“誰跟你說定了,別擅自做決定好不好!”

遙靈真的要瘋了,他們兩個除了——那種關係以外,好歹是戰友啊,難道不應該激動得握住對方的手,立下永遠並肩戰鬥到底死都不會放棄對方的誓言么?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不過好像這樣……也不錯。

現在被他抱着,卸下了全身的壓力,才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好累,真想就這樣閉上眼睛,賴在他懷裡睡一覺。

話說這次,蕭鳳川居然這麼快就妥協了。若是在從前,不應該針對誰比較強的問題爭論不休,然後以打架生氣誰都不理誰告終么?

嘿嘿,他到底還是被我的強大給征服了。嘿嘿嘿。遙靈一個人傻樂着,摟了鳳川的脖子,舒服得在他懷裡蹭了蹭。

“遙遙。困了么?困了就睡會兒吧。”蕭鳳川耳邊的輕語聽上去忽遠忽近。遙靈打了個呵欠,看來真的是很累了。她喃喃道:“嗯……到家了,我要先去看春哥和南歌先生……你要叫醒我……”

“嗯。遙遙乖乖睡覺,到家了,我一定叫醒你。”

“不準……騙我……”

“我什麼時候騙過遙遙。”

“……笨蛋。你不是一直都在騙嗎?”

鳳川的腳步停了下來。這個痴呆丫頭,到底要不要在人家懷裡睡覺啊!好好的風情就這麼被她的吐槽給破壞了!

“怎麼不走了?”遙靈從蕭鳳川的懷裡抬起腦袋,一下子對上了他兇惡的目光。

兇惡。剛才的溫柔,甜蜜——恩愛,蕩然無存。

不過好像現在這個充滿火藥味的氣氛更適合他們。

“我一直都在騙你是吧。你有哪一次不上當么?”蕭鳳川的回擊登時將半夢半醒的遙靈完全擊醒。你夠狠啊蕭鳳川,這段老套的對話從第一章一直糾結到一百三十多章,不嫌累啊!

“切,那你倒是放開你懷裡這個笨蛋啊,放開!”遙靈又開始拳打腳踢,不行,太沒新意了,這次加上用牙齒來咬吧!

“不放!”

蕭鳳川將遙靈牢牢抱緊,即便遙靈雙手扯着他的鼻子嘴巴做出了一百二十個鬼臉,他也絕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