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情似野》 李招招

第72章保護他

餐廳安靜無比,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秋天還開著冷空調,空氣都有瑟骨的寒意。

冷得像十幾年前的寒冬。

那年他五歲。

軍區大院祥和安靜,他的爸爸是保衛國家的軍人,由於單位的特殊性不能常常回家,就把他託付給大院裡的一戶人家裡。

但都是同一份職業。

誰家也強不到哪去,父母沒有時間照看孩子,白天幾乎都是一群孩子互相為伴。

不久,父親娶回來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小妹妹。

女人很漂亮,小妹妹也可愛的要命。

他覺得該對小妹妹好一些。

鄰居家的孩子經常因為微小的矛盾,就笑話他沒有母親,大院裡都是男孩子居多,衝突升級也會發生打架事件。

他雖然習慣了,不甚在意,那一次,卻有個小胖子拿石頭打了他的眼睛,流了很多的血,他看不見路,也喪失了還手能力。

小妹妹剛會走路不到一年半,聽見動靜,摔了幾跤跑出來。

那一瞬。

女孩溫溫柔柔的性格彷彿不見了,站在他面前叉腰瞪人,軟乎乎的臉鼓得足足的,聲音都是怒氣:“你才沒有母親,我媽媽就是他媽媽,他是我的哥哥,你幹嘛打人,我揍死你。”

說著就衝過去抱著小胖子又打又咬,乳牙咬在人棉襖上不疼,卻磕掉了她一顆牙。

他沒有反駁,但他知道,小姑娘的媽媽不是他的母親。

但這軟乎乎的女孩一定是他的妹妹。

那天的風颳得人骨頭疼,小姑娘捂著他的傷口,一直在哭喊,把大人哭來救他。

還淚聲俱下的告狀,說那小胖罵他沒媽媽,小胖奶奶氣急,把小胖揪起來打了很久。

後來再有摩擦,也沒人拿他母親的痛處說話。

小姑娘握著他的手,很溫和的說:“哥哥,你不要怕,雖然你保護我的多,但以後我也可以保護你。”

冬風凌冽,他能嚐到自己鮮血的味道,但女孩軟乎乎的掌溫很溫暖,像偷藏了夏季的陽光。

後來有一次,大院的家屬全去看露天的大電影。

雜草叢生的地方多藏有蛇。

小胖因為上次的事情生氣,巴掌大的年紀不知天高地厚,也分不清哪條是毒蛇,瞧著嚇人,就抓著放到了他家放柴火的地方。

他剛一出來就被蛇咬了。

小胖蹲在他旁邊笑,還踹了他一腳,蛇被聲音吸引應激,朝他屁股來了一口。

很快,哭聲響徹整個大院。

小胖的媽媽是個潑辣的山裡媳婦,把蛇打死後,質問誰玩的蛇。

小胖害怕捱揍,一雙手指著他,淚眼婆娑:“阿媽,他放蛇咬我屁股。”

小胖媽氣得要命,沾著粉塵的擀麵杖,直直落在他的身上,一下比一下用力:“不聽話的死孩子,蛇是能玩的嗎?我替你爸管教你,臭小子。”

沒人會救他。

他痛的要命,五歲的光景,他孱弱不堪,還在捂著被蛇咬的傷口。

也是小姑娘聽到聲音,衝過來護住了他,雖然眼底有膽怯,卻還是死死的抱住他,捱了好幾棍子,可愛肥糯的手臂都脫臼了。

人群散盡後,她不喊疼,還一邊扶他去衛生所,一邊驚恐的哭。

醫生給他打針,說要命,要是再耽擱下去就救不了啦。

小胖媽嚇得六神無主。

女孩聽見這話就不得了了,操著剛剛接好的手臂,上去對著小胖又是一口,模模糊糊間,只有他能聽清楚她說了什麼。

“我哥哥不會放蛇咬人的,一定不是他!是你對不對,你最壞了,愛欺負人,你是壞人。”

她不勇敢,甚至有些嬌氣,也很能隱忍,從小就察覺到媽媽不樂意回家,也不愛跟她親近,所以萬事都想著算了。

被人欺負了就知道躲在他身後哭,還拉著他不讓他出頭。

她只要發脾氣,都是為了自己,並且堅定的站在他這邊。

可每一次都只會咬人,弄掉了兩顆牙。

那段時間說話都漏風。

小姑娘愛美,因為門牙缺失,常常被孩子們圍做一圈,指著她嘲笑掉牙婆,大人也會調侃她。

每每這個時候,她都會把手放在自己耳朵上,再用另一隻手捂住他的耳朵,露著剩下的白牙,笑的熱烈又燦爛。

說出的話帶著氣音。

“不聽不聽,他們亂講,我不醜,哥哥不要生氣,也不要打人,我這是保護哥哥的證明,就像大人們說的,傷痕也是勳章。”

他知道,女孩是怕他被那些孩子的父母指責,所以忍著眼淚和委屈,在艱難的強顏歡笑,背地裡才敢藏在被子裡難過的哭。

他們這樣沒人管教的孩子天然就帶有劣勢,人更願意偏袒自家的孩子。

只有她真心的偏袒他,一遍遍告訴他:“哥哥,你真是世界上最聰明,最厲害的人啦。”

那張小臉帶著足以熾熱人靈魂的明媚,一聲聲哥哥都帶著真切。

他無比感謝上蒼給他送來了一個小太陽,救贖了他卑微的靈魂。

對她好,應該是世界上名正言順的事情。

方野的失神只有一瞬間。

隨即伸手將桌上的草莓布丁推移至少女面前,溫和著嗓音說:“嚐嚐蛋糕,多吃。”

白梨拿過放在一旁的小勺子,挖了一小塊帶著草莓和奶油的蛋糕放入口中,動物奶油的順滑帶著草莓的酸甜,蛋糕胚子鬆軟無比,她忍不住笑了笑,抬眸對方野說:“哥,好吃的,你也吃。”

方野抬手淺喝了一口清茶,“嗯,哥哥吃。”

一餐飯局結束後。

方野拿起身後的外套把她送回學校。

路途中,白梨小心翼翼的將卡拿出來,藏在副駕的側邊,道過別,才高高興興的走了。

昏暗的車廂內,頂燈射下晃眼的光。

方野盯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梧桐樹道,才伸手拿出了那張卡。

晚風吹在枯黃的綠化樹上,落下來好幾片葉子,又想起了方才少女說的話。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你對我那麼好,但這世界上再沒有比你好的人了。”

他又明白了一件事情。

心軟又勇敢的姑娘,似乎只感念別人對她好,從不想自己對於他人釋放的善意。

他把卡放在一邊,然後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能不能把法律系……我妹妹那個班的班主任電話找到,我想給我妹交個學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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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我都有看,但是這兩天有點生病,就沒來得及回覆,等我腦子不暈了,我再回復。

謝謝寶子們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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