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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言到家的時候唐逸還沒有回來,不一會兒就接到他的電話說要忙到九點不用等他吃晚飯。

洗完澡,蘇言窩在床上看電視,目光卻一直在瞟牆上的掛鐘,看着分針從零一直走到了十上,這個時候,才聽見玄關處傳來的開門聲。除去開車的二十分鐘,足足晚到了半個小時。

唐逸放掉公文包,收拾好心情回到卧室,在門口遇上了正要出來迎他的蘇言。領證後,他們倆就睡在了一起。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討巧地對她說:“讓老婆大人久等了。”

蘇言幫他鬆掉領帶,接過他遞來的外衣,輕輕推搡着他:“快去洗澡吧。”看他進了衛生間後,她便關掉了電視,不知道裡面在放些什麼,不看也罷。留着床頭的一盞燈,靠在床板上眯起眼等他出來。

自從當了孕婦後,蘇言的睡眠比往常更好,現在更是一不小心就睡了過去。她是被身上突加的力道擾醒的,睜眼一看,唐逸正想抱她進被窩。

“唔,你洗好了?”揉揉惺忪的睡眼,她慵懶地出聲。

“嗯。”唐逸點頭,隨後不懷好意地笑說:“既然你醒了,那我們乾脆做點什麼吧。”說罷,他就掀開被子一個躍身壓住了她。

“等等,我有話問你呢。”突然想到還留了個問題給他,蘇言推拒到:“公司里是不是出什麼事了?”需要他親自出馬,周末還加班到這麼晚,讓她不禁有了這個猜測。

“是有一點,不過不是什麼大事,我能處理好。”

“等等,”看他又要欺身過來,蘇言忙追問:“能處理好也就是還沒處理好囉,跟我說說清楚嘛。”

“你乖乖養胎,工作上的問題我一個人操心就好,聽話,這些事情真的不足以掛齒。”

“哦,”蘇言努嘴,見他又準備開始動手動腳,她再次出聲:“等一下,我們先聊會天嘛,你猜我今天遇到了什麼。”她真的很想跟他分享下與蘇亦莫之間的事情,那小屁孩她真的太喜歡了。

唐逸的手撐在她的身子兩側,一臉哀怨地望着她:“言言,我們好久沒運動了,你忍心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斷我嗎?”

“那好吧,我們先運動,完了再聊天。”

如釋重負地探下身去,正要進行肢體互動時,一道歡快的音樂響起,伴隨着‘嗡嗡’的震動。

——“你是我最重要的決定,我願意每天在你身邊蘇醒~”

這是蘇言最新設置的手機鈴聲,她瞪着無辜的雙眼看着不爽到瀕臨發狂的唐逸,訕笑道:“我電話響了。”

唐逸的視線射向床頭柜上的手機,幾乎要將它洞穿。三秒後,終是不情不願地從她身上下來,板著臉躺倒一邊去了。

蘇言探身過去拿來手機一看,是個陌生號碼,她有預感,一定是小莫打來的。果不其然,電話接通的瞬間,歡快稚嫩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姐姐。”

“小莫,你在做什麼呀?”

“我在睡覺,可是我想姐姐了。”

“姐姐也想你。”柔聲細語間,蘇言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

“真的嗎?”電話那頭,蘇亦莫開心地轉向蘇又航:“哥哥,姐姐說她也想我了。”

“好啦,聽到姐姐的聲音了,跟姐姐說晚安吧,姐姐也該休息了。”

電話里傳出蘇又航的聲音,接着,蘇言就聽蘇亦莫說:“姐姐你唱搖籃曲給我聽吧,我睡不着。”

唱歌?這完全不是她的強項啊。搖籃曲?她壓根就沒聽過啊。蘇言愣在當場,努力搜索起自己會唱的童謠,想隨便拿一個出來頂替一下。奈何腦袋裡歌曲庫空空,啊對了,她會唱《兩隻老虎》。正想跟他商量下能不能改唱這歌時,蘇亦莫就先說話了:“姐姐,哥哥要搶走我的手機了,我明天再打給你,姐姐快去睡覺吧,晚安。”

“晚安。”

感覺到她掛了電話,唐逸睜開眼睛問她:“小莫?這又是誰呀?”

“一個可愛得不得了的小屁孩。”蘇言說這話的時候,眼裡是滿滿的寵愛與歡喜,她將白天發生的事情都告訴給了唐逸聽,最後順便把某人的評價也說了出來:“葉子說,我這是母親情結提前發作了。”

“你喜歡就好。”唐逸將蘇言摟在懷裡,這麼一攪和弄得興緻都沒有了,其實忙了一天他也挺累了,還是關燈睡覺吧。

漆黑的夜裡,有人酣然入眠,有人輾轉反側,也有人集黨營私地謀划著什麼。

這是一個經濟水平相當落後的市裡,馬路上沒有燈光暗黑一片,也看不見幾個人影。萬籟俱寂中,從幽深的小巷子里傳出激憤的打罵聲,夾雜着微弱的凄慘求饒。

藉著並不十分明亮的月光,可以望見是四五個年輕力壯的彪形大漢揮舞着手裡的棍棒毫不留情地招呼在一個縮在牆角不斷哆嗦的中年男子身上。

“大哥,差不多了,再打下去他就沒命了。”其中一個執棍男子對為首的刀疤男說到。

於是刀疤男便讓其他人停手,冷眼俯視着地上被打得皮開肉綻苟延殘踹的男子,上前一腳狠狠踩在了他的臉上,鞋跟碾踏間聽着他殺豬般的慘叫聲。凜着一雙濃眉,表情也扭曲起來,使那刀疤看上去就像正在蠕動的蟲子,他目露凶光放出警告:“給你三天時間,再不還錢,老子砍了你的雙手,我們走!”

看着他們終於走遠,地上的男子才掙扎着身子費力地爬了起來,他忿恨地啐出一口血,拖着殘敗的身軀向小巷外走去。

黑沉的環境突然被兩束光照亮,眼睛適應不了這突來的光芒,他伸手擋了擋,再望向光源,原來是對面不遠處那汽車上射過來的。接着,他看見車門打開,一個西裝筆挺的男子從副駕駛的位置走了出來。

他不予理會繼續一跛一跛地朝前走,卻沒有想到,從車上下來的那男子竟是走到了他的跟前,他最先看到的是一雙一塵不染的皮鞋。

惶恐地抬起頭,他心想着,這不會又是來要債的吧?

“許天明?”對面的男子開口了,試探地問出他的名字。

是的,這人就是許天明,蘇言曾經的父親。這麼些年,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欠下了多少賭債,一直東躲西藏過着提心弔膽的日子,他最害怕的就是別人來確認他的名字,應承的下一刻通常就是面對一張自己不知何時所簽的欠條,他拿不出錢就只有挨打,這副臭皮囊都不知挨過了多少棍棒拳腳。剛才那樣的一番毒打若換成了別人早該進醫院了,他卻覺得家常便飯而已。

他擺平了心態,鎮定自若:“你認錯人了。”

西裝男子聽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從胸前的口袋裡掏出了一樣東西,遞給許天明說:“這是我的名片,什麼時候願意承認這身份了就給我打電話,也許我能幫你。”說完他就轉身離去,不願意承認也罷,他會找上自己的,一定,那個時候,就是他有求於自己了。

許天明站在原地聽着汽車發動引擎的聲音,抬起手,藉著漸漸遠去的白熾車燈,他看清了名片上的那個名字——林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