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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岩又接連遞了幾個眼色,可惜他全沒在意,弄的她失了主張,臉上開始發燙。

溫婉朝左右看看,奇怪道:“你家郡主在哪呢?我怎麼沒有看見。”說罷又掃了一眼薛岩。

薛岩趕忙低垂眼眸不與她對視,免得露了破綻。

可恨那安哥還在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眼神里的意思明明白白。

溫婉瞧真實了,心念一閃,莫非……再次仔細觀察,這道人的眉眼確實跟縈縈郡主十分的相像,只是這身裝束一時迷了眼睛,自己竟然……當即怒火上竄,咬牙切齒道:“好你個縈縈郡主,居然敢當街戲弄於我!這是你柏王府的家教嗎?”

薛岩理虧,面上窘迫道:“郡王妃息怒,縈縈並非有意欺瞞,只是……”

“只是你一心一意想着見他是嗎?”溫婉搶過她的話,冷笑道:“趁早死了這份心吧,你以為他還是以前的那個他嗎?哼哼,他再不會把你放在心上了,你現在跟我一樣,不過我還能守着他看着他,終究是有機會的,而你什麼都不會有了。”

又是假話氣話,她會相信嗎?

薛岩執着道:“郡王妃,請你讓我見見他吧,只這一回,我保證再不會有下次了,好嗎?還有,我把這個給你。”說著遞上了剛才用金釵換回的那隻手鐲。

“哼,這本來就是我先看上的,自然應有我拿着,難道還要感謝你不成!”溫婉抓過鐲子,氣憤難消,高高舉起要往地上摔去,可是臨到脫手突然改變了主意,凝望了一番,咬咬牙把它收到懷裡,拋下一句話道:“我不願跟你一般見識,你不配!”

薛岩緊喊了數聲,看到她頭也不回,知道難以撼動,只得懊惱的嘆氣。

安哥感覺到此間另有文章,而且還不是什麼好事,看薛岩臉上不悅,沒敢吱聲。

薛岩卻饒他不過,揪住他耳朵罵道:“都說讓你快些走開了,你看不出個好歹來嗎?非要害我出醜!出醜也就罷了,大好的機會白白的錯過了,你要怎麼賠我!”

“賠!賠!小的全賠!請郡主處罰吧。”安哥把臉湊上來,意思是任她掌摑。

薛岩嘟着嘴,氣咻咻的伸出手朝他臉上揮過去。

安哥閉緊了眼睛,準備吃這一掌,只覺微風拂面,一隻手輕柔的飄過去了,一點疼都沒有,不禁納悶的睜開了眼睛。

薛岩發話道:“暫且饒了你,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安哥一喜:“郡主您儘管吩咐,小的絕不含糊。”

“你說的?”

“是,小的敢不盡心儘力為主子效勞嗎?”安哥的嘴十分伶俐。

薛岩點頭道:“好極了,我且問你,顯郡王他最近怎麼了?”

“顯郡王?”安哥眨巴着眼睛:“他有一段時間沒到我們王府來了,小的便不知他近況如何,怎麼,顯郡王有事?”他反而向她打探起消息。

薛岩白了他一眼,又問道:“那我們柏王府有什麼特別的人來過嗎?”

“特別的人?”

“比如說那個摩恩王,應該到京城了吧。”

“嗯,是是是,小的聽世子說摩恩王被朝廷安排住進了潛月樓,倒是還未到過我們王府。”

“哦……那……那個赫哲漁還在府里賴着不肯走嗎?”

“摩恩小王子啊,他已經搬出去了。”

“嗬,他是你的哪門子王子啊。”她啐他一口,想了想又問道:“世子哥哥最近好嗎?”

“好,挺好的。”

“傅姐姐呢?”

“啊?哪個?”

“傅家四小姐啊?怎麼,未來的世子妃你都不記得了?該打!”

“哦哦哦,傅小姐也挺好的,挺好的。”安哥頭直點。

“哥哥跟她還要好嗎?”

“額……好……好……”安哥的笑容稍顯僵硬。

薛岩繼續問道:“那有沒有像和冰黎姐姐在的時候那般要好呢?”卻不等他回答就直接往下說道:“唉,不知道冰黎姐姐現在過的怎樣了,竟連個書信都沒有,難道她不想我們嗎?”

安哥失了笑容低下頭去,沒有說話。

她看在眼裡,微微笑道:“我還時常想起過去我們在園子里的日子,你還記得嗎?你想不想她?”

安哥回道:“自然想,冰黎小姐待小的極好……”

“比之世子哥哥如何?”

“這……”

“才多久啊,世子哥哥終歸有了別的人,冰黎姐姐更不可能回來了,你說可不可惜?”

“可惜……啊……郡主您這是?”安哥糊塗了,搞不清她究竟要說什麼。

“我和顯郡王的事你想必是知道的,你想讓我和冰黎姐姐一樣嗎?她到現在仍然念着世子哥哥,而哥哥身邊已經另有紅顏,再沒有她的位置,她是不是很可憐?”

安哥點頭,獃獃的。

薛岩嘆息道:“那天夜裡我看到有個人領着赫哲漁走了,當時雨很大,風也很大,雖然夜深,可是那個人的面貌我還是看的一清二楚……”她曾無數次的想起那個夜晚,百思難解——赫哲漁夜半帶她出府去瞧那場迎親之禮已屬意外,如錦年所說計劃周密有意隱瞞又豈會被赫哲漁知曉,而且他在柏王府中調走兵將易如反掌,若沒有內應是難以辦到的。當她失魂落魄的被柏王爺帶回王府準備回園之際,赫哲漁再次現身了,隨後等待並一起離去的那個小廝為什麼會是安哥?深深的疑惑深深的震撼,從此糾纏在她的腦海里。不是她愚鈍,是她一直不願相信自己的推測。

安哥聞言果然愕然道:“郡主,小的……”

“那天是韋夫人出嫁的日子,你不會不記得吧?我知道你是奉命行事,我不怪你。此番我並非來自皇宮,而是逃離了富安居,從昨天開始你們便馬不停蹄的在四處找我了吧?”

安哥見已說破,直言道:“是!柏王府已經出動了所有的侍衛在全程尋找郡主您的下落,王爺下了死命令,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您。”

“哈哈!好極了。”薛岩慘然笑道:“我的父王真緊張我啊,早去哪裡了!”突然收了悲戚,正色道:“我再問你一遍,顯郡王他是不是被禁足了?”

安哥不語,垂下眼皮表示默認。

“你能進的了郡王府嗎?”

“不能,小的沒有令牌,而且縱然有令牌進了大門還要接受其他關卡排查,最後一關是連王爺親自坐鎮。郡主,您見不到他的,還是算了吧。”

算了?

憑什麼!

她靠近他說道:“你聽好了,我就住在城郊的吉祥客棧,去告訴世子若要我活着回去就讓我見顯郡王一面,去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哎,郡主!您別動氣啊。”安哥怕她一時想不開真動了念頭。

薛岩橫他一眼道:“快去!”

“哎!哎!”安哥急忙往回奔跑。

薛岩眼中帶淚,面上含笑,百感交集。再不用費盡心思了,讓他們忙去吧,她只要等着就行了。邁開步子往前走動,力氣在一點一點的匯聚,明天是什麼樣子她不管,她只管走好當前的每一步。當前,便是要去見他。

身畔的人流似乎已經凍結,她看不到感覺不到,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裡。突然,腳下傳來響動,是一件重物落地之聲,帶着水花四濺。她低頭一看,瞧見自己的袍子上染了不少墨汁,幾步開外,端正的躺着一方硯台,墨汁橫流。

“公子,對不起啊,不小心打落了硯台弄髒了您的衣裳。”一隻素凈的手伸過來幫她撩起長袍。

抬眼處,有個面貌清瘦的中年男子正微笑着向她示好。四方臉,丹鳳眼,三縷長須垂至胸前,頗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

薛岩淡然笑道:“沒事,我也有錯,走路失了神。”擺擺手正要離去。

那中年男子拉住她道:“公子,莫急着趕路,小可給您算上一卦如何?”

算卦?

她定睛一看,才發現此人身後豎著一張幡,上面清清楚楚的寫着三個大字——周鐵口,不禁啞然失笑,原來是個江湖術士,準備在自己身上賺些銀兩吧。

還未開口,就被那人看破:“公子,小可周鐵口以測字算卦為生,今天還沒有開張不能拿銀子賠你,所以特意為公子免費一次,權當賠了衣裳錢。”

“不要你賠,也不用算什麼卦,就這樣吧。”

“不行,小可不慣欠人錢財,今天你算也得算,不算也得算。”周鐵口執拗起來,硬攥住她的袍子不放。

豈有此理,哪有強使人算命的!薛岩惱怒,再一想,莫不是他們特意設的局,剛才她自己還在裝神弄鬼呢,哼哼,這番因果輪迴是不是來的太快了些。她當即說道:“別演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不會信的,除非讓我去見他一面,否則一切免談。”

“演?什麼演?”周鐵口微微一怔,很快笑道:“小可細觀公子的面色十分不佳,腹中必然有煩惱之事,何不把心事說出來,也許小可可以幫公子您排解一二。”

“都是廢話!”

“聽公子此言肝火旺盛,需以……”

“哎,別沒話找話的,再一會我是不是還會印堂發黑,命犯煞星之類的?”薛岩諷刺他道。

周鐵口摸着鬍子一本正經的說道:“這倒沒有,即使有也是暫時的,定然可以想法子破解。來,公子隨便寫個字吧,小可給您算上一卦,若不準,權當小可胡話,若是准了,你我今日之事一筆勾銷,小可再不相擾。”

哦?好像不是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