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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10-28

啾啾的鳥鳴聲不絕於耳,吸引了三個人的注意力。循聲望去,一隻精緻的鳥籠懸掛在廊下的拐角處,秋風過去輕輕搖曳着。

赫哲漁眯起眼睛細看,籠子裡面有隻小巧的鳥兒正在歡唱,時不時的展翅跳躍很是活潑,尤其是那身豐厚的羽毛光澤亮麗煞是好看,讓人忍不住伸手想撫摸把玩一番。他起身過去,順手撿起地上的一個小枝條去逗弄它。它側着頭看看,然後輕輕的跳開了。他變換個方向再次戲耍於它,它又跳開了。

“哎,別去作弄它!”她出言阻止,並且有意無意的看向柏榮,發現他正扭頭朝向赫哲漁所在的方向,可惜側着個臉看不到他的表情。

站在風口許是沒有聽清,赫哲漁發問道:“郡主,你剛才說什麼來着?”

“我說……”

“不過是件玩物,他難得見到就讓他逗逗悶子吧。”柏榮打斷了她,幫着他說起話來。

她心有不甘的抗議道:“哥哥!”

這一聲傳播的十分清晰,赫哲漁猜到了幾分,索性提着籠子走過來說道:“郡主不要小氣嘛,我陪它玩呢。哎?這是什麼鳥啊?看着小模小樣的挺好看啊。”

“碧眼。”柏榮飲了口茶,然後漫不經心的答道。

“碧眼?這麼說它的眼睛是碧綠的咯?我倒要看看。”赫哲漁覺得這名字很有意思,欣喜的把臉緊挨到籠子邊上仔細張望,這一下驚得裡面的小傢伙上躥下跳好不狂亂,絨毛也跟着飄落開來。

薛岩看着心疼,恨不得從他手上把籠子奪過來,可是礙於場合,身上又沒什麼力氣,只得提醒他道:“你看你把它嚇的,它可精貴着呢,比不得你們大漠的俗物!”

“郡主說的極是,是我魯莽了。”赫哲漁自知理虧抱歉的笑笑,嘴裡又自言自語道:“我看它的眼睛是灰色的呀,怎麼……”

“唉,不是眼睛,是眼圈呀,你看它的眼圈一周都是青綠色的!”

“哦哦哦。”赫哲漁恍然大悟,再次認認真真的看了一回,果然瞧見它的眼睛周邊有一層淡淡的色彩,似青非青,似綠非綠,就跟女人上了妝一般,心裡不禁暗暗驚嘆。

“真是有顏色的,嘖嘖!”他吹起了嘹亮的長哨,彷彿置身草原縱馬奔馳一般。這哨聲對於眼前這隻小家碧玉的鳥兒來說顯然很不合事宜,連柏榮都沒能忍住噴出了一口茶水,然後略顯無奈的搖了搖頭。

當事人倒沒覺着不妥,依然專註的用長哨回應它的叫聲,彼此“較量”一番後他又有了新的問題:“它會唱歌嗎,不對不對,會念詩嗎?聽說大禹有一種鳥會念詩的,它會嗎?”

念詩?他說的是八哥吧,在大禹南方的富戶人家常有豢養,以前方老太太在世的時候跟前就有一隻呢。

想到自己的故鄉,想到方家,她的心情更糟了,不耐煩的回他道:“此鳥非彼鳥,哪能萬事皆通呢,。再說它的心情不好,就是會唱會念也不會聽你的,你最好不要碰它!”

“嗬,這你都知道!”赫哲漁又是佩服又是懷疑。

“當然,和它一起玩的那隻碧眼飛走了,從此杳無音訊,你說它還會開心嗎?要是換做是你難道你能又唱又念?”說完這話她故意朝柏榮揚了揚臉,意思是你若不相信可以問我世子哥哥。

薛岩說的不差,碧眼原有一對,以前一直養在西園裡,是沈冰黎的心愛之物,曾陪伴她度過了許多個寒暑。在她離開之前她親手放飛了一隻,另一隻留給了柏榮,似有所指。柏榮每每都睹物思人聊以自慰,臨去塞外前他便將剩下的這隻送到靈定園照顧,歸來至今卻再沒有取回去。薛岩心想他是怕看見吧,只等着過一段時間再說。

赫哲漁讚許道:“只要你用心對待,哪怕是飛禽走獸都能通曉人性,這點着實不虛。”

薛岩撇撇嘴沒再說話,柏榮則未置可否,好像沒有聽見。

“我來做件好事吧。”赫哲漁笑着打開了籠門,又吹了一聲長哨,有意放它離開。可是這隻鳥兒在籠門口探頭探腦的虛晃數次,接着又蹦躂着跳回去了。

“哎,你走啊,快飛走啊,去找你的同伴,快去找它!”他拍着籠子不相信它會這樣呆傻,生路就在眼前它都不知道抓住機會嗎?

薛岩真急了,猛的站起來喊道:“哥哥,你管不管啊!”

柏榮朝她笑笑讓她不要如此,又招手對赫哲漁說道:“來,給我吧!”

赫哲漁依言遞了過去。

柏榮輕柔的抓出那隻碧眼,幫它梳理好身上凌亂的羽毛後慢慢鬆開了手指。

它開始在他的手掌上跳舞,歪着頭側着眼,翅膀撲扇撲扇的邀寵,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看到了吧。”柏榮帶着一臉的不屑,語氣平靜的說道:“它有不開心嗎?只是我們的揣測!放它走它真的就能得到快樂嗎,我看未必。殊不知這牢籠既是束縛也是一道有利的屏障,雖然限制了它的自由但可以保它一世無憂。魚與熊掌是不可兼得的,是我們自己沒有看透罷了。來,把籠子掛回去吧。”他將它送回籠中,輕輕的關上籠門。

那隻碧眼又開始漫無目的跳來跳去。它會一直這樣生存下去,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直到老死病死是嗎?

她若有所思的扶着欄杆坐下,身子微微顫動。畢竟還在病中,空氣里充滿了秋的氣息,包括寒意。

漾兒適時的送來一件厚實的斗篷,並且輕聲詢問道:“郡主,您出來有些時候了,要不要回房裡歇歇?”

薛岩搖頭,讓她自去忙活。

赫哲漁在拐角處逗留,繼續跟那隻鳥兒玩耍。此刻三個人裡面他看起來是最沒煩惱的,讓人好不羨慕。

“哥哥,你最近過的好嗎?明天……明天……”薛岩看着柏榮俊秀的面孔,心裡隱隱的不安。他真的好了嗎?

“挺好的。”柏榮露出他燦爛的笑容,似乎一切都很圓滿。

“那位傅姐姐人怎麼樣?你見過她沒?”她小心翼翼的觀察他,想到昨夜柏王妃的那番話必有淵源。

“見過一次,說來也巧,上回跟父王去傅將軍家拜訪的時候無意中撞見了她,看着挺好的,怎麼了?”柏榮微笑着問道。

“哦,沒……沒什麼,我就是好奇嘛,其他書友正在看:。”

“傻妹妹,很快你就能見到她了。”

“嗯,那我等着。”

“好!”

笑容停留在他臉上,真真切切,看着動容。他真的把沈冰黎那一頁翻過去了嗎?好事還是壞事?她很想問問他,可是不敢輕易開口,怕他的傷口還沒有癒合,怕他會錯過眼前的幸福。

幸福?是的,如果他臉上的表情發自於內心,應該是那個傅姐姐讓他感受到了幸福吧。

她狠狠的壓制住心頭的疑問,告誡自己不要杞人憂天,柏王妃那裡也許是個誤會,世子哥哥覺得挺好的,還能有什麼差錯呢?祝福他們吧,明天是個值得期待的日子。

“哦,對了,有件事我差點忘了說了。”柏榮突然放低了聲音,同時向那邊的赫哲漁瞄了一眼。

什麼事?關於她還是錦年?不安的感覺再次縈繞心頭。緊接着她果然聽到了他的消息。

“連叔叔一早上接了朝廷的差事趕赴藍因城去了,事發突然來不及跟你道別,他特意囑咐我告知於你……”

什麼?走了?她的腦子一下子就亂了。藍因城,這個地方她聽說過的,如果記得不錯的話赫哲漁在一次激憤中提過那曾是摩恩國的屬地,後來被大禹據為己有。現在正值多事之秋他去那裡做什麼?

“你知道為了何事?是不是又有紛爭?”

“只是正常的防務巡查,司莽也跟着去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你不要擔心,他有分寸的,因為放心不下你才特意讓我來做個交代。還有,以後要對赫哲漁好點,這也是他說的。”

對誰?赫哲漁?他說的?

為什麼?

她如墜雲霧,感覺自己沒有睡醒,今天是怎麼了,所有人都怪怪的。

看着她驚訝的表情,柏榮深吸一口氣道:“好妹妹,都是為了你好,我們怎麼對人家,人家就怎麼對我們,人心都是一樣的。以往我們對摩恩的人只有仇恨,結果換回的全是麻煩。現在我嘗試着換個態度換個方式相處,你剛才也看到了,他不是挺好說話的嗎?”

“哥哥,你……這一點都不像你!你怎麼了?”她聽着不對勁,還是拗不過彎來。

柏榮繼續說道:“剛開始我也覺着彆扭,我也抹不下這個臉來,可是連叔叔說的對,識時務者為俊傑,小不忍則亂大謀,尤其是目前這種情形,皇上的心思我們捉摸不透,連叔叔他現在又不在京城,我們若再不懂事只會讓父王難做,回頭連叔叔肯定也會責怪我沒有照顧好你的,聽哥哥一句勸好嗎?”

“我……”她掙扎着,從此以後要她對赫哲漁好聲好氣她覺得太難了。

“連叔叔什麼時候肯低頭說這些軟話做這種窩囊的事,還不都是為了你,你想想呢?”柏榮的聲音起了變化,他在怪她不聽話是嗎?可是怎麼的也要給人家一點時間嘛,說變就變哪那麼容易的。

她心裡那個委屈,眼眶開始紅紅的,又要掉眼淚了嗎?不!才不要看到這樣的薛岩!她努力吸着鼻子讓自己千萬要忍住,可是……可是……

錦年,你為什麼不跟我打個招呼就走,事情再急來跟我見一面都不行嗎?若是你親口跟我說這些我一定聽你的,一定聽的!

“在聊什麼呢?”赫哲漁走了過來,看到她眼中閃爍的淚光他立刻感覺到氣氛不對,臉色微微的起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