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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最標準的狗吃屎姿勢摔撲在地上。

很痛,我卻倔強的咬住嘴唇,不肯呻吟出聲。用力搖頭,甩掉臉上的積雪,雙手撐地才想爬起來。突聽見“嗷”的一聲怪叫響起,然後就覺背上一沉,那矮小毛人整個壓到了我身上。

“呀,你做什麼?”我脫口怒喝,自然反應的弓背後撞,卻覺所撞之處柔軟如綿,不由驚愣回頭,結巴道:“你......你是毛......女人?”

“啊......顧米達哪!”那矮小毛人呲牙咧嘴驚聲尖叫,一手捂胸,一手握拳重重打在我的臉上。

我的右眼立時腫脹起來,強忍多時的眼淚再忍不住,撲啪滾下。“嗚嗚......你們欺負人。師父......師父......我要師父......”我胡亂掙動四肢,委屈的嗚咽哭叫。

如回應我似的,一聲如鶴鳴掠空,凈音梵唱般的嘯聲,劃開夜色,穿透風雪,清晰地傳入眾人耳中。

我大喜,揚聲叫道:“師父師父,我在這裡,泊兒在這裡......”閑來無事時,我會纏着他問東問西,也曾奇怪的告訴他我叫琥珀,但又好像叫胡泊,問他知否我到底叫什麼。他問我,“那你自己更喜歡那個名字?”我想了想,說更喜歡胡泊,於是從那以後他就叫我泊兒。

那個最粗壯的毛人,好像與那矮小毛人意見相左,本來一直負手旁觀,沒有參加群毆。聽見嘯聲後,卻忽的皺眉大叫起來。那矮小毛人雖仍有不服之色,但卻手腳麻利的解下束衣服的粗皮繩,把我雙手胡亂纏住,倒拽起兩腳,向那狗洞般的窟窿拖去。

我雖遲鈍,但也心知不好,若被他們拖進老巢,恐怕是凶多吉少。眼見離洞口越來越近,不由恐慌的叫道:“你們要做什麼?放開我,放開......唔......”那粗壯毛人抓起一大團冰雪塞進我口中,我立時再也叫不出來。

那洞口因隱蔽於冰石下,所以實際上要比看起來寬闊。我本來還希望洞小人大,會卡在洞口,卻被那矮小毛人毫無困難的拖進洞中。

洞里是一條地道,低矮狹窄粗糙黑暗,根本就不能站立行走,那群毛人都四肢着地如鼠蟻般爬行。我夾在他們中間,被連拖帶推的前進,雖穿着厚重的皮襖,但地面坎坷不平,並有許多堅冰山石凸立,不一會便磨得後背生痛。

地道陰冷晦暗,身邊毛人醜惡如鬼怪。恍惚間,便如走在通往陰曹地府的路上。

此時我又痛又怕,但卻被激發了藏匿於心魂深處的悍野本性。口中冰雪雖已化掉,卻仍是一聲不吭,咬牙死忍。因為心裡模糊知道再怎樣叫,恐怕師父也聽不見了。反正在劫難逃,與其哭叫示弱,給這群毛人看笑話,不如打落牙齒和血吞,撐到最後。

前路逐漸開闊,隱約有光亮傳來。那群毛人突地齊齊發出一聲歡呼,我們已走出地道,進入曠大寬闊的山腹。

山腹中有兩個瘦弱矮小的毛人正守在一堆篝火旁,見我們進來,立時跳起迎來。我現在已可從她們鼓漲的胸部分辨出男女,這兩個毛人應和擒住我的那個矮小毛人一樣是雌性。

拖着我的那矮小毛女把我扔到地上,指手畫腳得意洋洋的一頓嘰咕亂叫後。二女連連點頭,眸光詭異的看了我幾眼,轉身跑進側面一個洞口。不一會,二人抬着一口裝滿清水的大石盆走了出來。

“難道她們要給我洗澡?”我奇怪的看着她們抬着石盆,口角垂涎的向我走來。忽然福至心靈,駭然明白了他們是要把我洗剝乾淨,然後煮熟吃掉。

“啊,不!不要吃我......呃,我沒真的吃小毛人呀,看出他是人類,我就沒再打算吃他了......”我驚恐的縮成一團,努力解釋,還以為他們是想報復我。真是現世報來的快,才還合計要抓住那小毛孩改善伙食,一轉眼卻被人家大人給捉來下鍋了。

可雞同鴨講,根本就沒人理我。那粗壯毛人和矮小毛女卻由低聲嘀咕,逐漸提高聲量,最後你推我搡的爭吵起來。

本來要動手扒我衣服的二女,給那粗壯毛人轉頭呲牙一吼,嚇得縮回了手去,對望一眼不知如何是好。我藉機屈腿踹倒一個拉着我領口的毛女,掙扎想要爬起。摔倒的那毛女驚聲尖叫,另一毛女伸手去扶,幾個原本要去拉架的毛人,驚愕回頭吼叫奔來......總之就是亂成一團。

正不可開交時,忽傳來一聲低沉響亮的呼喝聲。我雖聽不懂說的是什麼,但亦覺得那聲音威嚴迫人,動作不自覺地一滯。那群毛人則齊齊噤聲,垂手穆立。

一個拄着拐杖,半弓着腰的毛人老者,在幾名年紀較大的男女毛人簇擁下走了進來。眾毛人好像都很尊敬這老者,見他走來,都雙手觸額,發出一聲怪叫,似在行禮問候。

那老者微微擺手,抬頭環顧。臉雖被白毛遮掩,難以分辨五官,但一雙眼睛精光流轉,睿智深沉。他的目光最後凝結於我的身上,漸現驚奇之色,開口咕嚕幾聲似在問詢什麼。

那粗壯毛人才想搭話,矮小毛女已經搶先開口回應。指着那幾乎被我捉到的小毛孩,指手畫腳的一頓哇啦,毛人老者眼中漸生怒意。

我雖聽不懂矮小毛女在說什麼,但也看出她絕對不是在誇獎我,不由脫口分辨道:“我不知道它是人類,以為是什麼小動物,才想抓他吃的......”說了半天,才想起他們根本就聽不懂,不覺鬱悶閉嘴。

那老者露出困惑之色,沉思半晌,忽發出幾個艱澀古樸的音節。我一愣,隱約聽出其中兩個發音竟是七色語的“你我”。我不由大喜,心想這老者難道會說七色話?可算能溝通了。

接下來卻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那老者說的雖不再是毛人獸語,卻也不是我能聽懂的七色普通話。十句話中,我頂多能聽懂幾個單字,他亦同樣,甚至還不如我,一雙老眼越瞪越大,直似要抓狂。

我們說得口乾舌燥,也沒明白彼此的意思。眼見最後一線希望也要破滅,我急得直要抓心撓肝,心中暗暗哀叫:“完了完了,真要被這群野毛人吃掉了......”

“您......小徒......”一祥和凈澈的聲音從我們進來的那個洞口中傳來,聲音熟悉萬分,說的卻不是七色母語,而是和那毛人老者一樣古樸簡潔的語言。聲音雖是忽然響起,卻沒有令人感到突兀,絲絲縷縷聲聲句句如微風細雨潤物無聲,好像早就存在於我們中間,沁入我們心底。

那老人一愣,轉隨目露喜色,用那種古樸語言和雪之傷交談起來。一開始還有些生澀,但漸漸越說越溜,終暢言無阻。

雪之傷的出現,就如暗室突顯明燈。雪衣飄逸絲髮冰瑩,晦暗陰冷的山腹都似因他而明亮凈暖起來。那群毛人何曾見過如此俊逸出塵的人物,一個個目瞪口呆如被石化,竟無一人攔截阻止。任由雪之傷漫步於無人之境般走至我身邊,把我不着痕迹的護在身後。

在鬼門關上逛了一圈,又被新雪初陽的味道環繞,恍如再世為人。我霍然覺得眼睛酸澀,不自覺的小聲低喃道:“師父......”

雪之傷應聲回眸一笑,笑容祥和慈藹,輕聲呵責道:“就是貪玩,天都黑了,不知道回家么?”

“回家......”我只覺心臟“嘭”的一聲,如遭雷擊。腦中金星四濺,耳畔嗡嗡作響,眼中除了他沾花般的微笑,再看不見任何東西。這種感覺突然無比陌生之極,以至於我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應對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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