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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夢如倉皇失措的看着夏子夜,整個身子在顫動:“作品是設計師的靈魂,你這個惡魔,居然偷了我的靈魂來戲弄我,為什麼要偷我的圖樣稿?”

“我以為只有死人才有靈魂,原來衣服也會有靈魂,不如你把衣服的靈魂召喚出來,讓它證明圖樣稿是你的,而不是我的。”

“夏子夜,你太無恥了,明明知道事實,居然還敢當著我的面說謊。”

“事實?我當然知道事實,我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就是事實。”

袁夢如手壓着呼氣不順的胸口,質問道:“如果是事實,你就證明看看,你是怎麼想到圖樣稿上的構思的?”

“你好像把順序弄反了,並不是“事實需要證明”,而是“被證明的就是事實”,註冊商標的專用權資料已經是被法律證明的事實,我還需要白費口舌證明自己嗎?”夏子夜勾嘴一笑:“現在已經沒有我需要證明的東西,只有一個結論,圖樣稿是我的,而你輸了!”

“夏子夜,你欺人太甚。”只聽“哐”一聲,整張桌面被掀了起來,夏子夜帶來的文件紙四處飄蕩,袁夢如咬牙切齒:“夏子夜,我會找到證據,證明你是小偷。”

夏子夜不動聲色,悠然道:“原來,你跟以前一樣,還是對別人東西糾纏不清,死抓不放的女性敗類,真是一點也沒變,可是最近你的運氣不太好,我是寧願死,也不會放開手裡寶貝的人,我這種人,在記憶中曾經有過嗎?”

夏子夜的表情、壓低說話的聲線,讓人毛骨悚然。

屋內的燈配合氣氛的短路,燈光一明一暗,隱隱約約的打在夏子夜側臉,袁夢如在閃爍陰暗的光線中連連敗退:“鄭穎兒,你不是死了嗎?怎麼還會在?你到底是人是鬼?”

“這麼多問題,你讓我先回答哪一個?”她起身,一步步向袁夢如逼近。

袁夢如連連後退:“你別過來,你離我遠點。”

“衣服的靈魂、死人的靈魂,你到底怕哪一個?”夏子夜倏的整個人靠向她:“好像,更怕死人的靈魂吧!”

“你少在這兒裝神弄鬼。”

“當然,我是人,幹嘛要裝鬼。”夏子夜玩夠了,縮回身子:“不如,我們談談正事,作為專業律師需要告訴你一條法律,未經商標註冊人同意,更換其註冊商標並將該更換商標的商品又投入市場的,給註冊商標專用權造成其他損害的,構成犯罪的,除賠償被侵權人的損失外,依法追究刑事責任。”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有我的許可,就將圖樣稿上的設計變得定單,發往了國內、國外多家公司,那是侵犯了知識產權,應當承擔侵權責任,責令限期改正,責令立即停止侵權行為,沒收、銷毀侵權商品和專門用於製造侵權商品的工具,並可處以罰款。”

袁夢如打斷她:“說簡單點。”

“說簡單點就是,你們“萊夢”不但會名聲全毀,而且要收回所有定單,單方面毀約的損失足夠讓你們損失過半。”

“明明是你偷了我的圖樣稿。”

“有人會相信嗎?或許真會有,可一盤污水倒下去,就算沒有全潑到,也會濺到幾滴的,外面的人都很現實,比起事實,人們更會衡量背景而站隊,我是誰?慕容集團的准媳婦,要想證明我說了假話,有多少人有勇氣。”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袁夫人,別逞強,你和我一樣了解人性,不是光亮的一面,而是陰暗的一面。對別人而言,真相一點也不重要,能讓自己獲利的一方才是對的。”夏子夜注視着她:“所以,“萊夢”輸了這一局,你將為此付出打拚了半輩子的代價,除了要收回所發出的服裝,還要向採購商賠償違約金,下面的日子會很忙的。”

“夏子夜,我會查出真相的。”

“真相?”夏子夜的臉色一沉,陰陽怪氣的說:“這世上沒有真相,只有假相。”

袁夢如整個人一悸:“你到底是誰?”

“讓你心生畏懼的人。”夏子夜說完,起身向門外走去,心情太爽快了,好想去酒吧喝一杯。

今天說的話足夠份量,夏子夜要藉著酒勁想一想下一步棋局,就跟打遊戲一樣,到最後才出場的一定是最厲害、最狠的“老怪”,對鄭家而言,真正的“老怪”是鄭易山,萬里長征不過走了一小半,是輸是嬴還待真正的血戰。

※※※※※

夜色特別柔軟,白晃晃的月光折射在對面商品樓勾畫出一圈圈光暈,姚依靈拿着杯子站在陽台,時而向下探看,時間不早了,可夏子夜仍然未歸。

風吹過,帶來清新的氣息,是下午一場大雨後濕漉漉的氣息,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息在五臟六腑中迴流,這是個恬淡的季節。

屋內手機聲突兀的響起,她放開杯子,往屋內走去。

“你好。”她溫和的打着招呼。

“是我。”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過來。

“烈焰學長?”

“嗯…………。”柳烈焰的聲音跟平時不同,混淆在周圍的嘈雜聲中,顯得異常低落。

“你在哪?”她擔心的問:“四周好吵,是在酒吧嗎?”

“對,喝了幾杯。”他問:“能出來見面嗎?”

“不——能!”她的嘴裡瞬間跳出兩個字,可心裡也瞬間跳出兩個字——當然,她想見他,即便只是坐在他身旁,一句話也不說,

“因為夏子夜,我讓你為難了。”他稍息了一會道:“算了,剛才的話當我沒說。”

電話嘎然而止,姚依靈聽到話筒里傳來“嘟——嘟——嘟”的斷線聲,整個人也恍然之間斷了線。

他好像喝多了,連聲音也帶着醉意,平日桀驁不馴的一個人,今天變得有些脆弱,可以用“脆弱”這個詞來形容他嗎?

姚依靈的心裡隱隱一疼,他的一分情緒就能牽動她的心。

當年,只緣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姚依靈感恩於他當年的一回顧。

想起在陽台上孤孑的杯子,又重新踱了回去,風除了清新,還透着幾分涼意,她看着白晃晃的月光,詫異大雨過後半日光景,夜晚的月色竟然如斯皎潔。

只是,她不再覺得季節恬淡,只想着柳烈焰異於平常的聲線。

他喝了太多,會不會醉了?

是在那間酒吧嗎?他和鄭傲常去的那間?是一個人嗎?

要是喝多了出事怎麼辦,學姐不是在那酒吧的後巷出過事嗎?

姚依靈想了無數假設,想到嚴重處再也沒有辦法安定的站在陽台,拿起皮包里的車鑰匙,急急跑到樓下。

汽車在夜色中疾馳,上次為夏子夜調監控時去過酒吧,車子在城市裡東拐西轉,很快停在了酒吧的門口。

姚依靈拿了頂鴨舌帽戴上,帽沿壓的極低,一副黑超遮面,秀氣的臉全部被低調遮掩。

酒吧喧嘩而擁擠,男女放肆扭動着身體,她躲在人群中找尋。

不遠外,柳烈焰坐在喧嘩的酒吧某個角落一個人喝着悶酒,看上去喝的太多,整個人已經半趴在桌上。

姚依靈不自在的拉着已經低到不能再低的帽沿,像若干年前一樣縮到最不起眼的角落,遠遠的望着他。

柳烈焰半趴着喝酒,一杯、一杯、又一杯,他的眼神盯着一瓶瓶很快空蕩蕩的酒瓶,仍然嗜好着酒精的味道。

即便酒量再好的人,這樣喝下去也會醉倒,姚依靈的手握成拳心,越來越緊,如果不是有理智存在,她會衝上去搶掉他的酒杯。

可是,她不可以,她只是他人生的一個旁觀者,不管有多愛慕他,也只是一個旁觀者,只能戴着鴨舌帽,拿一副黑超遮面,遠遠的望他、關心他,連走近的機會也沒有。

在喧囂的人群中,她的注視凝聚在柳烈焰身上,他正在努力撐起自己的身子,酒精的作用讓他頭輕腳重,剛走了幾步路,整個人軟塌塌向一側倒去,幸好支撐在一邊的吧台上,而後又是跌跌撞撞的幾步。

柳烈焰一路向酒吧外摸索去,剛走出酒吧沒幾步就趔趔趄趄倒在路上,他慢慢爬起身,又趔趔趄趄往前走去。

姚依靈跟在他身後,緊一步慢一步,直到跟到停車場,看見柳烈焰正不斷從口袋裡掏着車鑰匙,看來醉的不輕,連口袋的位置也找錯無數次。

終於,柳烈焰從口袋裡摸出了鑰匙。

下面的一幕讓姚依靈目瞪口呆,他既然試圖將車鑰匙開車,一次、兩次、依舊是無數次的努力,車鑰匙始終沒有插進車門,柳烈焰似乎醉的不輕,整個人無力再試,只軟綿綿的坐到車門一側。

坐了一會,他整個人全靠背在車門,慢慢的睡倚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