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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便是桃林,對於上次的事,雲錦如今想來還心有餘悸,那回陸辰兒在桃林這邊被魘住了,胡亂說了些話,故而,這會子一眼瞧見在望的桃林,便心生畏怯,不由自主地頓了住了腳步。

陸辰兒正自顧自地想着事,對於雲錦的異樣,自是沒有察覺到,還是許久,發覺雲錦沒跟在身邊,迴轉頭,瞧見雲錦愣在身後的不遠處,直直盯着桃林,眼中充滿了恐慌,不由忙地出了聲,“雲錦,你怎麼了?”

雲錦聽到是陸辰兒在喚她,恍過神來,忙快步走到陸辰兒跟前,“姑娘,那片桃林我們還是別過去了,姑娘不去清輝園,可以去流亭園,二十二嬸子一向起得早,這會子只怕早已把園子里的花圃給翻了一圈了。”

陸辰兒先是一愣,剛想問為什麼,卻一下子又陡然明白過來,那日,桃林那邊的事,她雖沒有任何印象了,但還是讓雲錦給她講了一遍,她聽了猶不敢相信,爾後,又覺得無地自容,幸而把它歸於魘魔,聽雲錦話里的意思,那日,程常棣也真當她是魘魔住了。

然而,縱然這樣,她如今不願意,也不敢見程常棣,她是沒印象,但程常棣有印象,總歸尷尬得緊。

“也好,我們去流亭園。”陸辰兒點頭十二分的贊同,說完,轉頭望向紅袖道:“你去一趟清輝園,和桐姐兒說一聲,就說我在流亭園等她,讓她來一趟流亭園。”

紅袖經過後來羅綺的點拔,明白陸辰兒不願意去清輝園,因而得了這吩咐,正想將功補過,忙地應了一聲,腳步勤快地往清輝園的方向而去。

紅袖一走。陸辰兒帶着剩下的三個丫頭調頭往東邊的流亭園,不想才剛走兩步,就碰上了迎面走來的程常棣,還真應了那一句,怕什麼偏來什麼。

程常棣已近前來,晨風中,聲音如玉石撞擊般清脆,“表妹,這麼早!”

陸辰兒忍住想轉身逃離的衝動,半晌才穩住。目光望向別處,沒有望向程常棣,“我不過偶爾起一趟早。那比得上表兄一向卯時初刻就起,我正要去流亭園看二十二嬸子,想必大表兄也趕着回清輝園溫書,就不耽擱大表兄的時間了。”

程常棣焉有聽不出陸辰兒話里的意思,這是急得想離去。陸辰兒每每一見到他,就避之不及,彷彿他是洪水猛獸般,從他們認識到,他就能清楚地感覺到,這讓他一直困惑不已。他到底在什麼地方得罪了她。

還有上回在桃林的事,同樣困惑着他,當時陸辰兒望向他的目光。深深的痴纏比之趙雅南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讓他有一瞬間的欣喜若狂,只是後來……後來發現陸辰兒神智不正常,似失了心魂般,他的心底還是免不了一陣失落。

也對。正常的情況下,陸辰兒怎麼可能對他說出來那樣的話來。甚至連看也不願意多看他一眼。

然而,心智失常,也不該對他說出那樣的話,有時候他甚至會想,假若陸辰兒真對他有那麼深的怨念,那麼,這般對他避之不及,也能解釋得通,但回顧這三四年來,他們之間不該有那麼深的怨念才對,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程常棣擋在路的正前,而且並沒有挪開的意思,盯着眼前連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的陸辰兒,“你就這麼對我避之不及?我想知道我到底有什麼地方讓你這麼害怕?”

突然近前,曾經熟悉的氣息迎面而來,陸辰兒心頭一震,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沒……沒有的事。”

話音一落,陸辰兒都想咬斷自己的舌頭,竟然能連話都說打結,說沒事,人家能信才怪,何況面前的人是程常棣。

“果真是這樣。”程常棣臉上的神色一凜,目光一眨不眨地盯在陸辰兒身上。

陸辰兒雖低着頭,卻覺得那束射來的目光灼熱無比,已等不及程常棣讓路了,忙道:“我先走了。”說完,便走向路旁的泥土地上,卻在經過程常棣身邊,胳膊突然一下讓程常棣給抓住了,陸辰兒一怔,連着程常棣也是一怔,更別提後面跟着的幾個丫頭,不過,剎那之間,回過神來,只聽陸辰兒輕斥了一聲,“放開。”

就在陸辰兒回神的一瞬間,程常棣也已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幾乎是在陸辰兒說話的同時,程常棣就放開了陸辰兒,“是我失態了。”

只是陸辰兒卻並沒有理會他的話,急匆匆就離去,跟在後面的雲錦幾人,也都忙地跟上,程常棣轉過身時,只看到前面分岔路口幾個背影消失在轉彎處,心中的失落與惆悵是免不了,更多的卻是頭痛,這條路只怕比想像中來得艱難……

而另一邊,對於陸辰兒來說,當感覺到那束灼熱的目光不見了,才放緩了腳步,又一次如同喪家之犬一般,逃離而去,陸辰兒在心頭把自己埋怨了千百遍,怎麼就這麼沒用,特別是面對他時。

哪怕這會子,已過了許久時間,陸辰兒還是覺得,方才讓他抓住的地方還火一般燒得厲害。

執念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陸辰兒正自胡思亂想時,卻聽到雲錦突然小聲問道:“姑娘怎麼知道大表少爺每日是卯時初刻就起?”

這是雲錦方才一直藏在心中的疑問,她常年跟在陸辰兒身邊,自是看出來陸辰兒對程常棣的反應異常,也同樣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聽雲錦這麼一問,陸辰兒暗叫一聲不好,上一世,兩人相處了那麼久,她自是對他的作息時間了如指掌,況且程常棣無論是自制能力還是自律能力都十分強,她方才是說得順口,張口就了出來,沒想到這一茬,心思這般轉着,瞧着一臉疑惑的雲錦,只好忙道:“是從前聽二爺說的。”

這話一出,雲錦才釋了幾分疑惑。

當一行人到達流亭園門口時,陸辰兒的起伏不定的情緒才完全恢復正常。

守在門口的婆子一見她們過來,忙地進去通報了一聲。

陸辰兒不甚在意,卻才進去,就瞧着一個穿着寶蘭色直裰的少年迎面走了過來,她們幾個想避開已來不及,還是後面跟着的一個小丫頭忙上前請了安,“給姑娘請安,這位是誠少爺,早上進來給二十二奶奶請安。”

那少年聽了小丫頭的話,停住了步子,轉過頭來望向陸辰兒,目光帶着些許複雜,許久,才恭聲喚了姐姐。

隔得近,陸辰兒能看清誠哥兒,果然有幾分面熟,不得不說,他們三兄弟都長得極好,五官精緻,皮膚白晳,唯一不足,就是骨骼瘦細了些。

謙哥兒養了這麼些年,依舊還是瘦得如同一根竹竿一般,唯有個頭一個勁地往上竄,眼前的誠哥兒也一樣,至於最小的諍哥兒,前些年年齡小還好些,身上胖嘟嘟的,只是如今長大了些,也有這個趨向,難怪族長會說,他們家孩子長得就沒有福相。

“誠哥兒不必多禮,我是來瞧二十二嬸子的。”

陸辰兒剛說完話,二十二嬸子大約是得到消息,已經從裡面出來,身上還沾了一身的泥,一看就知道是從花圃那邊過來的。

“姑娘今兒怎麼這早就過來了?”

陸辰兒忙笑道:“聽娘親說起二十二嬸子在花圃里種了蔬菜,我從前不曾見過這些,就過來開開眼界,娘親還嘮叨着回京後,要把花圃都改造一下,說種花草還不如種瓜果蔬菜實惠。”

王氏憨厚地笑了笑,“姑娘想瞧,我帶着姑娘過去瞧瞧。”說完望了一眼誠哥兒,“你還要去學裡,就別在這耽擱了。”

誠哥兒得了這話,忙應了一聲,往外走去,王氏望了一眼,便領着陸辰兒往後面的花圃走去。

花圃里的花全已拔出,種上時令的蔬菜,若是擱在從前,陸辰兒肯定不認識這些,但去年在鄉間待了大半,還能認出一部份來,有韭菜、大蒜、蔥,還有些小白菜、水白菜苗,另一些青青秧苗,陸辰兒不認識,一旁的王氏忙說是白蘿卜苗,還剛下種……

陸辰兒聽了王氏的講解,又聽王氏抱怨了一句,這花圃太小了,不由笑道:“嬸子住的這個流亭園,佔地並不少,嬸子有興緻,可以把這園子里空地都開墾了出來,如果忙不過來,還可以讓婆子給你幫忙。”

王氏在這流亭園裡,時常會惋惜園子里許多空地都種了花草,但她不敢亂動,她曾聽夫君說過,大戶人家的內庭布置都是按風水來的,她怕破了風水,如今聽了陸辰兒這話不由眼睛一亮,還有幾分不信,“姑娘的意思,園子里其他地方我也能種上這些蔬菜?”

“當然可以,這園子既然讓嬸子住了,自然是隨嬸子怎麼高興怎麼去整治。”

“有姑娘這話,我心裡就有數了,”王氏十分開心,又十分的實在說了一句,“不過,幫忙卻不用,我忙得過來。”

正在這時,桐姐兒走了進來,沒讓婆子通報,身邊也沒帶半個小頭,桐姐兒上前親昵地喊了聲嬸子,王氏瞧見她來了也是十分高興,“桐姐兒來了,今兒可晚了些時候。”

陸辰兒在一旁瞧着這情形,看來,往常桐姐兒是常來這流亭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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