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江湖行》 新作者YGAiMN

第192章油盡燈枯

“張教……張先生好。”剛剛進門的徐東彬朝著張無忌一拱手。

“徐先生好。”張無忌也回禮道。

“少主公。”徐東彬轉頭對朱文琅道:“且不說扎巴法王回草原之後,無從找起,就算找到了,也是在納哈出的大軍之中,又如何能夠令他說出治傷之法?更別說孤身入蒙古大軍,全身而退都是不可能的事。”

“可玥兒……”朱文琅有些亂了分寸。

“咳咳……少主公,屬下有一策,不知少主公能否聽聽。”徐東彬道。

“徐先生快說。”朱文琅知道徐東彬智計百出,忙道,眼中滿是希冀。

“既然……咳咳……”徐東彬又是猛咳了幾聲:“既然那扎巴法王是來自烏斯藏蒙古護國國師,烏斯藏中必然還有其他人也懂扎巴法王的武功,咱們找不到扎巴法王,為何不直入烏斯藏,找尋知曉他的武功之人,也不需是什麼高手,哪怕只是扎巴法王手下的普通弟子,只需知道他門中內功的運力之法,張先生便可參照為唐姑娘治傷了。”

“師父……”朱文琅也不知道此法是否可行,轉頭看向張無忌。

“嗯,此法確實可行。”張無忌沉吟道:“既是如此,便須得趕緊前往烏斯藏一行,拖久了於唐姑娘不利……文琅,我和你一起去。”

“我們都去。”旁邊的趙敏道。

她可不管張無忌去哪,總之是無論去哪,她都要一起,一家人,總得時時在一起才對。

至於什麼烏斯藏不烏斯藏,以他夫妻二人的武功,天下何處去不得?

至於雪域高原的烏斯藏是不是荒涼艱苦,他們一家在山中隱居二十餘年,又哪裡會怕什麼荒涼危險了。

“嗯,多謝師父,咱們明日便出發。”朱文琅用力點點頭:“我去看看玥兒。”說罷,便又朝裡屋而去。

“張先生……”徐東彬又咳咳幾聲:“據江湖傳言,雪域之上,雪山之中,還有一種奇藥,名為‘朝日’,又名‘血蓮花’,可生死人而肉白骨,於療治內傷有奇效,若是找不到人,也可以試著找找這種血蓮花。”

“血蓮花此物我知曉,只是大多隻是止於傳說,到底是否有這種奇藥,又或是是否找得到,都是不可知之數。”張無忌醫道精深,在蝴蝶谷中看過無數醫書,哪會不知道雪域之中的這種療傷聖藥?只不過傳說記載未必可信,只能試著找找了。

“既是如此。”徐東彬咳嗽著朝張無忌拱手道:“那此番雪域之行,就麻煩張先生多多照應我們少主公了。”

“文琅是我徒兒,自是分內應當。”張無忌點點頭:“看徐先生似乎有肺脈之症,且容張某看看可否。”話中雖是詢問,手下卻是立時動手,一把便抓起徐東彬的左手腕。

以張無忌的武功,別說徐東彬是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就算是趙福貴這等一流高手,這一抓之下,只怕也逃不開,是以徐東彬絲毫不反抗,只是嘴裡應道:“那就麻煩張先生了。”

神色間,頗為淡然。

張無忌略一探徐東彬的脈象,便已知根底,也不再多言,只是朝著徐東彬一拱手:“徐先生,多多保重身體。”轉頭對趙敏道:“走,咱們進去看看唐姑娘。”

說罷,張無忌轉身便回屋去。

“怎麼?”趙敏連忙跟上,悄聲問道。

“沒什麼,油盡燈枯,藥石難救。”張無忌也是輕聲回道:“約摸也就在這一兩天了。”

趙敏默然。

徐東彬自然知道自己的底細,也是淡然一笑,回頭對站在身後的趙福貴道:“走,二弟,咱們回屋吧,有些事我須得和你說說。”

唐玥受重傷,朱文琅心急如焚,照著他的意思,恨不得馬上出發趕往烏斯藏雪域高原,尋找尋找“血蓮花”神藥,又或是打聽到扎巴法王內功心法的奧妙,再由他和師父張無忌一起,以內力替唐玥療傷。

只是聽張無忌提起,徐東彬油盡燈枯,時日無多,便也只得暫時留了下來。

朱文琅在宮中長大之時,徐東彬那時還隱藏身份,化名陳漢仁藏身宮中,任御用監領事,想來這名字中的“陳”,便是陳友諒之“陳”,“漢”,便是大漢朝之“漢”,以未從未忘記大漢朝之意。

那時朱文琅還小,與陳老夫子一起住在“茗香院”中,正是徐東彬所轄,受“仁公公”徐東彬的多般照應。

後來徐東彬用計害得徐達服毒自盡慘死,逃出京師,組織天一盟,雖說犯下了若干滅門血案,在武林中也是掀起腥風血雨,但對於朱文琅來說,徐東彬卻是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傷害,幾次天一盟對朱文琅的設伏追殺,也都是“血刀”胡峙自作主張,無論是徐東彬又或是趙福貴,都從未下過傷害朱文琅之命。

直至後來,在成都孫府,徐東彬當面將朱文琅的身世和盤托出,朱文琅不願迴歸,任天一盟的少主公,雙方便成敵對之勢,朱文琅甚至率武林各派高手和官軍前往雲夢澤谷,圍剿天一盟。

即算如此,徐東彬亦未對朱文琅有絲毫傷害之意,相反,每次見到朱文琅,都是恭恭敬敬執下屬之禮,口稱“少主公”。

雲夢澤谷中,天一盟的青龍殺手全軍覆沒,祭天台上,又是屢失好手,最後宣佈解散天一盟,卻又因得知“武穆遺書”的消息,來到這神木堡中,集合天一盟的剩餘之人,與朱文琅一道,共抗蒙古大軍,拼盡全力,一直跟隨幾十年的兄弟劉世成死於陣上,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玄武弟子,死了七八十人。

可以說,在這神木堡中,若非徐東彬的智計無雙,調度用兵如神,屬下林永磊的霹靂火器厲害,傷敵無數,以神木堡區區千餘戰力,面對蒙古太尉,韃子名將納哈出所率的近兩萬大軍,絕不可能守這麼久,甚至絕不可能守住,說不定韃子剛到的第一天,神木堡便已陷落,大明西北門戶大開,若是納哈出再率軍南下直逼榆林或大同,說不定就會逼得朱元璋從薊州調兵回防,從而徹底打亂朱元璋準備了數年的北伐大計。

從這個角度而言,徐東彬此舉,無異是大明朝廷的大功臣,哪怕在徐東彬心中,一直將大明皇帝朱元璋視為陰險小人,謀害老主公陳友諒的大仇人。

而此時的徐東彬,卻已無力地躺在床上,氣息奄奄。

據張無忌所說,徐東彬本就是個文人,體質一般,為潛藏朱元璋的皇宮之中,盛年後強自去勢,當了太監,便傷了根基。數十年來,又是收攏大漢軍的舊部,又是謀劃天一盟,殫精竭慮,早已體虛如空,咳嗽不止。

後來解散天一盟,一時失了目標,再後來到神木堡,率兵與韃子一戰,尤其面對的還是蒙古軍中的名將納哈出,各樣佈置調度,耗盡心神,早已油盡燈枯,只是強敵未退,一股氣堵在心中,猶自堅持,連自己也未覺出身體早已掏空。

此時納哈出退出,強敵一去,心神一鬆,便覺一時空空蕩蕩,那強自支撐的一點點生命之火,便是搖搖欲墜,就連張無忌這等天下第一醫手,也是再難施為,可謂神仙難救。

“少主公。”見朱文琅進來,徐東彬眼前一亮,掙扎著便想起身。

“徐先生。”朱文琅連忙搶上兩步,扶住徐東彬的胳膊:“徐先生不用多禮,快快躺下休息。”

“少主公。”徐東彬強打精神,望著朱文琅:“我徐東彬跟隨老主公多年,老主公視我如肱骨兄弟。老主公去後,我等兄弟原本萬念俱灰,一心只想為老主公報仇,報仇之後再以此身追隨老主公於地下。誰知數年之後,竟是得知老主公還有後人。”

此時的徐東彬竟是頗有些精神奕奕,與平日裡的虛弱模樣大相徑庭。旁邊的張無忌心知徐東彬此時已是迴光返照,命不久矣,微嘆口氣,暗運內力,將一股暖流送入徐東彬的體內,好讓他能再堅持一小會,見徐東彬提到陳友諒,想來屬於他們大漢朝的私事,不便多聽,也不多話,輕輕將徐東彬消瘦的手腕放下,站起身來,走了出去,返身還將房門也關好,只留下朱文琅,徐東彬和趙福貴三人。

“老朽看到少主公一天天長大,心裡喜不自勝,更看到少主公跟隨上官雷和定邊將軍學藝,修得一身的武功,大放異彩,實是說不出的歡喜。”徐東彬抓住朱文琅的手,熱切道。

“徐先生有什麼話,慢慢說,且多休息,明日再說也不遲。”朱文琅寬慰道。

“少主公,屬下自知時日無多,就讓屬下說完吧。”徐東彬不理道:“在成都孫府,少主公說咱們和朱元璋是私仇,不應牽扯天下百姓,少主公天性仁厚,是屬下眼界小了,違背了當年參加義軍,替漢人打韃子奪江山的初心,實是愧對少主公。”

“大哥,喝水。”旁邊的趙福貴連忙捧過來一杯茶,扶著徐東彬的肩膀,小心地喂下。

“中原戰火數十年,百姓們剛剛過幾天安生日子,我也只是不想百姓們再遭難。”朱文琅輕聲道。

“是,少主公說得不錯,天一盟為了向朱元璋復仇,確實做下了許多錯事,不該禍害百姓……原本以為解散了天一盟,眾兄弟們便真的要四散分別了,哪知還能有機會在這神木堡中,轟轟烈烈地戰一場,有這一場,也不枉了我徐東彬和眾兄弟們當年驅逐胡虜的志向,更是能和少主公一起,並肩打韃子,將韃子打得落花流水,更是痛快,就算到了地下,見了老主公,屬下也能夠有臉堂堂正正向老主公覆命,並向老主公恭賀,能有少主公這麼一位出色絕豔的後人!”

“……”朱文琅聞言,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少主公,屬下自知自己的身體,已是時日無多,你來之前,我已交代了二弟,令他發下毒誓,自我去後,他須得答應三件事:其一,永不得與少主公為難,其二,永不得禍害百姓,其三,如若韃子再度南侵,朱元璋抵不過,則令他招集舊兄弟,奉少主公為主,再舉義旗,起兵抗元!……咳咳!”徐東彬說著說著又是一陣咳嗽。

“徐先生快歇歇,快歇歇……再喝口水。”聽到徐東彬的話,朱文琅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連忙輕拍徐東彬的後背。

“……至於永磊兄弟,他原本就是江霹靂堂的人,就讓他自己回去,好生照顧家裡,若是有需要,再出來為我大漢江山征戰……”徐東彬也不理,只是續道。

“還有那些玄武弟子,經神木堡這一役,只怕會引起朱元璋的忌憚,二弟,你須得將他們遣散,好生安置,別讓朱元璋和那些什麼錦衣衛盯上他們……他們都是當年大漢軍中的老兄弟們的後人子弟,就讓他們安安心心地過幾天平安日子吧……”

“知道了,大哥,我會安頓好的。”趙福貴聲音低沉道。

“少主公。”徐東彬望著朱文琅,抓著他的手,熱切地看著他:“屬下……要去了,少主公……多多保重……”

“徐先生……”朱文琅也心知無可挽回,只能低沉著應道。

徐東彬抓著朱文琅的手,無力地靠在床頭,眼睛轉向屋頂,似是要穿過屋頂,去看那廣漠無垠的大地,嘴裡卻在輕輕哼唱:“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唯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徐東彬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一直唱到“憂患實多”的結尾,終是無力,眼睛輕輕閉上,頭微微一歪,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大哥……”趙福貴的聲音裡透著嗚咽。

朱文琅小心地扶著徐東彬的身體放平,將他的手輕輕放進被褥,交替搭在身前,又將被褥拉上來,蓋到徐東彬清瘦的下巴處,還小心地將兩邊的被角揶好,後退幾步,對著徐東彬的屍體拱手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一句話也不說地轉身離開,只留下趙福貴依舊坐在床邊,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跟隨了數十年的大哥,這位曾經老主公陳友諒手下的第一智囊,大漢軍中的首席軍師,“鎮軍之心”徐東彬。

冬日的茫茫草原之上,大隊蒙軍快馬前行,足有數千之眾。

整個大軍之中,除了一輛馬車,所有人都是騎在馬上,包括這支大軍的統率,蒙古朝廷太尉納哈出。

納哈出帶兵出征,從來都不坐什麼馬車,歷來都是騎在馬上與眾將士一起並肩馳騁,這一方面為他打造了一副好筋骨,另一方面,也令他在蒙古軍中,擁有崇高的聲望。

這正是納哈出所率的兩千餘親衛,蒙古最精銳的怯薛軍,他們是這在從蒙西一路向東,返回遼寧的路上。

原本納哈出千里迢迢從遼寧趕過來,帶了三千怯薛軍,卻在小小的神木堡下折損了將近一千,這令納哈出心疼不已。

他並不是那種徒有婦人之仁的平庸之輩,在戰場之上,成千上萬的人頭在眼前落地,他的眼睛也不會眨上一眨,冷血,冷靜,是一名統率,一名名將必須具備的能力。

可若是犧牲了一千精銳的怯薛軍,甚至兩千,只要能夠拿下神木堡,逼使朱元璋從薊州調兵,破壞南明的北伐大計,那也是值得的。

可偏偏這麼多的蒙古勇士的血流乾,將性命丟在了城牆之下,也沒能拿下小小的神木堡,這便令納哈出鬱悶不已,似是有一口氣堵在心頭,實在是難以嚥下。

都是因為那個長得十分乾瘦的姓徐的先生。

他在華箏墓一行中見過這位徐先生,一眼看過去,便知道那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可偏偏就是這麼一個老書生,卻是有這麼多的高手聽命於他,受他差遣。

而據探子回報,此次率兵鎮守神木堡,以區區不到兩千兵力硬扛他的兩萬大軍的,就是這位姓徐的老書生,以至於幾天下來,蒙古勇士傷損近萬,城牆之下丟下六七千具屍首,勢血都流成了河,神木堡仍是牢牢地矗立在那裡,令他觸手可及,卻又無能為力,可見這位徐先生是何等厲害的人物。

納哈出坐在馬上,斜斜瞅了一眼不遠處並行的那輛馬車:“都說扎巴法王武功深不可測,乃蒙古護國法師,我請他乘夜潛入神木堡中將那位徐先生綁回來,他率眾弟子入堡,不但鎩羽而歸,還死傷了幾個徒弟,還有幾個投奔我的中原好手,可見這扎巴法王的本事,也實在是尋常,真個是見面不如聞名。”

若是那夜法王功成,不但小小神木堡一舉可下,將那位徐先生請過來,若是能夠以名利相誘,將他納入帳下,以那位徐先生的無雙智謀,絕對可堪一大助力,他納哈出豈不是如虎添翼?

說不定不但能夠成為蒙古皇帝座下第一權臣,哪怕是整軍南下,消滅朱明朝廷,重現大元盛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可惜可嘆,如此人才,不能為我所用,我蒙古族人之中,又為何出現不了此等天才絕豔的人物?”

納哈出略一催馬,靠近馬車:“法王,此去遼東千里,又是嚴冬,怕天降白災,本太尉心念我蒙古將士,匆匆趕路,只好辛苦法王了~~~到了遼東之後,我會安排一隊將士,護送法王去往捕魚兒海,朝覲皇上,本太尉也會親手修書一封,為法王說項,法王請放心,哈啥。”

那馬車之中傳出扎巴法王平靜的聲音:“多謝太尉,長生天一定會護佑太尉,大展鴻圖,建立蓋世偉業。”

納哈出哈啥一笑:“那就多謝法王了,只望法王與我,以後能夠多多互通聲氣,相互扶持,共圖大業。”

兩人皆是在這亂世之中頂兒尖兒的人物,各有所圖,也各有所倚,自然可以有許多可互相借力之處,這也是此次納哈出毫不猶豫地幫助扎巴法王的原因。

便在此時,前方迎面馳近一匹快馬,乃是大軍前突的斥侯,一邊馳近一邊大聲呼喝。

納哈出一揚鞭,出了仍在不住快步前行的大軍,勒住馬韁,令斥侯近前。

“報,前方二十里處,有一漢人男子,主動接觸斥侯,說是想拜見太尉。”那斥侯翻身下馬,半行軍禮大聲報告。

“漢人男子?什麼人?有何事?”

“那男子身著漢人衣飾,約四十來歲,持劍,自稱複姓慕容,說是想面見太尉,與太尉談一筆交易。”斥侯回道。

“哦?”納哈出想不出來會是誰,卻也不在意。

他身為蒙古太尉,原本就有不少南明漢人前來投奔效力,毫不稀奇,遇到這種事,只要判定對方並非明軍的擦子內諜,納哈出都會不惜重金留用,花上幾千兩銀子就可買上一個高手,可以因此少死幾十甚至幾百蒙古勇士,又或者拿下一座城池,這種買賣,納哈出絕不排斥,越多才越好。

在這一點上,納哈出的眼光,比那些朝廷中的廢物大臣們要厲害得多,那些無能之人的眼中只有錢財金帛,死抱著不放,最後只能進了棺材,而且進棺材之前,死命保住的錢財也會被勝利者一分不少地拿走,一邊拿走他的所有,一邊還在嘲笑他的愚蠢。

納哈出才不會愚蠢,因此,他對於錢財從不吝嗇,打賞豪放,才能有這麼多的精兵強將娶攏在他的身邊,對他惟命是從,才能有無數人替他賣命,成為他一步步走向強大的踏腳石。

那姓慕容的漢人男子有什麼目的,見了面就知道了,只是要談什麼交易,也得看看對方有什麼本事和圖謀,值不值得價碼,無非就是利益權衡,各取所需罷了,無須在意:“令他在前方原地等候,本太尉到了之後會接見於他!”

“得令!”斥侯應命,又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跟上!別掉隊!”納哈出看了看大隊後邊同樣快步前進的輜重隊,揚手大聲呼喝。

前突的斥侯,中間精銳的怯薛軍,再加上後方近千輛載著輜重糧草的牛車馬隊,一路延綿足有數十里,行進在一望無邊,茫茫遼闊的大草原上。

遠方,一輪火紅的夕陽,在寒風中映紅了半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