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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功夫,魏全從前府回來,說左長史早已着手準備,明天就能將禮單送來。文錦點頭,擺手讓他退下。誰知魏全接着回稟,“楊公公剛命人送來口信兒,說王爺請幾位大人到天香樓用膳,怕是要晚些回府。”

文錦一愣,“你可知是同哪些大人?”

魏全恭謹回道:“奴才打聽了一下,可惜傳信兒的小路子沒留心,只說與戶部新進的幾個主事在一起。”說著偷瞄文錦一眼,小心承諾道:“以後奴才會讓他們留心些,定會將所見之人記個清楚。”

文錦不由喜他聰明伶俐,讓忍冬拿出二十兩銀子打賞。

魏全着實嚇了一跳,連忙推辭不受。

文錦笑道:“可不只是賞你的!內外跑腿兒的公公們最是辛苦,閑暇時請他們吃些好酒。”

魏全瞬時明悟,大方收了,恭敬退出。

文錦瞧着他的背影一陣點頭,心道:這個魏全以後定能成為內府的頭面人物!只是他在王府默默無聞五年未受重用提擢,怎麼自己剛一進門,左長史就將他安置過來?若說架空牽制,派個有根底的過來豈不更好?是怕自己心有抵觸,還是另有所謀?

想來這種種安排不都是經他點頭……說什麼男主外女主內,說什麼自己是當家主母……還不都是在他許可之內!他是早就畫好了圓圈,紮好了樁眼,讓自己就這樣做個溫順的繼妃……

如此……也好!只要摸清這個圓圈的邊緣,不碰觸他的界限,是不是他就不會插手相管?

“小姐,王爺不回來,您就早點用飯吧……”忍冬見她一臉深思,有心開口打斷,既怕她胡思亂想勞神傷心,又怕她這一出神不知多久還魂。

文錦嘆口氣,下意思揉揉鬢角,將腦中浮現的絲絲線線甩到腦後,起身和她一起去西花廳用膳。

飯後制衣綉活,忙了半個時辰,覺着乏了,就在榻上歪了會兒,直至結香通報梅孺人過來,她才睜開眼。沒想着屋內大暗,竟是變了天。文錦些許周正衣衫,命丁香去泡壺熱茶,令忍冬引梅孺人內室相見。

梅孺人儼然哭了許久,施了厚厚的粉彩也難掩杏目紅腫。文錦自不好提及其他,只一心安慰解勸,沒想着又惹她落下淚來。只是她對郡主沒絲毫抱怨,還盡說好話周全。好像知道整治周媽媽似的,連帶為她美言。直說周媽媽就是拉不下臉面,其實心裡知道冷暖。

文錦着實可憐梅孺人誠心一片,索性收了客套之言。“周媽媽怎樣我不做評判!可今日之事,着實讓我有了新打算。我有心將周媽媽替換,不知孺人有何高見?”

梅孺人大吃一驚,“娘娘,萬萬不可!”說著竟然跪在榻前。

文錦連忙扶她起來,“你聽我把話說完!周媽媽雖是先妃親隨,對郡主衷心不二。可她着實氣量狹小,見識短淺,留在郡主身邊,不僅不能導她向善,恐怕還會讓她越發任性執拗。清明之事不提,今日又是這般。萬一郡主真鬧着不參加百日宴,不只是拂了東宮臉面,更是讓王爺難堪。長此以往,他父女兩個豈不越行越遠?”

她這話真已是肺腑之言,可惜梅孺人淚光閃閃仍舊搖頭。“賤妾明白娘娘的意思。娘娘說這話,是真心為郡主着想!只是事情沒那麼簡單……”

“我知道此事必須慢慢進展!”

“娘娘!”梅孺人瞧了奉茶的丁香一眼。

文錦略一猶疑,笑道:“她們都不會亂言!”

梅孺人遲疑一番,終是開口,不過卻是言簡意賅:“有周媽媽在,郡主就不算和外家斷了關聯!別人……也會有所忌憚!”

文錦聽完,頓覺心弦一觸!猶如巨石擊水,掀起漣漪無數。是了!事情怎會簡單!那日他咬牙切齒狠着心要打殺周氏,不是也不了了之……

梅孺人見她恍然,忍不住鬆口氣。復想起今日她被柳張二人擺了一道,有心安慰道:“娘娘聰慧過人,賤妾無需多言。只一事請娘娘明了,娘娘是妻,我等是妾,貴賤有別,宗法上寫得明白,王爺心裡也明白……有些事兒,娘娘看開就好。”

文錦一愣,忍不住又打量她兩眼。這個梅孺人,真真與眾不同!

梅孺人被她瞧得不自在,轉移注意問起制衣之事。

文錦也就收了話題,專心和她討論起花樣來。

兩人閑談半天,選定幾個喜慶花樣,梅孺人就起身告辭。

文錦親送出院子,回來將方才言語一一細想,又搬出自己從娘家帶來的幾本書翻看。碰巧看到夾在書里的那張治腳病的偏方。想着一直沒給他用上,就命丁香拿去,看能不能配出葯來。

丁香領命而去,文錦又繼續看書。待隱隱聽到外面風雨之聲,她忙起身問是什麼時辰。

忍冬回稟說剛至酉時,文錦忙問王爺回來了沒。

忍冬訥了半晌,才小聲回稟道:“方才柳孺人身邊的依濃來報,說王爺已去凝萃園那邊了。”

文錦呼吸一滯,腦海里浮現出柳孺人今日身影,現在想來那額前明黃着實鮮艷。

說不清心裡什麼滋味,抬頭見結香立在屏風處偷偷探望。她勉強一笑,“既然王爺不過來了,我們就簡單用些晚膳吧……”

忍冬頭也不敢抬,急急拉結香一起下去準備。

文錦起身行至窗前,看見院里紅花搖曳,生生受着風吹雨墜。忍不住嘆息一聲,將袖中香囊再度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