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可蓮睡了一覺，但睡得不踏實。

縱然心裡惦記着娜娜，還想着晚上帶着娜娜去哪裡過夜，她還是一覺睡了三個小時。太累了，身體的勞累她已經控制不住了。

陳可蓮醒來，就發現躺在一張極大的床上，到現在都沒有睡過這麼大的床。床很軟，她有些不習慣。

做起來，還會感到腿疼，額頭也有些疼，腦子暈乎乎的，心裡也莫名的難受……

“媽媽！”

王靜靜抱着娜娜，娜娜一雙手掙扎着過來，王靜靜抱着過來。

到了身邊，娜娜跳到床上，爬到陳可蓮懷裡。

看到孩子還在，陳可蓮笑了，抱着娜娜，她感覺舒心。以前在那個家裡，她抱着娜娜多半是痛苦多於高興，她無時無刻不想，娜娜是她在某一夜之後的結果……

離開了家，反倒輕鬆了。這是有失必有得嗎？

“媽媽，靜阿姨給我的，可好吃了，你也吃。”

娜娜小手裡拿着一塊泡芙，泡芙皮很酥軟，內里包裹着奶油，外酥內滑，還帶着一股香甜。

陳可蓮看向王靜靜點點頭，對着泡芙輕咬了一口：“我吃了娜娜吃吧。”

“不行！”娜娜使勁地搖頭，“靜阿姨說了，那裡還有好多。是一個胖子送的，阿姨說了，不吃白不吃。吃了身體更好。”

王靜靜和陳可蓮被娜娜的可愛勁都笑了。

王靜靜看到陳可蓮笑了，心裡的一塊石頭落地了。現在的陳可蓮才可以說是正常的，也是健康的。

“好，我吃。”

陳可蓮一口吃掉泡芙，很香，很甜，這就是獨立的感覺嗎？不再被那個家束縛。

“媽媽，我再去給你拿。”娜娜光着腳丫，下了床，跑到另一側的桌子上。

陳可蓮順着娜娜跑去的身影，觀察了下這個住處，這是很大的一個地方，單單是這一張床就比原來那個房間要大，從門口向外看，似乎還有客廳，真是好大的房子。

“這……這是你家么？謝謝你。你照顧我，恐怕也耽誤工作了吧。你，你去工作吧。”

“這是我家，那我還不樂得上天了。放心，照顧你就是我的工作。我可是親自被呂大胖子受命的。”

“呂大胖子？”

“媽媽，就是大胖子就是大茶壺！”娜娜跑着過來，兩隻手裡各拿着一個泡芙，小心地爬上了床。

“就是呂老闆啦。”王靜靜笑道。

“哦哦。”陳可蓮這才反應過來，不由得也笑了。

“不過，這樣說話不好啦。娜娜，以後不許這麼說話了。”

娜娜把一個先給媽媽，另一個本想塞進自己嘴裡，打了個圈兒，遞給了王靜靜。

“阿姨，每天可都吃這個。吃膩了，你吃吧。”

娜娜高興地一笑，一口塞進了嘴裡，真好吃。

“以前我都不敢給她買這些，生怕對牙不好。”

“我看娜娜，這麼可愛。心裡也是高興，看娜娜這樣，恐怕以前吃的好東西不多吧。”

陳可蓮輕咬嘴唇：“是。”

“不是，媽媽天天給我買好吃的。有奶粉，豆奶粉，還有牛奶，還有好多蔬菜。”

陳可蓮眼睛閃亮，欣慰地抱着娜娜。

“家裡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陳可蓮沒有回答，讓娜娜去外面玩。娜娜說去看動畫片，光着腳丫，踩在乾淨的木地板上歡快地離開了。

看着娜娜那個高興勁兒，陳可蓮想，這應該是娜娜這三年過得最高興的一天吧。

“我不求一直住在這裡，但是能不能讓我和娜娜有個住處。”見娜娜走了，陳可蓮懇求道。

“那你想住哪裡？”王靜靜不直接回答。

“其實地下室就很好了，還便宜。”

“地下室便宜，但是潮濕，對你和孩子很好嗎？”王靜靜反問道。

“可是……”

“可是很便宜對不對。”王靜沒好氣地說。

陳可蓮有些心虛地點點頭，“我沒錢，這種地方住不起。”

“這裡你想住下，就一直住。反正不是你付錢，有人心甘情願付錢。你着急什麼。”

“這是怎麼回事？”陳可蓮似乎知道答案，又懵懵懂懂。

“看來今天上午你果然受刺激了。你睡覺的時候，請醫生來過。你心裡焦脆，心理和身體受刺激很大，再加上流血過多，腦部受到過撞擊，所以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狀態。真不知道，你都在這樣了，還敢在路上走。不怕被裝啊！”王靜靜越說越氣，陳可蓮越聽越覺得自己做得不對，頭很低。

王靜靜心裡嘆氣一聲，陳可蓮做了媽媽，可心裡還是小女生一個，陳可蓮越是這樣，她越放心不下。陳可蓮是大美女，只要一打扮，立馬顯現出來。

如果沒有人保護，心裡這麼單純的女孩還不被騙死。

至今王靜靜都不想叫陳可蓮女人，因為除了有孩子外，陳可蓮各方面都和女人牽扯不起來，陳可蓮倒還是像未畢業的大學生。

“幸虧你沒事，如果有事了就是和孩子都有事。你怎麼擔當？如果沒有熟人，你暈倒了，誰來救你？”

“對不起，我錯了。”陳可蓮低聲道，眼淚流了下來，被人關心的感覺真好……

陳可蓮哭了，王靜靜心軟了，不在批評。

在床頭柜上順手拿一個蘋果，塞在陳可蓮手裡：“知道錯了就好。現在懲罰你把這個蘋果吃掉，身子都虛弱成這樣了，不大補不行。幸虧你在咱這裡，飯食不錯，如果你再玩來半個月上班，恐怕你這身子骨早就廢掉了。還不知道在哪暈倒了呢？快吃蘋果，待會兒有飯菜送來。”

陳可蓮點點頭，聽話地吃蘋果，第一口很小，第二口又咬地很大。

“幹嘛對我這麼好？”吃着蘋果，陳可蓮沒頭沒腦地蹦出一句話來。

王靜靜摸着陳可蓮的頭，好像和小孩子說話似的：“阿姨不對你好，對誰好啊。”

陳可蓮盯着王靜靜看，王靜靜的手還停留在陳可蓮的頭髮上，兩者對視。

“哈哈！”

兩人不約而同地大笑。

王靜靜笑得有些張狂，趴在床上，陳可蓮也是大笑，但是總有些矜持，她好久沒這麼笑過了。

“你就是個小孩子，看你那樣。”王靜靜食指點着陳可蓮的鼻子。

陳可蓮笑得更厲害了，然後不知怎麼的忽然哭了，止不住了……

王靜靜靠過去，霸道地把陳可蓮摟在懷裡。

“這就對啦，女孩子就該這樣，想哭就哭，哭了還得吃蘋果。”

陳可蓮點點頭，淚水灑下，蘋果啃之。

王靜靜不知不覺也灑下一片淚水。

“這算是朋友嗎？”

兩人平靜下來，陳可蓮靜靜地問道。

“是吧，不過，我總感覺我像你阿姨。乖，繼續吃。”

“不會吧，你比我大不了多少。”陳可蓮從王靜靜的懷裡掙扎出來。

“比你大不了多少，照樣當阿姨。看你生活不能自理，孩子不能照顧，吃飯吃不好，穿衣穿的孬，就知道你是個小孩子。來乖，繼續吃。”

陳可蓮忽然一陣不樂意地說道：“你別這樣啦，我不習慣。”

“哎呦，你也有撒嬌的時候啊。真是讓我身子都軟了，我要是男人非得搶回去不可。”

陳可蓮忽然不說話，聽到男人，他心裡彆扭。

“怎麼了？”

“我不喜歡男人。”

“那你喜歡女人？”

王靜靜心直口快，說完了，才覺得不對勁，發現陳可蓮臉上大紅。

王靜靜不由得有笑了，笑得很厲害。

“別這樣啦，你別笑。我才不喜歡女人，你再笑，我不吃蘋果了。”

“好，我不笑。沒想到，你……好，我不說了。你說。乖，繼續吃蘋果。”

陳可蓮瞪了一眼王靜靜，今天破掉了很多第一次，三年後的第一次大笑，第一次瞪眼，第一次快樂，第一次吃到泡芙，第一次……

“我就是不喜歡男人。男人太髒了。”

“妹子，這句話阿姨我深有同感。”王靜靜猛然點頭道。

“而且，而且男人總是很色，我很不喜歡和男人說話，但是又不得不說。我很少碰到好男人，今天村子裡的李三伯救了我，他是好人。但是我不覺得他是男人，反正他好人。那些男人都不是好人，這輩子寧願絕愛，做尼姑也不想接觸男人；我只想平平靜靜地過生活。”

王靜靜丟掉了嬉鬧，聆聽着陳可蓮的心語，她忽然發現現在的陳可蓮似乎傷痕纍纍，但是還是一個純凈的女孩。

這樣的女孩一定要有一個好男人，強大的男人照顧才好……

“是啊，我也覺得男人可惡。可是，畢竟不是全部，不是。如果不喜歡男人，就不喜歡好了。一個人和孩子過也挺好的。”

“嗯。”陳可蓮直說了一個字，卻很高興。

“繼續說下去。”

陳可蓮微微沉吟，眼神憂鬱，那件事要說嗎？

“我……我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我被人騙了，說是工作，卻是陪睡。我……所以我懷上了孩子，然後娜娜三歲了，我才找工作，我……討厭男人。”

陳可蓮說得磕磕絆絆，王靜靜卻聽得驚心動魄。

一個女人無緣無故被男人欺負，有了孩子，過了這麼多年，那得有多少苦哇。

王靜靜用力推了陳可蓮，恨恨道：“你個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