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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燒起來了,漸漸吞沒了小屋,牛掌柜跪伏在小屋的門口,他的眼淚已經幹了,就連聲音也嘶啞了,可是看着那火燃燒起來,將他曾經與小嬌幸福和甜蜜生活在一起的地方慢慢吞噬,一想到從此再也沒有小嬌的笑顏,還有那連模樣也沒看到的孩子,牛掌柜的心痛如刀割。

這把火燒掉了小嬌的屍體,燒掉了記憶中的一切,也燒掉了牛掌柜的過往,從此這世間,再也沒有牛掌柜這個人,如今活着的,不過只是一具行屍走肉。

成魔與成神,本在一念之間,為惡與為善,不過是看事務的不同角度,也許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惡魔,潛伏在心底深處,遇到合適的時候,被外力激發,這個惡魔便活了過來,控制住人的本性,就像現在的牛掌柜。

當日圍攻牛掌柜與小嬌的共有四大門派,在小嬌被殺死的三天後,其中一個門派一夜之間被人滅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教上下一百二十七口人,包括看門的、打更的、掃地的、做飯的,無一逃生,並且都死得慘不忍睹。

沒有人知道他們是怎麼被人在一夜之間滅了門,也沒有人知道這是誰做的,參與圍攻牛掌柜兩口子的其他門派猜測可能是魔教中人為小嬌報仇來了,但經過查勘現場,那些遺留下來的打鬥痕迹雖然雜亂,卻只有一個外人的足印。

官府雖然也派出了人手對此事進行調查,可惜收效甚微,除了仵作驗明,這一百二十七口人都是死於同一把利刃下,且這把利刃淬過了劇毒,因為從屍體的傷口中提出了“見血封喉”這種劇毒的成分。

不過,官府中人還根據現場殘留的一些痕迹分析出,兇手是一個身高約在八尺左右的壯漢,使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另外此人左右兩足落地輕重不一致,疑為左腿受過傷或者是跛子。

這些線索雖然並不多,但傳到牛掌柜同門耳朵里,令他們臉色大變,這些特徵分別就是牛掌柜的,尤其是他們清楚地記得,牛掌柜當時被圍攻時,左腿曾被砍傷過,那時牛掌柜的小師妹還因為不忍心閉上了眼睛不敢看,難道這個兇手就是牛掌柜?

牛掌柜的師門早在牛掌柜放火焚了自己住的小屋離去後,就已經知曉他失了蹤,不過既然令狐小嬌這個妖女已經死了,他們念及同門之誼,想放牛掌柜一條生路,因此對他的離去未加阻攔。

但他們不曾料到,牛掌柜的離去不是為了隱居竟是為了復仇,他們不敢相信卻也不得不相信,於是,這個消息迅速傳到了另外兩個還健在的門派,一場針對牛掌柜的對抗,使得這三個幫派間又一次聯盟起來。

不過,誰也沒有想到,牛掌柜的行動是如此快速,不過半個月的時間,他便又一次趁着黑夜出現在另外一個幫派里,這一次,他先是在暗中伏擊,被發現後才與對方進行了殊死的搏殺。

牛掌柜以一敵百,這個幫派的人只來得及傳出消息給另外兩派,便又一次被滅了滿門,那些被牛掌柜屠殺倒地的人,甚至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可見牛掌柜兵刃上淬的毒是多麼厲害,只是在身上割傷了小小一個口子,受傷的人便在轉眼間毒發身亡。

牛掌柜殺人的消息再次傳回他原來的門派,他的同門們都不敢想像,在這短短時間裡,牛掌柜的武功竟然能精進如此,不但一人單挑兩大幫派,還將這兩大幫派的人盡數消滅,這實在是令他們感到了恐懼和震撼。

為了對牛掌柜進行反擊,剩下的這兩大門派聯合起來,主動搜查着牛掌柜的蹤跡,他們不但加強了對門派的防禦,還向江湖上其他門派發出救援的消息,同時布下高額懸賞,有誰能擊殺牛掌柜的,便可領到巨額花紅。

但該來的還是會來,另外一個門派很快又被牛掌柜滅了,這一次牛掌柜預先在他們飲用的水源中下了毒,使得他們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後,這才從容不迫將他們一一殺死。

此時的牛掌柜已經不再是人,在所有人心裡,他都變成了惡魔,一個從地獄中來勾魂索命的惡魔,他的所作所為,使得整個武林都以剷除他為目標,除了他原來的門派,他們雖然也想殺死他,但他們卻更怕他,因為他已經不再能稱為人了。

也許是顧念同門之誼,也許是心裡始終對同門還有一絲不忍,在其他三個門派被全殲後,牛掌柜消失了一段時間,誰也不知道他躲在哪兒,誰也不知道他下一步行動是什麼,但死亡的威脅一直高懸在頭頂,使得他曾經的同門們,即使是睡覺,也都是心驚膽戰,不得安寧。

直到那一天,牛掌柜的師父染上風寒,連日來的辛勞和精神的高度集中,使得他這一病,有日漸嚴重的趨勢,逼於無奈,這才請了大夫上山去,替他看病。

儘管這個大夫經過了層層盤查,又嚴密搜查過,才獲准進入門派,可當這個大夫走進牛掌柜師父的房間替他看病時,牛掌柜出現了。

牛掌柜手提一把劍峰之處散發著藍色光芒的寶劍,一步一步慢慢從山腳下向上走來,才一看到他的人,都驚呆了,他怎麼敢來?他竟然敢來!可他終於還是來了!

一場惡鬥又一次展開,面對曾經一起生活一起學藝的同門,牛掌柜絲毫沒有手軟,從他的雙瞳中發出的,不再是人類的目光,而是一種被魔性沾染之後的妖氣,令他的同門根本不敢正視。

原來,當天小嬌被殺死後,一夜之間,牛掌柜便入了魔,只有入魔才能令他功力大增,也只有入魔,他才能肆無忌憚地痛下殺手,為他的妻兒報仇,雖然入魔之後,他再也回不到原來,甚至有可能在入魔之時,忍受不了經脈逆行的苦楚,自行灰飛煙滅。

但牛掌柜還是選擇了入魔,並且也順利通過了入魔,現在的他,確實已經不能算是人類了,魔由心生,心由魔控,他已經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魔,只有屠殺和血腥才能讓他感覺到痛快和舒暢。

殺戮開始了,看着曾經的同門一個一個死於自己劍下,牛掌柜的臉上浮現出猙獰和殘忍的笑容,雖然他也被同門刺傷,但那點小傷對於一個已經入魔的人來說,又算得了什麼?

牛掌柜從半山一步一步向上殺,每走一步,都會倒下一片屍體,沒有人能夠阻止他的行動,也沒有人能夠阻攔他的腳步,他只是向前走着,殺着,彷彿那些倒在他劍下的,不是人,只是一些待宰的豬羊。

血,一直蜿蜒向著山下流淌着,牛掌柜卻像沒有任何感覺一樣,踏着那些還在向外奔涌着鮮血的屍體向著山上殺來,他的手只是機械地砍刺着,反正劍上餵了劇毒,只要被他的劍劃傷一點,這條命便算是報銷了。

就在這時,牛掌柜的師伯師叔們,帶着他的師弟師妹們,從門派中迎着牛掌柜殺了出來,他的師父也在其中,儘管他的師父生着重病,但既然牛掌柜這個殺人狂魔此時找上門來,作為他的師父,自然要承擔起教不嚴師之惰的責任。

沒有多餘的語言,甚至沒有任何客套,兩邊就迅速地交起手來,一邊是代表着所謂的正,另一邊卻是他們瞧不起的邪,現在的他們已經是再也不能回到從前的敵對,因此他們都將曾經是相識的事實拋在了腦後,並且刻意忽略了這個現實。

一交上手,牛掌柜的師父就吃了一驚,儘管牛掌柜使的還是自己門派中的武功,但他的招式怪異,而且完全不是按照原來的路數,這令他們十分被動,兩邊都使的是同一種武功,對每一招的變化都瞭然於心,此時牛掌柜已經入魔,他熟悉他們的套路,因此總是能找到他們招式里的破綻和漏洞。

牛掌柜的師父他們卻發現,牛掌柜現在使出來的招數,看上去還是他們熟悉的那些動作,但裡面的變化更加複雜和難以猜測,明明按照原來的路數應該這樣出,但偏偏牛掌柜使出來的時候,竟然是反過來用,這令他們一下就手忙腳亂起來。

還好,儘管已經入了魔,對從小就撫養自己長大,並且還傳授武功給自己的恩師,牛掌柜在出招時,依然會有顧忌,也許是他墜入魔道的時間不長,魔性控制他的心神還不徹底,也許是牛掌柜原本是一個純樸善良宅心仁厚的人,只是遇到突然的打擊才會這樣瘋魔。

但見場中,一個人對幾十個人,兵器交錯之聲不斷,牛掌柜門中人對他手裡的劍十分畏懼,他們都清楚,在他的劍上那不時閃爍的藍瑩瑩的光意味着什麼,那是劇毒,只要被他的劍划上小小一道口子,他們的命就沒了。

是以,他們一邊小心戒備着,一邊尋找着機會,雖然此時他們人多欺負人少,以數十人之眾圍攻牛掌柜一個人,但在他們想來,他們不過是自衛,不過是懲惡揚善,不過是為了匡扶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