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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坦蕩的微笑猶如枝頭緩緩綻放的花蕊,襯着身後的陽光和青磚牆,天賜竟有些恍惚。他忙搖了搖頭,似乎要甩開什麼似的,應和了一句“是嗎?”便不知道接下來說什麼好了。

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小小以為他是哪裡不舒服,這春寒乍暖的時候,最是容易染上風寒了,她上前一步抬起手,嘴裡關心地問道:“天賜哥哥怎麼了?這天看着暖和了,可早晚還是涼得很,莫要因為中午熱就穿得少了,若一個不小心……”

話沒說完,趙天賜退後一步急匆匆地打斷道:“我去看看松針他們收拾成什麼樣子了。”說罷便轉身跑走了,那模樣竟然有些狼狽似的,

小小抬起的手還沒放下,見他那副模樣詫異地問西蘭道:“天賜哥哥這是怎麼了?我手上有髒東西?”

西蘭也覺得驚訝,撅了撅嘴想表示不滿,可一想到趙天賜匆匆轉身的模樣又覺得好笑,臉上的表情就有些怪異,上前挽了小小的手道:“管他呢,這麼多人服侍着,哪裡就會出錯了。”

小小想不通也就懶得去想,挽了西蘭的手兩人說說笑笑地又慢慢轉回去了。

到了次日出行的時候,饒是小小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被嚇了一大跳。周偉父子三人騎馬,趙天賜帶着兩個小廝一輛車,林氏獨自一輛車,小小陪着嫂子一輛車,還有跟來的丫頭婆子,使用物品,又是三輛車,加上隨行的護衛們,浩浩蕩蕩一長溜車隊,那陣仗可真是不小。

安都踏青,首選自然是曲江池,那裡遍植芙蓉,如今正是芙蓉盛開的季節是貴族少男少女們踏青的必到之地,可是像昌武公府這般闔府出遊的倒真是極少。

勛貴之家裡頭,像昌武公府這般人口簡單的,獨此一家別無分號。上頭沒有婆婆,中間沒有複雜的妯娌關係,下頭沒有叫人操心的庶子庶女,林氏的好福氣不曉得讓多少人妒紅了眼。誰能想到二十年前不過是個尋常武官的周偉如今能成為大周一等的豪門國公呢?

秦氏在閨閣之中時就不是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家閨秀,秦夫人待她倒好,一直把她當做真正的貴族少女一般教養,雖不曾打馬街前可這芙蓉園裡,曲江池畔也是常來的。一下車,便有好幾個也在附近遊玩的舊時好友見了,遣了下人過來打招呼,秦氏少不得一一回禮。

小小最不耐煩這些,見她有些忙,便打了個招呼,去尋林氏。遠遠卻看見周偉親自扶了林氏在賞花她抿嘴一樂,真不好意思湊上前去做電燈泡了。回頭對跟着自己的鄭媽媽等人道:“左近都是家裡人,也沒什麼事西蘭陪着我,你們也都各自去逛就是。”

小可小愛自然是歡欣,鄭媽媽便有些躊躇,溫嬤嬤上前拉了她道:“老姐姐,小姐又沒說錯,都是家裡人跟着,還有這麼多護衛,能出什麼事情?就讓小姐鬆快鬆快吧!”

鄭媽媽這才放了心,與溫嬤嬤一同離開了。

遠處傳來少女們銀鈴般的笑聲,碧藍的天空上飛舞着幾隻紙鳶不知是哪家的女兒正扯着線跑得歡快,嬌嫩的芙蓉花開得正艷,或是雪白,或是艷紅,一派富麗堂皇的景色,映襯着曲江池水的碧綠難怪會成為這安都城中踏青的首選之處。

小小沒什麼文采,一筆字苦練了這麼多年也不過得先生一個“還可以”的評語,倒是有心想要效仿穿越前輩們詩興大發一下,可那些在學校裡頭學過的詩詞歌賦早就還給了老師。現在的先生倒是教了幾首詩詞,不過小小自認不是風雅之人,也就懶得抒發一番,只是看着花兒嬌美,也忍不住湊近了嗅一嗅香味兒。

她剛將臉湊過去,卻被西蘭一把拉住:“小姐小心些!這花里蜂兒蝶兒的可不少,莫要叫蜜蜂蟄了臉可不好。”

啊,倒真沒想到這節,她仔細一打量,花叢飛舞的蜜蜂還真不少,立即點點頭道:“還是西蘭你細心,這要是在臉上蟄上一口,可就真沒辦法出門了。”

身後卻突然傳來趙天賜的聲音:“那你還不站遠些?”

小小聞言回頭一笑,退後兩步走到趙天賜面前笑道:“你不去曲江池畔湊熱鬧,來這裡看什麼花兒?”

來之前就聽秦氏提過,舊唐慣例,讀書人高中進士之後,會在曲江池大擺筵席,結社歌賦,流傳至今,這曲江池已經成了文人墨客聚會飲宴之處,倒不分中沒中進士的區別了。

自從院試的名單出來之後,這曲江池畔便進入了夜夜歡歌的狀態,即使這大白天的,也能看見池面水波上的各色花船,順着微風傳來歌唱聲、吟誦聲、叫好聲。不用說,這定然是哪位上了榜的新晉貢士在宴請同年。

反觀趙天賜,就真讓人覺得奇怪,自從張榜之後,他也就是歡喜了那麼一瞬,之後繼續閉門不出,也沒有人上門邀約,他也沒有出過門。就連周偉都說這情況不太對頭,可又看不出來是哪裡不對畢竟他一介武夫,對文人的東西倒真是摸不着頭腦。

小小也覺得奇怪,雖說還沒到金榜題名之時,可趙天賜不是還有朋友一同上京趕考的么?怎麼也沒見他們來邀約一番?今日她還以為到了曲江池他總該碰上同年,然後寒暄一番,結伴去赴一下詩會啥的,這才是新晉貢士同志的正常生活吧?可現在趙天賜的神色竟有些苦悶似的。

心中一動,小小輕聲說道:“天賜哥哥,咱們走走吧。”

趙天賜微微頷首,順着花徑與小小相偕漫步起來,西蘭同松針遠遠跟在後頭。

轉過花徑,眼前是一片綿延的芙蓉花海,開得絢麗而肆無忌憚地張揚。趙天賜吐出一口濁氣,側首看着自己身邊的小小,她正欣賞地看着眼前的景色,嘴角掛着一抹笑容,似乎很是享受這風景似的,單純的高興。

這神情真的很熟悉·往年在施州,在松滋,在最艱難的那幾年裡頭,她的臉上也時常掛着這樣的笑容·似乎從未因為眼前的困難而沮喪一般。趙天賜幾乎沒有經過思考,便開口說道:“小小,我覺得很累

話一出口,自己也忍不住楞了一愣,看到小小投過來鼓勵的眼神,就像還是在松滋小院那個狹窄的廚房裡頭一樣,就像沒有經過思索一般·趙天賜脫口便說了起來:“你說,我究竟算是南唐人,還是大周人?若是南唐人,大周滅了南唐,這是國讎,我來安都應試,豈不是不忠不孝?若是大周人,可為什麼大家都會說:‘看·他們是南唐來的。,我現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趕考······”

光耀門楣也好,光宗耀祖也罷,似乎現在都成了一個笑話。原先的北周士子排外·就是在貢院應試之時,對於他們南唐士子的查驗都要嚴格得多,而同來的南唐士子則將他視為叛徒一般,他不曉得自己此次進京趕考,到底是為了什麼了。

小小驚訝地挑了挑眉,她真的不曉得趙天賜最近煩悶的是這個事情。經歷過前世那“五十六種語言匯成一句話”的時代,再乍聽見趙天賜的煩惱,真的有些虛幻的感覺。所以她問道:“這個難道很重要嗎?”

她怎麼可能懂得這些東西?!趙天賜說不清自己的感覺是失望還是自嘲,他扭頭看着開得絢爛的芙蓉花,輕聲笑道:“罷了······”

小小卻道:“南唐也好·北周也罷,如今都已經成為了過去。你這是糾結過去么?已經發生的事情有什麼好煩惱的,何況這又不是你造成的事情,天下一統,此乃大勢所趨,豈是你一個小人物能夠左右的?”

趙天賜也無法理解她的看法·狐疑地問:“這難道不重要麼?北周滅了南唐,此乃滅國之恨啊,不共戴天的。”

小小嗤笑道:“若是南唐強大,那就應該是南唐滅了北周,正是因為南唐積弱,所以才會被動挨打,失了土地,一代帝王淪為階下之囚。再者說了,誰做皇帝很重要麼?誰做皇帝,太陽都要升起,餓了都要吃飯,晚上都要睡覺,有什麼區別?”

這話簡直是誅心之語大逆不道,趙天賜驚得變了臉色,不及多想伸手便捂住了小小的嘴,警告道:“小小慎言!”

小小不滿地瞅了他一眼,牽動嘴角觸到了趙天賜的掌心。

天賜只覺得掌心溫熱地一動,心弦也跟着一跳,不知怎麼竟想到小小最愛做的那個吐舌頭的動作,心神蕩漾,卻覺得掌心滾燙,趕緊縮回了手掌背到身後,低下頭,耳根已經是一片赤紅。他從來沒有從任何一個女子這般親近過,尤其眼前還是自己少年傾心的小人兒,更覺得此時自己居然生出這等心思實在是太過卑劣,可那聲道歉的話卻卡在喉嚨怎麼也說不出來。

小小還以為是自己所說讓他驚駭了,想來也是,跟一個正統的“古人”說這些是有些過分了。想了想輕聲道:“是我一時不察,天賜哥哥莫怪。不過當今陛下雄才偉略,既然開恩科大舉取士,也是想讓這天下百姓過得富足安寧。再說這南唐北周,幾百年前本是一家,如今大周統一天下,何嘗不是順應天意呢?天賜哥哥,你又何須想得太多呢?”

這話算是說得委婉了,不過天賜此時正羞窘,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幾分。

小小還待開口再說幾句,後頭西蘭卻稟報道:“小姐,夫人喚您和趙少爺過去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PS:感謝紫雪緣同學投出的小粉紅哦!呵呵,爪子家買新車,前後奔波了兩天,總算提了車,把一系列手續給辦妥了。跑得向狗一樣累啊,兩天啥事也沒幹成,真累,要是所有的手續可以在一地兒全部辦完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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