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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楞了一愣,沒想到天賜如此直接,忙壓抑了心慌勉髑笑道:—“我只是還不習慣。”

天賜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道:“我去看會兒書。”提腳便走了。

青竹端了酸梅湯進來,正好碰見天賜出去,不由訝異道:“郡馬爺您往哪裡去?”

天賜沒理她,徑自出去了。她進來一看,小小端坐在榻上,一臉恍然,也沒敢進去打攪,又把碗端了回去,尋了鄭媽媽把這事說了。

鄭媽媽正同溫嬤嬤、孫嬤嬤幾個老嬤嬤閑話聽了青竹的話,幾個老嬤嬤對視一眼,都不曉得說什麼好。孫嬤嬤兩個同小小並不熟悉,只覺得她極好相處,並不苛刻,鄭媽媽與溫嬤嬤到底同小小相處時日長些,尤其是溫嬤嬤,原先教導小小禮儀的時候,就覺得她有種骨子裡頭的韌勁,平日看不出來,可若是犯上了倔,也是個不低頭的。

溫嬤嬤便疑惑地問道:“莫非是回門的時候,郡主同郡馬爺鬧了彆扭?”

鄭媽媽仔細想了一回,也是滿腹疑惑:“並沒有啊,之前回莊子的時候都好好的呢。”

溫嬤嬤不由便想到了昨日戲弄陳氏的事情:“莫非是趙夫人說了什麼,小兩口鬧脾氣了?”

鄭媽媽一想倒有這個可能,忙往小小房裡去了。

小小房裡就只有青竹服侍着,墨蘭與粉桃輪休,紫玉在外間坐着綉着東西,見鄭媽媽進來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小聲道:“郡主剛睡下了。”

鄭媽媽掀了竹簾一看,`小側身躺在榻,蓋了繅薄一層紗被在腹間,青竹坐在旁邊打着扇,便給青竹打了個手勢。

青竹俯身見小小已經睡得熟了,正發出微微的鼾聲,這才放了扇子

紫玉忙放了綉繃子進去,鄭媽媽便拉了青竹出來檐下說話:“之前去夫人那裡請安回來路上可還發生了什麼事?”

青竹搖搖頭:“並沒發生什麼,路上碰見二少爺,跟郡主和郡馬爺說了兩句話。那個時候郡主和郡馬爺都還有說有笑的,剛才郡馬爺進來的時候,瞧着心情也還不錯,奴婢就是出去端了碗湯的功夫,回來就碰見郡馬爺出去了,臉色也不太好。”

鄭媽媽便微微點頭:“那就是這一會兒的功夫發生了什麼事了。”

青竹輕聲問道:“郡主的小日子還有幾日?會不會是還沒有圓房,郡馬爺心裡不高興?”一面說著,臉就跟着緋紅起來。

鄭媽媽卻沒注意到她的羞赧恍然大悟地點頭道:“定是這個事了。姑爺也是,心急什麼,定是說起這個咱們小姐羞惱了,兩人起了口角也不一定。”嘴裡說著,臉上就忍不住笑起來。

待小小醒來,發現坐在自己榻邊打着扇的居然是鄭媽媽,青竹紫玉兩個不見了蹤影,不由便有些着惱:“這兩個小丫頭,一定是跑到哪裡玩去了,勞動媽媽這麼大年紀做這些粗活!”

鄭媽媽忙扶了她起來青竹端了水進來聽見,故作委屈道:“郡主可冤枉我們了。鄭媽媽想着您,打發我們去做小丫頭的粗活您倒好,發作起我們來,真真是委屈死了。”

紫玉拿着毛巾、面脂等物跟着進來也道:“可不是,鄭媽媽倒是討了巧,可憐我們姐妹倆,就被郡主訓斥一通。”

鄭媽媽也忙道:“小姐莫惱,是我想着小姐午睡也不習慣別人服侍,這才過來的您就別冤枉她們倆了。

小小忍不住撲哧一笑:“我不過才說了一句罷了你們三個人倒是駁了我啞口無言。是是是,我說錯了給兩位姐姐賠個不是。”

青竹有心討她高興,放下水盆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樣:“奴婢不敢郡主若是不高興能衝著奴婢發脾氣最好,莫要憋在心裡憋出氣來,奴婢才真是萬死呢!”

小小無奈了:“往日只覺得墨蘭能言善道的,今日才發現青竹也是個嘴巧的。你們四個裡頭,倒只有粉桃話少些了。”

青竹紫玉自然不依,紛紛叫起屈來,手下卻沒停,替小小梳洗了,鬆鬆挽了個墮馬髻,只插了一支金鑲玉的蓮花簪子,這才退了下去。

鄭媽媽這才拉着小小的手說道:“小姐莫惱了他們,是老奴聽說姑爺跟小姐鬧得不怎麼開心,放心不下,特意過來看看的。”

之前的事情,小小真不知道怎麼說起,只嗯了一聲,並沒答話。

鄭媽媽卻以為她是抹不開面子,溫言細語地勸她:“小姐從剛回家就是老奴跟着您,如今跟着您往這江陵來,身上更背着夫人的囑託。老奴依老賣老地說一句,老奴雖不是您的奶媽媽里也一樣疼着您,敬着您。—

如今您成了親,便不再是閨姑爺對您好,可這夫妻之間,得互相敬着、愛着,方是相處之道。您也莫要再耍小性兒,惹了姑爺不高興,這男人都是這樣,他愛着你,哄着你,可都有個底線。如今您跟姑爺已經成了親,卻還沒洞房,男人急切些也是有的,您就別再耍性子跟姑爺鬥嘴慪氣了。”

小小還以為她要說什麼,認真地聽着,聽到後來目瞪口呆,只覺得荒謬,忍不住便笑了起來:“是的,我知道您的好意,往後一定注意着些。”

見她答得爽快,鄭媽媽也高興:“再過幾天您的小日子完了,就讓姑爺搬回來,新婚夫婦,哪裡有分房而眠的規矩?”

那就是過幾天就得跟天賜洞房?小小羞紅了臉。

鄭媽媽卻還自顧自地說著:“也不對,今日還是讓姑爺過來才對,當日是姑爺喝醉了酒,如今這回門什麼的都完了,便是您小日子,難道他還敢嫌棄不成?嗯,今晚就應該搬回來。”

小小腦子裡頓時成了漿糊,鄭媽媽見她沒答話,徑自站起來安排青竹叫上其他幾個丫頭整理房裡的東西,另叫人把天賜擱在書房裡的東西挪過來,忙得不亦樂乎。

待小小回過神來,倒不好開口叫他們別忙活了,忙想着晚間該怎麼辦才好。

卻說天賜本來氣沖沖地走了,進了書房,一個字也看不進去,又不禁自嘲自己想得太多。若是小小不肯嫁給自己,怎麼會跟自己成親?就算自己無論家世、人才、前途比自己好的,也不是找不到。京哪裡就找不出一個比自己強的?小小,還是對自己有心的吧?

心裡略定了些,他便鋪紙磨墨寫起來一連寫了二十來張,覺得心氣順得多了,這才仲手抽了本《春秋》欲看。外頭松針卻忽然稟報道:“少爺,溫嬤嬤孫嬤嬤過來給少爺請安。”

這個時候,請什麼安?天賜心她們進來說話。

溫嬤嬤等人笑着福了福身道:“給郡馬爺請安。郡馬爺書房裡頭可有隨身東西,老奴們過來收拾了,一併收到新房裡頭去。還請郡馬爺告訴老奴,咱們也好拾掇。”

把東西收到新房裡頭?天賜心着說:“並沒什麼,不過幾件尋常衣裳罷了,留着晚間要使的,不用搬來搬去。只是,收拾東西做什麼?”

溫嬤嬤笑着道:“瞧郡馬爺說的,您和郡主本就是新婚夫婦,哪裡有您睡一頭,郡主睡一頭的?”

天賜一聽,只覺得驚喜,莫非是小小好了?那豈不是說····…

強行按捺了,只笑着點頭道:“我曉得了,書房裡頭的東西不用收拾,原也沒有什麼,晚間我自會過去。你們且下去吧。”

誰知溫嬤嬤和孫嬤嬤對視了一眼,上前一步輕聲道:“老奴說多說一句,還請郡馬爺莫惱。”

天賜微微點頭,示意她們接著說。

孫嬤嬤這才道:“郡主年少,又從京都遠嫁江陵,誰知道這一來之後水土不服,小日子也亂了。這女子小日子的時候,本就心緒不安,情緒不穩,若是郡主說話做事有些與平時不同,還請郡馬爺念在咱們郡主嬌弱,莫要同郡主生氣了。”

這麼說來,最近小小對自己不冷不熱,甚至透出幾分疏離,並不是因為她不喜歡自己,而是因為她身子不舒服,所以心情才不好了?天賜只覺得心再無一絲煩悶,笑着點了點頭,看着溫嬤嬤他

都怪自己,只顧着歡喜終於跟小小成了婚,結了親,卻忘了她拋卻家人,遠嫁千里,身子又不適,自然心情更好不起來。可笑之前自己還為小小淡漠的態度傷心,原來不過是庸人自擾。

天賜想着想着,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完之後卻又想到,自己非但不體諒她遠嫁、疲勞的辛苦,只顧着埋怨她對自己的疏離,心裡實在有些過意不去。摸了摸上插着的發簪,忍不住嘆了口氣,她不舒服的時候都還想着自己,可自己一點也不體貼她,實在是太不該了。

這麼一想,又哀怨地嘆了口氣,書也看不進去,瞪着桌前的虛無發起呆來。

松針在門口探頭看了看,忽然覺得身上有些冷,少爺不會是不怎麼看着好像哪裡有些不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