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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的確實是小小和天佑,對方有三個人,年紀也不過五六歲上下,正是調皮搗蛋卻又幫忙不了活計的年紀。

原來小小和天佑下了趙家老宅,便在村中閑晃。

趙家老宅在村子南角,過去沒幾步路便是一條小溪,寬不過三尺多點,清澈見底,小魚小蝦在水草中嬉戲,看着就喜人。

天佑在府城長大,那邊幾時見過這般野趣的場面,蹲在溪邊玩得不肯起身。

小小卻不放心,這水邊玩着最容易出事了,就他們兩個孩子,大人們都在坡上,出了事都趕不及的,便拉他走開。

兩人正說話,忽然旁邊飛來一坨泥巴,正好砸在天佑背上,剛換的衣服上一片濕噠噠的泥印子,天佑被砸得往前一個趔趄,差點載進溪里。

小小氣憤地回頭一看,原來是三個小娃,此時見砸中了,正拍手跳腳地笑呢。

“你們幹嘛欺負人!”小小生氣了,就算咱是外來戶,也不能這樣欺負人啊!

為首的是個頭髮黃黃扎了兩根小揪揪的女娃,一聽小小說話,立刻雙手叉腰回嘴道:“就是欺負了!怎麼樣!”

天佑急了:“欺負人是壞人!”

他和小小站在溪邊,另外那三個娃站的地方比溪邊略高一點,聽他說話,又從地上挖了泥巴往下砸,口裡還喊着:“你們才是壞人,就是打你們!”

小小就氣憤了,昨日剛回村兒,今兒就成了壞人?二話不說就沖了上去,照着那領頭的女娃使勁推了一下,把她推在地上結結實實摔了一個屁股蹲兒。

天佑也跟了上來,學着對方挖了泥巴去砸:“你們才是壞人,瞎欺負人的才是壞人哩!”

旁邊兩個小男娃就放了手裡的泥巴,一個去推天佑,一個去推小小。小小身子一側閃開了,天佑卻被推倒在地上,摔得狠了,張嘴就哭了起來。

那女娃從地上爬起來,順手就拿起泥巴砸天佑:“你還好意思哭!你個野種,你娘是壞人,你們都是壞人!”

兩個男娃一個追着小小打,另一個去打天賜,嘴裡跟着喊:“打野種啦!打壞人啦!”

小小一聽覺得不對,怎麼突然說起這個話來,肯定是家裡的大人說了啥,所以孩子聽見了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回頭見天佑被打,趕緊抓住打他的那個男孩的頭髮往後一揪,自己護住了天佑,卻不妨背後空門大開,叫那三個娃一起撲了上來。

她忍着痛趕緊推天佑:“快跑!回去喊哥哥來!”

天佑嚇啥了,被小小推了幾下,才曉得哭着往回跑。跑到一半,先碰上了出來打豬草的二郎,見他一身狼狽,二郎本有點高興,但聽說是別人打的,立刻拉了他就過去了。

天佑一走,小小就回頭反擊上了,抓、拉、掐、咬全都用上了,可怎麼也不是三個常年瘋野的鄉下孩子的對手,須臾間就被壓在地上沒了還手之力。

二郎趕到,放了豬草筐子叫天佑看着,走上前去一把提着頭髮把那女娃丟開,然後兩腳把兩個男娃就踹開了。

拉起小小一看,滿頭滿臉的泥巴、草屑,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儘是血道子,先是一樂:“你不是打架挺有能耐的么?叫我聲二郎哥,哥哥給你報仇去!”

外敵當前,旁的都能放下,小小哭喪着臉叫了聲二郎哥,他嘿嘿一樂,回頭瞪着那三個互相搓揉的孩子問:“孫狗蛋,孫狗剩,廖大妞,你們幾個幹嘛打我弟弟妹妹?”

小小和哭着的天佑抱在一起,聽到這話倒對二郎改觀不少,這傢伙還不賴,知道當著外人要維護弟妹,比他娘王氏倒強多了。

對方三個娃看見二郎來了,本有些怕,可想着那倆小的都不會打架,三個人也不是打不過二郎,廖大妞揉着被二郎抓疼的頭髮就罵:“他們是壞人!是野種!”

二郎一聽就來氣了:“放你娘的狗屁咧!”

孫狗蛋也叫:“就是野種!昨個兒你奶都說了是野種,我們都聽見了!”三個娃一起重重點頭,表示他們都聽見了。

二郎哼了一聲:“我奶能罵,那是你們能罵的?”

廖大妞脖子一仰:“他們是壞人!我娘都說了,要不是他娘,如今你二嬸子該是我姨呢!就是讓他娘搶了趙秀才去的!搶人家男人的,都是壞人,是臭婆娘!”

孫狗剩趕緊補充:“壞婆娘生的也是壞人,不打他打哪個?”

這突然就扯上了陳氏,天佑哪裡忍得,嗷一聲就沖了過去,撲倒在孫狗剩身上就打,小小怕他吃虧,撲過去卻被打了一拳,幾個孩子頓時混戰起來。

二郎趕緊上前去扯,卻冷不防叫人一腳踢在腿上,鑽心地疼,頓時怒從心起,跟他們扭打起來。

趙明禮趕到的時候,戰局已經趨於結束。

有了九歲的二郎助力,勝利直倒小小和天佑這方。饒是如此,待到趙明禮將幾個孩子扯開的時候,三個人臉上身上都多少帶了點傷。

趙明禮又是心疼,又是氣憤,不分青紅皂白,先把天佑和小小拎着訓斥起來。廖大妞幾個見來了大人,趕緊轉身就溜了。就是二郎,看着自家二叔訓斥人那德行就膽寒,偷偷抓了豬草筐子也跑了。

低着頭假裝好好聽訓,瞄着遠去的二郎的背影,小小心下嘆息,自己可跑不了。再偷偷去看天佑,他也是歪着頭看着二郎遠去的影子目露羨慕之色。

趙明禮平日里雖說刻板嚴肅了點,可心疼孩子的心是不比陳氏少的,見兩個孩子一頭一身都是泥巴、草屑,乾脆拉了他們倆走下溪邊,就着溪水給兩人洗手。一邊洗一邊仔細查看着孩子的傷勢,幸而只是皮外傷罷了。

見父親臉色好了些,只是一副擔憂的樣子,天佑倒是先鬆了口氣,立馬就得意忘形起來,趁趙明禮不注意的當頭,衝著小小擠眉弄眼,卻被回頭的趙明禮抓了個正着。

看他這副不知悔改的樣子,趙明禮就來氣,垮着臉訓斥他:“怎麼?現在倒是得意起來了?臉上、身上不疼了?天佑你已是啟蒙了的學童,不可與這村中孩童一般見識,怎的就能與他們打做一堆?簡直就是斯文掃地!回去將千字文抄上十遍,不許再隨意出門!”

天佑立刻叫起屈來:“父親,是他們先動手的!還罵我,罵母親哩!為人子者孝道為先,他們當眾辱罵母親,我是氣不過才動手的!”

小小也趕緊證明:“老爺,是他們先打的小少爺,本來我們還沒還手,他們又罵夫人是搶別人男人的臭婆娘,還說少爺是臭婆娘生的野種,這才廝打起來的......”

聽着兩個孩子的話,趙明禮的兩條眉毛就快打成疙瘩了,當即呵斥一聲“胡說!”打斷了小小的話,又訓她:“你一個女娃娃,怎可出口便是這等粗鄙的髒話?自回去劉媽媽處領罰。”

說完便一把抱起天佑家去了,小小楞了一下,垂頭喪氣地耷拉着腦袋跟在後頭。這些話,始終是要說的,與其直接說給陳氏讓她添上心結,不如說給趙明禮,看他如何給陳氏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