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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了二郎這傷,王氏只覺得一口腥甜直衝喉頭,強壓了問大郎:“那你爹呢?”

大郎搖搖頭,王氏便沖了出去,站在院壩邊上連咒帶罵地喊趙明仁的名字,卻無人應答。

趙李氏看着二郎嚇了一跳,也顧不得斥責王氏居然咒罵老大的事,只管抹着眼淚。

這一家子亂鬨哄地,趙明禮跺跺腳,叫大郎:“快把你娘拽進來,仔細翻了二郎的眼睛看看到底咋回事!”

劉媽媽打了清水拿了乾淨帕子來,陳氏絞了帕子,輕輕給他擦了擦臉上的臟污,忽然驚呼道:“還有刺哩!”

王氏進來一把推開陳氏,往二郎面上一看,可不是嗎?那傷痕裡頭還扎着針尖大小的木刺,王氏自衣角取了針,一邊咒罵一邊輕輕去挑。

二郎卻還是哭叫:“眼睛,眼睛疼!娘,我是不是瞎了?”

陳氏換了乾淨帕子遞給王氏去擦他眼睛附近的傷,還沒挨着眼,二郎就疼得一哆嗦,嚇得王氏不敢下手。

趙明禮一跺腳:“快,劉誠,把二郎背着,咱上府城去。”

又回頭對王氏說:“你把銀子帶上,咱馬上走!”

王氏卻楞了一愣,突然往地上一坐就哭號起來:“哪兒有銀子?都在你大哥身上哩。這個殺千刀的王八蛋,把兒子打成這樣連個面也不現,這是要把我往死里逼啊......”

趙明禮聽說沒有,也不去深究,問趙李氏:“娘,家裡還有多少銀錢,先拿了給二郎看眼睛去!”

趙李氏回東廂房摸摸索索搜了一回,拿個癟癟的錢袋出來,倒了一數,不過三十七個銅板,將錢袋往趙明禮面前一送:“喏,都在這裡,快拿去!”

家裡就是這個光景?趙明禮目瞪口呆,這三十七個銅板莫說抓藥,夠不夠大夫的診費都是兩說。也沒伸手去接,當下便回頭對陳氏說:“你身上可還有銀兩,先拿出來給二郎看傷是大事。”

陳氏心裡委屈,可這當頭,也不好說什麼,立刻回房將所有的散碎銀子和銅板裝了,約莫有十五、六兩的樣子,遞給趙明禮叫他們快走。

趙明禮接了銀子,叫上劉誠馱着二郎便跑,王氏擤了一把鼻涕,口中哭着“我的兒我的肉”便拉着大郎追了上去。

這好生生地,怎麼就鬧了這麼一出?趙明仁不是去蹭飯嗎?怎麼又把二郎打了?又是為什麼要打二郎呢?

小小心裡湧上無數個問號,可是當事人都不在了,問誰去?

趙明禮沒接錢袋,當著媳婦的面,趙李氏心下便起了火,將錢袋子重重往懷裡一揣,啐了一口道:“銅板不是錢啦?還嫌少么?叫我說,這又不是什麼大事,哪個娃娃不是樹上山上滾過來的?歇個天把就好了......”

說著說著,發現兩個媳婦並老三都臉色怪異地望着她,口中聲音漸小,板著臉自回房去了。

二郎傷得重,又是傷在眼睛這要害上,若是一個不察,弄瞎了孩子的眼睛可就禍害了他一生。趙明禮當機立斷,帶着孩子上府城求醫去了。

這樣大事,趙李氏只擺出幾個銅板來,面對兒子、媳婦們怪異的臉色,大概也是心中有愧,嘀咕了幾句便回了房。

趙老三嘆息了一聲,告訴小李氏:“我去尋大哥。”便出門去了。

先前二郎家來,看傷、擦洗什麼的,小李氏護着幾個小的,沒上前去看。不過看這架勢,也知道是傷得挺重,趁着收拾碗筷到後廚,便低聲問陳氏:“二嫂可細看了,真傷着眼睛了?”

陳氏嘆了口氣,心下還在為這種緊急關頭,趙李氏都不肯拿銀子出來給娃娃診病,最後還得自己出這份銀子的事情糾結,一時就沒聽見小李氏的話。

倒是劉媽媽悄聲答道:“重,可重哩。嘖嘖,那血道子,深得就跟把眼皮子撕開了似的。大老爺也真下得去手,自己的娃哩,咋就不心疼?”

小李氏也納悶:“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這個就誰都不知道了。

陳氏嘆口氣接道:“誰知道哩。不過再是天大的事,教訓娃娃,也不能下這樣毒手,虎毒還不食子,這還是個人呢!”

說完又覺得失言,尷尬地笑了一下:“哎呀,大哥的事,也輪不到我們做弟妹的插嘴。”

小李氏不以為然:“話倒是這樣說,可大哥成日里晃蕩,確實有些不着調的。平日他對幾個孩子就不太上心,就跟放羊似的。自己還是斷文識字的人哩,也沒說教教孩子......”

天佑和天賜是都瞧見了二郎的模樣,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後怕。天佑便去拉陳氏的手,將頭往她懷裡鑽,嬌聲嬌氣地喚了聲“母親”。

陳氏藉機說道:“孩子們午間要歇息,我先帶他們去安置了。劉媽媽好生將東西收拾好。”

說罷對着小李氏歉然一笑,便帶着兩個孩子走開了。

二妞年紀雖小,可也知道自己哥哥出了事,一直抽抽噎噎地哭着,大妞在旁笨手笨腳地拍着她,旁邊還有一歲多的五郎跟着起鬨。小李氏無奈,也只得走過去哄幾個孩子。

人都散了,小小便在後廚幫着劉媽媽做活,劉媽媽就趕她:“去夫人房裡看看有啥要幫忙的沒?我瞧着少爺的衣裳都髒了,若是換了,你把臟衣服抱到咱屋去,等我洗了這幾個碗,咱去溪邊洗衣裳去。”

小小應了,去到陳氏房中一看,果然天賜兄弟倆早間上坡,弄得一頭一身的土,陳氏盯着他們倆換了,又擦洗過了,攆了他們兄弟倆歇午覺。

待劉媽媽洗了碗,便牽了小小去溪邊洗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