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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七爺出面相護,又有田氏乾親的這一層關係,陳公子還在躊躇,他身後的護衛便忍不住附耳道:“公子,今日時機並不合適,還是收斂些罷!”

陳三公子如何不曉得,可如今這狀況有些騎虎難下,不收拾趙天佑他心有不甘,可要是真動手了,不說容米田氏將自己如何,就是何院使不再到家裡出診,幾個老的就該收拾他的。

可要是不動手,首先他自己這關自己就過不了。擺了半天威風,難道都是個笑話不成?

眼珠子一轉,他盯上了之前出聲的周公子,厲聲道:“你又是何人,小爺的事情也輪得着你來管么?”

周公子淡然一哂:“我是何人?你還不配知道!”說罷見此間沒什麼事情,轉身便走,連何七爺也不曾理會。

何七爺苦笑了一下,說了幾句場面話,趕緊追上去了。

小小卻忍不住在心中鼓掌,這話說得實在霸氣。看那位周公子的氣勢,只怕也是顯貴出身,軍旅中人,在他這種人的面前,陳三公子這個紈絝子弟確實沒什麼看頭。

大管事衝著西蘭使了個眼色,自己對着陳三公子微微弓腰道:“陳公子,廳內又有新的雜耍表演,若是去得晚了,只怕就該演完了。老奴給您帶路罷!”

陳三公子借坡下驢,看着趙家幾人跺了一跺腳,還是跟着去了。只是他心裡也曉得,今日自己也確實過分了點,都怪之前一直想找趙天佑卻從沒找到,這心裡憋了一股火氣罷了。可如今趙家既與何氏相熟,又有容米乾親的這層關係,只怕就是回去跟尚書老爹告狀。也不能輕易將趙明禮一家如何了。

趙天賜這才鬆了口氣,不用西蘭催促,趕緊回自己院子去了。

一進院子他便皺着眉頭告訴小小,好生收拾東西,尋空去與土王告別。這幾日就待在院子里哪裡都不要走動。只待三日後田豐收拾好了,一同出發返家就是。

小小點頭應了。看他拽着天佑回了房,估計是收拾天佑去了。自己卻回房洗了個臉,坐下思索起來。

這陳公子到底生的哪門子氣。她實在有些想不通。若說松滋縣裡頭那場過節。按說已經揭過了,何必再提。若說路上的衝突,這也是他自己耽擱了行程所致,跟自己一行人有什麼關係?都是覺得被怠慢了。那也是容米田氏給怠慢的,怎麼就怪到了自己一行人的頭上?

唉。貴公子的世界不能理解。

轉念想起那位周公子,小小不禁皺了皺眉頭。只怕那位已經篤定了自己是他的親戚,所以才會如此上心。想到這裡,忍不住拿了鏡子瞧起這副麵皮來。

前世的模樣已經在腦海里漸漸遠去,鏡子里的這副容顏越瞧越順眼起來。臉兒已經略有了些輪廓,下巴尖尖,兩頰還有點嬰兒肥,紅紅的小嘴,嘴角微微上翹,帶着笑意,鼻樑挺直,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兩道濃密的眉毛,合在一起,也不過是相貌中上罷了。可是眉間正中一顆紅痣鮮艷欲滴,就像在額間嵌了一粒紅珊瑚珠子似的,給這副容貌又增了三分顏色。

想必那位周公子正是因為這一顆紅痣,才篤定自己是他家走失的姑娘。說來也是,這樣紅艷艷的一顆紅痣,又長在額間正中,便是在前世那個俊男美女猶如過江之鯽的時代裡頭,也是少見的,更何況是在這異世呢?

當初剛在松滋落戶的時候,后街的嬸子大娘們因為這顆紅痣,都對她嘖嘖稱奇。還是後來時常見到,習慣了才好。

如果周公子真是這副身體的親人,然後又叫她的親生父母來了,自己該怎麼辦呢?

看那周公子的衣着做派,出身定然也是不差的,那也就是說這副身體本來也是生在富貴窩裡頭,不知道當年是遭了什麼樣的變故,竟然讓一個小女孩兒落到了亂葬崗上,還落得一身傷痕。

想起這個,小小不由伸手摸了摸脖子。當年頸間的傷雖然好了,可是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痕迹,多年過去,依然是清晰可見,可想而知當年那傷有多深。小小猜測,應該是孩子脖子上掛的長命鎖之類的物件,匪徒倉促間奪取,這才勒傷了脖子。

不過這樣一來,若是這副身體的親生父母尋來,事情就不好說了。畢竟這個時代又沒有dna鑒定一類的東西,親眷相認多是憑藉信物,可她一無信物,二無本體的記憶,憑啥相認?

也是,說不定人家只是尋找,至於認不認這親還兩說呢!反正就目前而言,對於趙家童養媳這個身份,她還是比較滿意的,至少有個遮風擋雨之地。如今又成了田紫霄的義妹,想來就算日後趙天賜出息了,不想認這童養媳的親事,她也能夠逍遙自在。

想到這裡,她又想起了今日收的那一堆見面禮來,當時沒有好好看過,現下得空,也該收拾收拾。當即叫了西蘭進來,一一幫她收拾、核對。

三日時間過得倒快,這幾日里,小小和趙家兄弟一步也沒跨出小院,可到底擋不住外頭人來。

何七爺跟周公子來了一趟,言語間倒是極為客氣,只是想跟他們一起上路返程而已。天賜本來想拒絕,可遠的不提,就是土王大婚那日,到底承了人家的情,不好直言相拒,只說要跟田豐一同上路,恐有不便之處。也不知何七爺兩人聽懂沒有,反正他們是樂呵呵地走了。

再就是田氏的人過來了幾撥。田氏土王一系,凡是男的,都喚哥兒,女的就喚姐兒,也沒有什麼男女大防之說,總是一群人結伴而來,結伴而去。言語間都是打聽小小是如何投了田紫霄的緣分,還要鄭重地公告族裡,收了這個義妹的。

小小一概按照之前跟田紫霄說好的什麼避難、庇護云云之詞搪塞了過去。他們一看打聽不出來什麼,略坐了坐便自去了。只是田紫霄的幾個姑姑口風不怎麼緊,倒叫小小套出田豐在容米不受待見的緣頭來。

原來田豐的母親,與之前的素蘭、素竹一般,都是容米土司自江南採購的戲子,年歲漸大之後,不知怎麼讓老土王瞧上了,收了房。原本像這樣的人,土王收用之前都是要灌下絕子湯,可是不曉得怎麼回事,那女子居然有了身孕。與她同住的幾個女子心生憐憫,幫她多加掩護,等到發現的時候,那女子已經懷胎六月有餘。

老土王年歲已高,聽聞此事也有些欣喜,說什麼“上天有好生之德”“命中注定”等等,讓那女子生下了田豐。土王夫人卻心有不甘,趁她生產之時動了手腳,那女子生下田豐便大出血死了。

田豐便成了容米裡頭一個尷尬的存在。母親是漢人不說,還是最低等的戲子,連府里一個普通丫頭都不如。雖說老土王對這個最小的兒子有些喜歡,到底他兒子不少,政事繁茂,久而久之也就丟開了手去。

冷不防田豐十歲上頭,不知怎麼混進了出征的軍伍裡頭,還立下了軍功,這才叫老土王重視起來,有了田姓,上了族譜。可就算如此,田豐在司治裡頭依然是個邊緣化的存在,並不得人重視。

也是這幾日打聽下來,小小才知道,原來田豐不過十九歲,那也就是說,當日他刺殺覃氏,叫小小搭救的時候,不過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罷了。

把這緣故跟天賜天佑一說,兄弟倆都有些震驚。天賜惻然:“他的命也真夠苦的。”天佑卻說:“那他比我也大不了幾歲吧?還得叫他叔叔,豈不是虧死了?”

小小和天賜都無語了,天賜更是一掌拍到了天佑頭上:“你都在想些什麼啊!”

到了早上跟田豐相會返程的時候,天佑拉着田豐不住打量,弄得田豐也把自己打量了好幾遍,嘴裡連聲問道:“怎麼了?難道有什麼不妥?”

因要出門,田豐穿了一身黑色的勁裝,越發襯得熊背蜂腰,體格修長。小小也打量了一下,覺得他跟田琦和田紫霄的相貌上確實不太相像,皮膚倒是挺黑的,只是眼睛要大許多,眼尾微微挑起,約莫是像他的親生母親。身材也比前幾年見的時候高了不少,早幾年他看着就比田貴高些,照如今看來,更是要高上許多了,約莫也是因為親生母親是漢人的緣故。小小見過的土人,少有像他身材一般高大的。

東西是昨日就已經裝好了的,另有一車禮物,是田紫霄特意吩咐帶給趙明禮夫婦的。本來他想親自過來給小小一行送行,奈何土人習俗,婚後回門非常重要,昨日他就已經帶着新娘回門去了。

出了當日進府的側門,便遇上了整裝待發的何七爺同周公子。他們倆僕從帶得不多,都騎着駿馬,行李扎在馬上,倒是簡便得很。

兩路人馬匯合,小小終於結束了這難得的“旅遊”之期,返回江陵去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