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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大傢伙啊!豹子、野豬、老虎什麼的。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蹦出來了。這越往後頭越冷,山上就不能來了。”二郎說得理所當然,天賜幾個聽着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怕他們不信,二郎還舉例道:“就去年,後頭的下壩子村兒,老虎撲進村兒里來,拖走了三五隻羊,還把他們村兒一個孩子咬死了,這可是真事兒,不信你隨便打聽去!”

小小瞪圓了眼,難掩驚詫,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啊?人類聚居的地方有大型兇猛野生動物不說,這些野物還能撲進村子裡頭來咬死人?這是能住人的地方嗎?

天賜也嚇着了,問二郎:“怎麼能進村裡呢?難道它不怕人么?就沒有辦法對付么?”

二郎撇了撇嘴:“怕人?人怕它還差不多。聽說往容米洞去的那邊,老虎就在山道上走路,人走一邊,它走一邊。”

“容米洞?是哪裡啊?”這個地方,大家都沒聽說過。

“那是咱們施州最大的土王地盤兒,他們土人都管老虎叫李爸,碰見了還得磕頭,當祖宗一樣拜着呢!”說這話的時候,二郎挺不屑的。

對於施州的土王們,天賜和天佑只是聽趙明禮說過那麼一兩句,心裡充滿了好奇,不由向二郎細細打聽起來。

大郎聽他們說話無聊,起身去看昨天布的幾個陷阱,臨行前叮囑他們不要往林子裡頭去了,就在外緣玩兒。

幾個人點頭應了,隨處找了個乾淨些的地方坐下來,聽二郎說話。

原來這施州府四周都是土王的地盤,施州府說是轄制各個土王的,不如說是朝廷表示這地兒歸為國有的一個意思。

除了施州府和周圍的幾個屯子,再往外頭走,就是土王的地界了。

土王是施州人的叫法,他們的官方名稱叫做土司,官職比對朝廷對府、州、縣的設置,按着司治大小授予不同的官位和品級。

施州附近最大的就是二郎說的容米洞,這也是施州當地人的叫法,人家的官方名稱是容米宣慰使司,土王就是宣慰使,從三品。不過容米的這位土王因為有平亂之功,身上還有個宣慰大將軍的授銜,領的是從二品的俸祿。

這可比施州府裡頭最大的官品級都要大,施州全稱施州衛軍民指揮使司,最大的官就是指揮使大人,本來應該是正三品,可因為施州地方太小,算是正四品。可就算指揮使大人享受正常待遇,也比容米宣慰使,就是容米土王大人矮一截兒。

這一連串的官職啊什麼的聽得小小頭昏腦脹,天賜畢竟是在系統內部長大的,稍微有所了解,就連五歲的天佑都一副聽懂了並且很驚詫的表情,只有小小覺得無趣,插嘴問道:“土人是什麼樣的啊?跟我們不同嗎?”

二郎歪着頭想了想:“也沒什麼不同,好像,也挺不同的。”

其餘三人都默了,這是什麼回答啊?

二郎撓着頭嘿嘿一笑:“我沒怎麼見過土人,不過大哥見過,待會兒他回來你們問他就是。去年有次他進城去,正好碰見土王進城,哇,聽說好多人呢!”

正說話,大郎便走回來了。不出他所料,昨日下的陷阱裡頭空空的,還沒有獵物上勾,擔心幾個小的,他也沒多看,趕緊就回來了。

天佑趕緊就撲上去問土人的事情。

嗔怪地看了二郎一眼,看樣子大郎不怎麼愛提這事兒,不過面對天佑天賜渴求的目光,他還是開口說:“去年初的事兒了,記得不怎麼多。土人跟咱們也沒什麼區別,就是個子矮些。然後他們都不穿鞋,打赤腳。”

完了?

天賜幾個正精神呢,結果大郎就這麼一句話就給打發了,急得天佑一疊聲地問:“他們為什麼不穿鞋啊?他們有多矮啊?”

大郎皺着眉頭想了一回,還是搖搖頭說:“不記得了。”

看着天佑開始嘟嘴,他又哄了一句:“說不定什麼時候進城就碰見了,到時你不是就知道了?”

說起進城,天佑嘴嘟得更高了:“我還就是回來那天從城裡過了次路,都沒看清楚呢,這就一直沒進過城了......”

最近家裡這麼多事,還惦記着玩!天賜狠狠剜了天佑一眼,嚇得他縮了縮脖子。

二郎眼睛一亮:“城裡可好玩兒呢!還有賣清明粑粑,端午粑粑的,可好吃呢!”

大郎無奈地拍了他一下:“你就知道吃!”

天賜兄弟兩個都不懂了,什麼清明粑粑端午粑粑,這是些什麼啊?小小也沒聽說過這個,跟二郎打聽起來。

施州這裡愛吃粑粑,就是用黏米蒸熟打成細細的米糰子,加上其他的調料蒸出來的。二郎說的清明粑粑裡頭調了一種綠色的汁液,墊上綠葉兒蒸了,一股子清香味兒,是一般清明時分孝敬祖先的供品。端午粑粑裡頭沒有調色,但是擱了酸梅、蜜餞等物,也是孩子們愛吃的零食。

這都是應節氣做的,平日里很難吃到。可是城裡逢集的時候,有那些小商販做了來,賣給愛這口的人,尤其是孩子,沒有人不愛吃這些個的。

聽在耳朵裡頭,小小還是很難想象這樣的粑粑是什麼模樣。

二郎就在地上轉了一圈,撿起一根草說:“喏,就是這個羊不碰,擠了汁水出來,打米糰子的時候加在裡頭,做出來的粑粑就是嫩綠的了。不過這個不能用了,要剛露頭的嫩芽子才行。”

又揀了另一根拿在手裡:“這個也是野菜,豬要是拉肚子,拌點在豬食裡頭就好。”

隨後又摘了幾樣,各有各的用處,直把天賜幾個小的羨慕得眼冒綠光:“二哥你好棒哦!所有的草你都認識啊?”

二郎得意地挺了挺胸脯:“那當然,我從小就在這林子裡頭跑大的,不是我吹,還就真沒有我不認識的呢!”

天佑一聽,伸手便指了身邊一株深綠色的小草:“這個叫啥名兒?”

大郎趕緊出聲:“別摘!”

可惜已經晚了些,天佑伸手摘了上去,“哎喲”一聲叫喚把手指塞進了嘴裡,急得天賜忙扯了要看。

二郎笑道:“讓你長個記性,這個叫鋸齒草,葉子旁邊都是細齒子,羊都不敢吃,你還拿手去摘。”

天佑含着手指頭話也說不清:“二哥壞,不早說,我都劃破手了......”

小小也湊過去看那草,果然細長的葉子旁邊長了細小的鋸齒,不注意還瞧不出來。天賜已是將天佑的手拔了出來,手指上細細一條傷口,倒也不深,只滲了幾粒血珠子出來。這才放心地拍了他一下:“君子動口不動手,二哥說得對,讓你長個記性也好。”

這......君子動口不動手是用在這裡的嗎?雖然有點好笑,不過倒是應景得很。

漸漸地,天色暗了下來,前方有青色的炊煙裊裊升起,大郎拍拍屁股站起來:“不早了,回吧!”

天賜幾個戀戀不捨,拍着身上的塵土站起來,天佑還捉了大郎的袖子直搖:“大哥,往後你們打豬草,捉兔子什麼的都帶上我好不好?”天賜在旁邊,也露出了渴望的神色。

大郎不知怎麼答話,二郎笑着說:“那怎麼行?你們倆日日都要寫字兒呢,哪能跟我們似的成日里山上瘋玩?”

話雖如此,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羨慕的神色。

小小心頭一動,問到:“二郎哥,你想學寫字嗎?”

二郎連連擺手:“別別,我可不是那塊料。聽三弟說話我就覺得悶,二叔一開口我就想跑,要是讓我去念書我可受不了。”

聽了這話,大郎回頭說:“瞎扯,要是能認兩個字,也是好的。”

“有什麼好?爹不識字么?成日里活路幹不了,地也不下的,好甚?”二郎不服氣地頂了一句,大郎便不再說話了。

前頭傳來了趙老三的叫聲,眼看着太陽落坡了,趕緊叫這幾個孩子家去。天黑了濕氣重,沾了濕氣得了風寒可不是鬧着玩的。

幾個孩子這才不再說話,拉着手下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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