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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晟匆忙出去找鏡元穎,部下卻告訴他,鏡大人覺得多等多意外,已經與他的人手向虞國那邊出發了。

殷晟暗道糟糕,立馬吩咐底下準備船隻,打算派人去把鏡喊回來。

他站在船頭,不安地看着虞國龐大的船隊,越加覺得不放心,懊惱道,“算了,你們別去,寡人親自去。”

此話說完,還未來得及動作,便覺得自己的手被誰牽住了,回頭看去,是滿臉病態蒼白的飛電。

“狐狸哥哥,我要去救鏡!”

他焦躁不安的神情刺痛了他的眼。飛電確定自己現在的樣子足夠可憐了吧,可為什麼他的眼中一點關切也沒有,心裡口裡全是那個男人?

“那邊,”殷晟伸手指了指虞國的船隊,“可能是陣法,也可能是妖物幻化,也可能是海市蜃樓,總之不是真的,不會有好事的,對不對?”

飛電輕輕點頭。

“所以我不能讓鏡去送死啊!”他急切地掙脫飛電的束縛,看樣子似乎想立即跳入海中。

“你知道有危險,還要深陷險境,你覺得你出事了,鏡會心安嗎?”飛電強忍着身體和內心的不適,冷清地反問道。

“可是鏡……”鏡與他情同手足,怎麼能眼睜睜地看他去送死!

“你要相信他,他不會有事的,”飛電苦笑道,“他比你聰明多了,一定會在接近危險之前抽身離開的。真正需要別人操心的,只有你而已。”

“狐……狐狸哥哥……”殷晟反思,自己是有些衝動了,還是道個歉吧,不過話還未說完,船上有士兵來報道:

“陛下,陳大人發現有海上有艘船,截了他們問其來路,他們說是虞國掏出來的,願意投靠陛下,與陛下一同攻打虞國。”

“他們是黎國人?”殷晟問道。

“回陛下,是虞國人,他們說他們知道虞國此次的戰略計劃和一個可以讓陛下全軍覆沒的籌碼。”

“扔海里餵魚去吧,”殷晟正煩着呢,沒好氣地說道,“通敵賣國的人寡人怎麼能相信他們。”

“是。”士兵應着,便要離開,飛電去突然喊住他。

“等等,”飛電無奈地看了眼殷晟,對士兵說道,“讓陳大人把那些人帶過來。”

士兵不知可否,看了看殷晟,殷晟皺了皺眉,卻沒有說什麼。士兵便應了。

“狐狸哥哥……”殷晟有些不滿,“煩死了,還來一群虞國叛徒。”

“還是先……”飛電想說先看看情況吧,他可真怕這虞國真的有什麼可以讓他全軍覆沒的籌碼,可是話說了一半,便捂着嘴到船邊吐了起來。

哎,就算是妖精,也難以忍受這日日夜夜的顛簸之苦。不過看書上說,一般海戰都要打兩三個月,他要是吐兩三個月,不知道最後會不會變成狐狸干呢。

殷晟終於意識到自己剛才沉寂在對鏡的擔憂和不能親自去救他的心煩意亂之中,忽視了飛電蒼白的有些透明的臉色,現在看見難免一陣心疼,連忙過去扶着他的背,“狐狸哥哥,你還是先回青州去吧……”

飛電不說話,心裡有些煩悶,越來越覺得自己沒用了。

“狐狸哥哥,你總說我要人操心,你自己又何嘗不是。”殷晟看他難受的樣子,自己心裡也沒有好受到哪。

從初相識到現在,彼此在對方心裡的重量越來越沉,就算沒有說出來,就算還差一些,殷晟堅信飛電能明白他對他的心意的。

“你怕我拖你後腿嗎?”飛電卻如此問道。

殷晟的心瞬間冷了幾分。

原來他不知道。

“我可以施展法術,讓船不動,可以用妖力,讓自己不暈,沒必要非得讓我回去,”飛電因為乏力,微微眯起了眸子,“我可以幫你很多……”

殷晟有些怔住了,他不是驕傲的不可一世的狐妖么,他不是不把人類放在眼裡的高貴存在的生物么?現在這近乎討好的語氣是怎麼回事?這麼示弱又是怎麼回事?

他想笑,卻覺得這樣的場合之下不該笑才是,便張口咬住了飛電的鼻子,藉此來隱藏自己那抹得意的奸笑。

“喂!你這畜生!”飛電試圖推開他,可他吐得渾身乏力,真的沒有力氣推開他。

殷晟放開他,“我不是畜生,我是人,你也不是畜生,你是禽獸……”

“這裡是外面!人來人往的好嗎!”飛電懶得跟他吵,頗為懊惱的提醒他,他不怕丟人,他還怕丟狐呢。

“怕什麼,誰敢亂說話我割了他舌頭!”

飛電無奈,搖了搖頭,剛才還愁眉不展的,一會會兒又開起玩笑來了,果然是小孩子心性啊。

“那你不趕我走了?”飛電問道。

“我不是趕你走,我是擔心你!”殷晟道,“我以為你會明白,你卻不明白,你這隻蠢狐狸!”

飛電撇過頭對着海面,不再看他,心裡泛起的不知是甜蜜還是苦澀。

就是蠢啊,所以你不說,我便永遠不知道了。

正鬧着,陳冠帶人來了,“陛下,軍師,這便是那些說要投靠我們的虞國逃兵。”

殷晟把剛才玩鬧的心思收回來,正緊了臉色,眼睛掃過他們,見他們腳上都帶着腳鐐,也收了一定程度的傷,看來這次的逃亡之旅艱辛異常。

“不!我們不是逃兵!”還未等殷晟開口,那些人的頭領便搶着開口說道。

“那你們是什麼?”殷晟斜靠在欄杆之上,理了理袖口,目光清冷地看着他們。

“我們是奴隸……”那人的聲音低了下來。

“奴隸?”殷晟覺得好笑,奴隸什麼的,黎國之前也有,可是後來爆發了幾次奴隸大暴亂之後,皇族便下令以後黎國沒有奴隸這種身份的存在了。

虞國現在還過着黎國幾十年前的生活么。

“你們被壓迫久了,想要叛亂,可是自己力量不夠,所以來借我們的力量,與你們裡應外合,推翻你們的皇族。”飛電開口說道,“這些我們都知道,不必再說,直說你們的計劃吧。”

那人難以置信地看了看飛電,實在無法說什麼,因為他說的全是他想說的話。

他想了想,似乎在整理思緒,殷晟也沒有催他,就等着他開口。

許久之後,那人道,“陛下,虞國請了東島黑術士,操縱海怪化作船隊,企圖不費一兵一卒誘你們上鉤,將你們一網打盡。”

殷晟心裡咯噔一下,“對面那些船,是海怪變得?”

“是。”

“糟了,鏡……”殷晟慌起來,又想立馬去找鏡了。

“先等等,”飛電小聲安慰他,然後問那些虞國的奴隸,“你們一定有辦法吧,告訴我們怎麼解決。”

“我們只知道那海怪的弱點,要攻擊海怪,還得陛下派你們黎國的能人異士過去。”

“這個你不必擔心,不會讓你們去的。”殷晟直言道。

“陛下果然仁德,”那個奴隸贊了一句,便回答道,“那隻海怪皮糙肉厚,刀槍不入,化作幻影等着陛下進去,走入幻境之中便是走入了海怪的口中,一不小心會被吞食的連渣都不剩。”

殷晟長眉緊鎖,越加擔心鏡了。

“可這隻海怪,也只有從身體裡面攻擊它才有用,進到它肚子里,割破它的腸胃,它才會消亡。”

殷晟不答話,抬頭看看了飛電,似乎在問可不可信。

飛電打量了那些奴隸許久,對陳冠道,“麻煩陳將軍先將他們身上的鐐銬解開砍了吧,再好好安置他們。”

陳冠點頭道,“不麻煩,軍師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啊,要不要喝點酒提提神?”

殷晟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狐狸哥哥已經虛弱到連陳冠這樣屁眼比心大的人都看出來有問題的程度了嗎?

他對陳冠揮了揮手,道,“不要你的酒了,去把軍醫喊來,下去吧。”

陳冠啊了一聲,便帶着那群奴隸從甲板上離開了。

他們剛走,飛電便道,“有問題。”

“啊?”殷晟有些不解,“什麼問題?”

“海怪之說可能是真的,但他們應該不是奴隸。”

“嗯?為什麼?”

“你覺得奴隸是用來做什麼的?”

“是有權有勢的人家用來消遣用的啊,看他們斗獸,相互撕咬,把他們當畜生,滿足有錢人或者貴族凌駕於生命之上的優越感。”

“是啊,”飛電點頭,“我在你們人類的書上看過,奴隸什麼做的不好都要挨打。拿鞭子抽。”

“原來你知道啊,他們渾身是傷,帶着腳鐐,怎麼也不像是假的啊,狐狸哥哥,你為什麼說他們是假的啊?”

“傷口,有些奇怪……”飛電想了想該如何形容剛才看見的那種感覺,“我覺得鞭子抽的話,多數應該在背部,可他們身上的傷到處都是,多的有些刻意了。好像是故意打在容易被看見的地方,讓我們發現一樣。”

“啊?”殷晟仔細回想了一下,似乎傷口是多的有些不自然,似乎是比最低賤的奴隸受的還要嚴重的傷,“他們是什麼人假扮奴隸的?”

“看見他們虎口處的老繭,應該都是弓箭手,”飛電想了想,說道,“也許是虞國的反間計。”

殷晟點頭,“嗯,反擊什麼的,他們虞國最喜歡用了。可是海怪呢?他們反間,把這件事告訴我們有什麼意義嗎?還不是在幫我們!”

“海怪什麼的,就算他不說,我也會知道,只是需要一段時間而已。”飛電低下頭,仔細盤算了一下自己與海怪打仗的勝算有多大,能不能保護殷晟平安。

思慮周全,對殷晟道,“我們去救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