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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皇后在寢宮裡秘密召見了剛才被她撞破好事的二人,那小宮女和侍衛跪在地上,身體抖得如篩糠。

柳皇后正襟坐在楠木鏤空的椅子上,目光深沉地看着他們二人,直到他們的冷汗濕透了衣服,皇后才開口問道,“是不懂宮裡的規矩嗎?”

那宮女連忙磕頭,聲音顫巍巍的求饒道,“奴婢……奴婢該死……都是奴婢一個人的錯……娘娘這真的都是奴婢一個人……”

“說什麼傻話呢!”那侍衛雖然也很害怕,但稍微冷靜些,皺着眉頭,輕輕握住了宮女的手,轉臉對皇后道,“娘娘,屬下與阿橙是真心相愛的!”

這阿橙想必就是這宮女的名字了。皇后打量這二人的神色,情思流轉之間,皇后的嘴角不禁流露出一點憐憫與同情。

鈴兒在一旁,將皇后的神色盡收眼底,知道她是由人及己了,想到她們之前,這段見不得光的感情也得藏着掖着,還好遇見了陛下,雖然名義上沒有改變什麼,但私下裡她們可以不顧旁人的相愛,就已經很足夠了。

鈴兒見皇后沒有想繼續難為他們下去的慾望了,便接過皇后的話問道,“你們二人若是真心相愛,大可告訴娘娘,娘娘會替你們做主,送你們出宮的,你們又何必在宮裡做出這般齷蹉的事情來,幸好是娘娘看見了,若是其他人……你們幾條命也沒了!”

那阿橙淚流滿面,俯身謝恩後道,“娘娘,奴婢知道這樣不對,奴婢也是知道廉恥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彷彿……彷彿控制不住自己……”

鈴兒偏了偏頭,這“控制不住自己”的理由,若是平時,也可當做他們真的相愛到了一定地步,控制不住做出這種事情。可鈴兒目睹了好幾對控制不住的了,就有些懷疑這裡面有問題。

鈴兒問那侍衛道,“她控制不住自己,你也控制不住嗎?”

那侍衛沉默片刻,點點頭道,“一切都是屬下的錯才對……阿橙是無辜的。”

鈴兒凝眸片刻,搖了搖頭,“娘娘不會難為你們的,你們無需如此擔憂,嚷嚷着為對方頂罪,你們且告訴我,到底為什麼你們會控制不住自己?”

皇后看着鈴兒,淡淡笑了笑,知道她一定是發現了什麼其他的事情,仔細想想,沒有多說話,由着鈴兒盤問。

“我的意思是,你們說控制不住自己,是不是有人在你們身上下了符咒?”鈴兒柔聲問道。

那侍衛想了想,有些不明所以地問道,“屬下……不是很懂女官大人的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你們在如此衝動之前,沒有察覺到一絲異常么……”鈴兒想了想,補充道,“比如說,會不會意識迷糊,感覺完全不像自己一樣……”

“沒有,屬下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的……但如果非說異常……”那侍衛想了想,臉突然紅了起來,說道,“就是……最近看見阿橙,總會……總會……”

“看見就會有衝動?”鈴兒挑了挑眉,情況似乎不妙啊。

“是的……”那侍衛接着回答道,“屬下之前不是這樣的……就算愛阿橙,在宮裡也不敢亂來,最近不知道怎麼了,就……就……”

“奴婢……奴婢也是這樣……”那個阿橙也臉紅着回答道。

鈴兒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轉臉看了看皇后,詢問她要如何處置這兩個人。

皇后回過神來,神色怔然,道,“出了這種事,你們留在宮裡也不好,本宮總不能假裝沒看見吧。”

“奴婢願意接受任何處罰……”阿橙再次俯身拜倒。

“屬下也是!”那侍衛也同樣俯身。

“本宮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既然你們真心相愛,就賜你們些許銀兩,留着做些生計,你們出宮成親去吧。”皇后終是卸下滿臉怔然,笑着對他們說道。

那兩位明顯沒想到會有這種好事,愣了好久才磕了頭謝恩。

皇后命人將那兩人送走之後,問鈴兒道,“你剛才為什麼那樣問?你發現了什麼問題嗎?”

鈴兒想了想,道,“娘娘,我發現的事情可大可小,要不要……同陛下商量商量?”

皇后看着她鄭重的神色,點了點頭。

之後,皇后便帶着鈴兒一同去了殷晟的書房,殷晟正在批閱奏摺。

隨意行了禮,皇后將她今日遇見的事情說了一遍,鈴兒又補充道,“不是一對,已經看見好幾對了。”

殷晟聽了她們的描述,仔細想想,這癥狀倒有些像飛電的情況。

飛電是中了什麼來着?桃花蛇蠱毒?

殷晟問道,“你們知不知道桃花蛇是什麼?”

鈴兒和皇后對視一眼,都搖了搖頭。

殷晟沉默片刻,越加覺得飛電中了桃花蛇蠱不是巧合,宮裡已經有些許人開始中這毒了,這東西會不會像瘟疫一樣,一傳十十傳百,到後來整個許昌都處於淫亂不堪的境界。

這桃花蛇,對殷晟來說可算是聞所未聞,許昌貌似也沒有這個品種的蛇。那這東西是從何處傳來的?是不是有人故意為之?

若是,這人究竟有何企圖?

莫不是要毀掉這個許昌么……

殷晟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十年前那場……算不上是瘟疫的瘟疫,這手筆,怎麼跟那個七歲少年伏離這麼像?

“鈴兒,把鏡叫過來。”殷晟對鈴兒吩咐道,又轉臉問皇后,“皇后,你看見……那個人了嗎?”

皇后甚至不必多想,便知道殷晟問的是誰了。她搖了搖頭,道,“那位公子不是一直和陛下在一起嗎?妾身甚至沒有看見他出過殿門。”

殷晟皺了皺眉頭,飛電一定是出宮尋找桃花蛇蠱的解毒方法了吧。

這麼一想,殷晟心裡萬分苦惱,他既希望飛電找出解藥,避免這次的事情真的可能成為動亂,又不希望他找出解藥,他們……他們這可還算新婚燕爾呢!

正想着,鏡元穎進來了,問道,“陛下,叫屬下過來有什麼事嗎?”

殷晟回過神來,對他道,“鏡,幫我查查桃花蛇,可能要到宮外去。”

鏡元穎應着,便閃身出去。

皇后見鏡元隱去辦這事了,便不打擾殷晟批閱奏摺,也告退了。

殷晟轉身看了看窗外,目光中隱藏不住擔憂。

千萬別是……那個消失的男孩啊。

鏡元穎出動百名暗衛,天黑之際便查到消息,回來複命,將那個新開的酒樓的一切不合常理的事情告訴了殷晟,還有他們店裡風味獨特的桃花蛇。

“那酒樓的老闆,是不久前從苗疆過來的?”殷晟眼神中是影藏不住的擔憂。

“對。”鏡元穎點了點頭,當年也參與了這件事,知道殷晟擔憂的是什麼。可根據他的查探,這人恐怕真的是,當年他們送走的那個伏家八子,伏離。

“那麼他……這……他到底是不是伏離?”殷晟猶豫着,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陛下,若他真是伏離,他回來,伏朗不會不知道,”鏡元穎冷靜道,“就算是,他也不可怕,陛下不要擔心了。”

怎麼可能不可怕?那個固執己見的孩子,七歲時就為了自己簡單的佔有慾動用了毀滅一個城池的破壞力。因為殷晟的原因,或者說因為飛電錯誤的判斷,他不得以背井離鄉十年,與他執念的人,牽掛的人,分別十年。

這十年,他要沉澱多少恨?

他一回來,第一個下手的便是那隻狐狸。殷晟想到飛電,腦海中突然就突突的疼,他的狐狸,這十年的時間對他而言就像風吹雲動一樣,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一點印跡,心裡也沒有。

他從內而外,都是一個不成熟不穩重,自以為是驕傲自滿,老實又彆扭的蠢狐狸。

他怎麼能放心,讓這隻蠢狐狸跟一個充滿恨意,周身瀰漫著茫茫迷霧,又聰明狠辣的人斗。

可他現在還在外面。

殷晟猛地站起來,嚇了鏡元穎一跳,忙攔着他道,“陛下,你想去哪裡?”

“鏡,你知不知道……”殷晟的眸子里只有擔憂,他深切地看着鏡元穎,希望他可以理解自己的心思,“伏離回來了,那隻狐狸……他也回來了,他那麼蠢,他一定會……會……”

“陛下,你先冷靜。”鏡元穎已經十年沒有看見殷晟慌亂的樣子了,而正是因為他的慌亂,讓那個沉寂了十年的人又活了過來。

“他回來,我是知道的,”鏡元穎道,“之前我見過他,但陛下似乎有什麼苦衷不願意與他挑明,我也沒有多話。”

“伏離一定會對付他。”殷晟逼着自己冷靜下來,放開了鏡元穎,聲音緩緩,“伏離……可我卻不能拿他怎麼樣,十年前不能,現在仍然不能……”

“陛下,已經這麼多年了,您不必為了伏大人的恩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他開恩,你無需怕他。”鏡元穎清明的聲音似乎帶有某種神奇的力量,漸漸安撫了殷晟的心。

“對,你說的對,”殷晟繼而坐了下去,冷靜想了想,道,“我倒還想起一件事,十年前,那狐狸跟我說過,他覺得那些事情不是伏離做的,伏離身後有一個更隱蔽更龐大的幕後黑手,伏離也不過是蝦兵蟹將而已。”

“陛下是懷疑……”

“對,”殷晟打斷鏡元穎的話,沒讓他再說下去,“對了,伏離他回來,有沒有見過桓兒?”

“有,”鏡元穎道,“有暗衛查到,今天,伏離在陳倉王府上呆了一下午。”

“什麼?”殷晟皺了皺眉頭,沉默片刻,冷聲道,“明日就讓桓兒離開許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