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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東很快就用事實證明了,他依靠的不是運氣。

流嵐里的藥水畢竟是有限的,但湖心島上小石子數量不少,戚絕有心驗證又不能浪費藥劑,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又讓郝東用石頭丟了幾個目標。

石頭的攻擊力完全取決於郝東手裡的力氣,七八個小石塊丟下去,一個目標物也沒打死。但戚絕看的清楚,每個小石塊都準確的砸中了一個目標,並且命中的,都是目標頸椎的位置。

一次兩次偶然相同也就罷了,全部一致,戚絕基本上已經可以肯定,郝東肯定接受過這方面的訓練。

如今目標物是水裡的大耗子,所以命中的是這個位置;如果是面對能直立的對象,比如人,那說不定就是直接擊穿心臟甚至是咽喉的程度。

戚絕看向郝東的目光裡帶上了探究。

然而郝東還是一臉懵懂,他對自己出手的準頭一無所知。

依靠着燒耗子油而來的火光算不上多明亮,他沒辦法看太清水裡的情況,只知道應該是打中了東西的,但具體打到什麼位置就不清楚。而且看那些被擊中的耗子和魚還能逃竄,估計自己也沒打到太恰當的部位。

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嘆氣:“唉——”

這一聲把戚絕從思緒里驚醒過來,突然就不再迷惑。

郝東身上奇怪的情況已經不少了,處處指向他過去應該不是個普通的少年。但這又如何?他的失憶是真的,就算他現在身體有一些技能記憶,但實際上也就是僅此而已。

所以自己在顧慮什麼?又擔心什麼?大不了,最差也就是郝東把過去全部想起來之後,會把他們這些人全都忘掉。

但那又如何?

從這段時間的接觸來看,郝東本身還是個很單純的孩子,也很善良,傻乎乎的全心信賴着他們,跟着他們到處跑,卻從來沒有一句怨言,反而還一直覺得自己拖累了隊友。

他的失憶只是失去了關於過去發生的事情的記憶,基礎的生活能力都還在,那麼性格應該就不會有太大的偏差。

這樣心底柔軟的人,就算回憶起了過去,就算那個過去了充滿了各種難捱的痛苦,只怕最受傷的也只會是他自己。

戚絕的目光柔和了下來,既然他所遇上的就是現在的這個郝東,那就不用去多想些有的沒的。他應該更加相信一點自己,相信無論未來會發生什麼,他都可以去面對。而不會像上一次那樣,最終選擇了逃離。

這樣想着,難得的,他翹起嘴角,露出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笑容。

戚絕的五官本來就是英挺帥氣的類型,之前基本常年板著臉,才給人一種高嶺之花一樣可望不可即的距離感。這會兒一笑,兩眼彎了起來,在火光里折射出了點點燦爛。

郝東呆住了,這瞬間,他真的有種看到了春暖花開景象的錯覺。那兩彎微笑着的深潭彷彿氳着粼粼的波光,他甚至能在裡頭看到自己的倒影,一臉呆傻。

看着郝東這付樣子,戚絕心情越發的好,伸手揉了揉他的發頂:“我一會兒去水裡探查一下,最多半天。你如果餓了,先把這兩塊壓縮餅乾吃了。我會盡量抓魚回來。”

要是沒魚就只能吃耗子肉了,這句話戚絕猶豫了一下,又給咽了回去。這裡從他們被衝下來的情況看,應該就在青海湖底。青海湖盛產魚類,這裡應該不至於一條魚也抓不到。

看郝東乖乖點頭,他才轉頭,慢慢走進水裡,接着一個深潛,不見了蹤影。

湖心島上就剩下郝東一個人,就算有火堆,也讓他不禁有些瑟瑟起來。

好在戚絕之前為了這次下水能減輕負擔,身上能脫掉的衣物、能取出的東西都留在了湖心島上,郝東被地底的陰風吹的要發抖,乾脆把戚絕的外套取了過來披上,這才感覺稍微好了一些。

但身上不怎麼冷不等於心裡就一樣不會感覺到寒意,郝東手下不停的刮耗子油,給火堆添燃料,然而四周濃重的黑暗,以及附近水裡會時不時發出的詭異聲響,都依然讓他毛骨悚然。

他的手機鈴聲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響了起來。

郝東被嚇的幾乎蹦了起來,然後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機好像沒有被弄丟!

他手忙腳亂的渾身翻找,最後發現自己褲子屁股口袋裡,左邊放着的銅鏡和右邊放着的手機,因為口袋拉鏈一直拉着,竟然全都在。

手機上顯示的號碼是二狗,郝東立刻接了起來,二狗的大嗓門馬上傳了過來:“小戚爺怎麼不接電話?”

郝東撓頭:“他剛剛去水下探查了,手機沒留下。”

二狗那頭聲音有些嘈雜,似乎女王在說他多事兒。不過二狗不是被說兩句就會覺得受傷的類型,很快就又開始對郝東嚷嚷:

“那他還多久回來?我們打算潛下青海湖看看,說不定能找到去你們那兒的通道。”

郝東完全沒想到,二狗他們還會打算要潛下來。

他不清楚之前發生了什麼,但是知道那肯定是相當的混亂。一般的混亂之後不都需要時間休整嗎?結果二狗他們乾脆打算下水了?

郝東覺得有些感動:“你們別急,等小戚爺回來有消息再說……”

二狗大大咧咧的打斷他:“反正我們要先找資料,找你們是順便。”

郝東:“……”

剛才的感動里,絕對沒有給二狗的一份!

既然電話都通了,在二狗打算掛斷前,郝東抓緊問:“晚上營地里到底發生了什麼?”

二狗一頓:“小戚爺沒跟你說?”

郝東繼續撓頭:“好像沒來得及……”

那點時間裡他們基本就沒停下來過,也沒時間好好的交談。

二狗嘆氣,他是因為太明白戚絕鋸嘴葫蘆一樣的性格。要小戚爺主動說點什麼幾乎是妄想,他跟郝東掉下去的時間雖然不短,但估計要處理的情況也多,基本岸上情況一點也沒交代也不是不可能。

反正他也做慣了解說者,三言兩語,很清楚的就把之前營地里發生的事情給郝東交代了一遍。

襲擊他們的,還是茹家的人,目標則就是郝東。

藏民丹巴兄弟,原來根本不是什麼藏民。真正的丹巴兄弟,已經在幾天前遭了他們的黑手。

這倆人是茹家雇來的殺手兄弟,他們本來的目的,是跟着倪壽根過來,處理完最後一批材料之後,就地解決倪壽根。

因為倪壽根惹到了軍警方面的調查,比起他的作用,他的麻煩已經大的超過了他的價值,所以茹家打算擺脫他了。

只是沒想到的是,郝東再次出現在他們面前。

之前在醫院廢墟的時候,倪壽根一夥兒已經把女王探險隊四人的影像資料傳回了茹家。也從那時候起,他們就被告知,要注意一下郝東。

然而倪壽根暴露了自己,之後探險隊又很快就離開了南都,那時候,郝東的去向對於茹家來說就成了個謎。

這次在西寧意外再次撞上,茹家上頭就直接給那殺手兄弟倆追加了報酬,多了一項任務:把郝東活捉帶回去。

這倆兄弟職業技能明顯比倪壽根純熟許多,起碼當時在場所有人都沒發現他們的破綻。所以在營地里亂起來的時候,倪壽根已經被他們偷偷弄死。

他們的第二項任務是綁架郝東,郝東的帳篷位置他們事先已經摸清楚,所以看他歪歪扭扭離開火堆旁,往帳篷方向走去的時候,他們也跟了過去。

但那時候青稞酒喝的迷迷糊糊的郝東其實跑去的是遊民俠和潘翔的那頂帳篷,所以那倆兄弟撲了空。

當時趙政已經回他的悍馬上去縮着了,二狗喝的迷糊,但還記得自己要守前夜,所以在火堆旁沒離開。女王是之前就回了自己的帳篷,遊民俠潘翔也是在火堆邊睡着,唯獨戚絕,並沒有怎麼喝醉,所以也打算回去帳篷里休息。

如果趙政沒來,戚絕的注意力沒被分散,或許在殺手兄弟對倪壽根下黑手的時候,他就能察覺得到。

然而事情就是那麼巧合,趙政突然出現,整個營地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於是那殺手兄弟一點也不浪費機會,先完成了其中一個任務。

當然,戚絕還沒靠近帳篷就發現了不對勁,殺手兄弟倆立刻反抗。這會兒,整個營地才被真正驚動起來。

本來不管這倆人多能耐,有戚絕在,還有趙政在,他們的反抗只是徒勞。

但這倆人很聰明,之前去跟旁邊牧民交換東西的時候,已經給他們“透露”了一點“內情”,暗示他們兄弟倆是被逼着過來的,那一群漢人心思不純,要對聖湖做壞事。

當時已經有激動的牧民想要操傢伙過來,被他們攔下,說他們還在嘗試勸說那些漢人回去,希望最好不要發生流血事件云云。

這會兒半夜裡突然這裡喊打喊殺起來,不明真相的單純牧民們聯想到傍晚時候那兩名同胞的話,以為是那些漢人打算趁天黑做壞事,頓時義憤填膺,操着傢伙帶着藏獒就加入了戰圈。

事情到這個程度,性質已經完全升級。如果兩方都是漢人還好說,現在夾雜了當地牧民,這就牽扯到敏感的少數民族關係問題了。

而在這一片混亂里,殺手兄弟倆還沒忘記要去把郝東帶走。

還是被打鬥聲驚醒的潘翔,同樣趁着混亂,在殺手兄弟倆被戚絕和趙政聯手逼的暫時不得不全神應戰的時候,把被捂了乙醚徹底昏倒的郝東給帶到了湖邊,遠離了戰鬥中心。

可惜那時候潘翔也只是被驚醒,本身酒勁兒還沒完全過去,腳下踉踉蹌蹌。青海湖又大,漲潮和退潮的時候,湖水的水位線落差也比較大,他稀里糊塗的就走到了比較深入湖中的地方。

最後腳下一滑,一跤摔的結結實實。郝東就這樣,被他給直接摔到了湖邊,然後被漲落的潮水給直接帶到了湖裡。

聽到這兒,郝東簡直想以頭搶地。豬一樣的隊友什麼的,他一直以為那是指的自己這種,今天才知道,原來人外有人這句話是真真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