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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東這回是真的被驚到了,幾乎再也沒多想什麼,抬手就是一針。

流嵐里的針質地和流嵐本身一樣,很難分辨出具體是種什麼金屬。烏沉沉的也沒有打磨過,不會像欺霜那樣黑暗裡都閃閃發亮。

這一針出去,可以說是悄無聲息,讓人防不勝防。同時因為背後推進的機括很精密強勁,射出去的針力度絕對不小。

如果跟前是個普通人,這麼一下直接把腦殼射個對穿也不是不可能。

好在烏日勒顯然不可能是普通人,幾乎是郝東這裡剛有動作,他也就跟着有了反應。手下撈起向成軍迅速往側邊翻過去,同時還開了口:“我……不……傷……你!”

這四個字他說的極為緩慢,而且還有些怪腔怪調的,但不妨礙郝東聽明白他的意思。而且從他身上,郝東還真的沒感覺到攻擊性。

這會兒郝東也大概想了起來,在烏日勒把自己從馬背上捉走的時候他其實也沒感覺到惡意和攻擊性。不然就算身體跟不上大腦的指揮,但大腦總應該先有預警。

但他當時是什麼不妙的感覺都沒有,就這麼被突然襲擊帶走了。

所以這個怪物其實真的對自己沒有惡意?

被烏日勒禁錮在自己懷裡的向成軍這時候終於逐漸平靜下來,但看樣子人的意識似乎還沒有恢復。眼睛向上翻着,嘴角還有白沫。

郝東沒再繼續攻擊,烏日勒也似乎完全不在乎對面還有個對自己充滿敵意的傢伙,低下頭專心的給向成軍檢查了一遍。

確定他是真的沒事只需要等人清醒過來就行,這才把人放到了地上,轉頭看向郝東:“你、不、信、我、們。”

似乎是順溜了一點兒,這回烏日勒說的比剛才略微快了一些,但語調依然很古怪。

而且他臉上就跟鳥頭一樣覆蓋滿了黑色的絨毛,郝東也看不出他什麼表情,更猜不出這是陳述句還是疑問句。

好在烏日勒也沒打算讓他猜,他左右看了看,發現了地上的軟鍵盤,拿起來又放了下去,隨後跑去那台大型計算機操作台邊上,從機體里彈出來一塊手寫板。

“我話說不好,只能寫。”他在電腦里這麼輸入。

結果郝東看也沒看,他正在研究手裡的流嵐。

之前向成軍說過,他對流嵐做了改動。那時候郝東太震驚,注意力沒集中到正確的方向上來,這會兒用了才發現,好像這個怪老頭對流嵐比他還要了解。

發射出去的針尾部如今拖上了一條極細的絲,郝東認得那玩意兒,就是茹家實驗室出品的內部產品萬能絲。

這種絲其實也是金屬製造,只不過那是一種超級混合金屬提煉物。這種絲直徑不到0.1毫米,但在目前的科技水平環境里是不會斷的。

因為它很神奇的同時兼備硬度和韌性,綳直的時候可以跟鋼琴絲一樣殺人,但硬度絕對比鑽石還高一些;而略微拿捏的放鬆一點的話,卻又能以一個比較緩慢的速度慢慢延展出去。

所以在製造的時候都只能提前按需要的長度熔煉,一旦成品就沒辦法再剪開了。

不過郝東當初也只是偶爾看到過這種東西的資料,要不是它太細又太強韌,看上去簡直就像是胡說八道,他也不可能記得住,這會兒也絕對認不出來。

這絲配在流嵐上無異是絕對上好的選擇,不過這不是讓郝東吃驚的地方。

讓他有些呆愣的地方是,他現在才注意到,原來在流嵐的那些針的尾部是本來就有孔洞的,似乎就是為了可以在裡頭穿上絲或者線一類的東西。

之所以他能吃准這點,是因為這些細小的針製作都很精細,針身尾部還有極為細小的微雕一樣的花樣。而那洞眼就隱蔽在花樣中間,那種渾然一體,絕對不可能是後期再加工。

郝東知道這些花樣的作用其實跟刀子上的血槽道理一致,而且如果要在針上附毒藥什麼的,這樣的花紋能留住更多的藥物,也更利於針內的藥物流出。

也所以他能看出來,按現在這情況,那麼針上導出來的血液會很順利的沿着萬能絲往外流淌,就像一支迷你抽血針筒。

單針的時候或許這不會對人造成太大的傷害,但如果他一口氣把十五枚針全都送人敵人的體內,並且位置選的好的話,流嵐會變成真正名副其實的吸血工具。

再加上發射者還可以通過絲線控制隨時收針,就算不考慮放血的問題,短時間內就把人紮成篩子也不是不可能。

不知道是不是這武器的前一任主人覺得這種功能太過分,於是拆掉了裡面的絲線。而現在,向成軍竟然又給他恢復了過來。

看到郝東在研究武器,烏日勒也沒催他。一直耐心的等到郝東一臉詫異的抬起頭看向他,這才指指顯示屏上的話。

當然,現在那上面已經寫了很多的句子,不再是剛才那一句了。

“向成軍認識你媽媽,他們是很要好的朋友,你不應該這麼刺激他。”

“向成軍被人注射了藥物,雖然後來控制住了,但還是很容易失控,你以後最好多注意些。”

“你如果懷疑我們,可以打開這台電腦的電郵軟件,裡面有所有你媽媽留給你的郵件。”

前面兩句郝東直接先給跳了過去,直接跑去電腦邊驗證第三句話。

果然在這台電腦的OE系統里存放了所有郝東曾經收到過或者還沒來得及收到的電子郵件,所有郵件使用的加密方法也都是正確的那種。

烏日勒留下一句“你慢慢看”就離開了電腦邊,吭哧吭哧的把向成軍擺到了之前郝東躺着的位置上——估計那地方就是向成軍往常的“床”了。

趁着郝東看郵件的時候,他給向成軍做了一下最簡單的常規護理:注射遏制基因逆轉的抗體。

如果不說,估計沒人猜得到,他其實是向成軍的看守。

當年向成軍保持住了自己的良心,卻被拿來做了實驗。後來實驗失敗他卻沒有死亡,於是直接被留下來當成了研究對象。

茹家的實驗室幾度遷移,但在這裡待的時間是最長的,所以這個房間也是向成軍被鎖最長的地方。尤其是,最後他們還被遺棄在了這裡。

要不是向成軍在茹家決定離開這裡前最後那段時間裡表現出了終於願意配合的意願,那麼他們早就被鎖在各自的牢籠里死透了。

現在這樣雖然也不見得有多好,但好歹總能活下去,甚至還能為了破壞掉茹家計劃這事兒做一點自己的努力。

所以他已經很滿意了。

郝東看電郵速度很快,而把這些信都看完之後,他也終於不再懷疑身後的兩個傢伙。他們能在當初那種情況下依然保持了自己的本心,其實已經相當的難能可貴。

但這不等於說他就能鬆口氣下來,事實上,等看完電郵,他心裡翻騰的疑問更多,對未來的不確定性更大,內心的不安感也越發的強烈了。

但這種不安他卻沒辦法和別人分享,這是茹家的秘密,可他卻依然想不起來那到底是個怎樣的秘密。

不過這種事兒一直憋在自己心裡也很夠嗆,郝東發現他忍耐不住和人交流的慾望:“按我媽說的意思,我應該去一趟那座廢棄的醫院?”

向成軍這時候終於清醒了過來,而且看上去除了知道自己肯定又失控了一次之外,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之前是怎麼表現的。

反而在看到烏日勒的時候立刻緊張的翻身坐了起來,一邊還在比劃:“你!夯!”

烏日勒安慰他的口齒反而還清晰些:“不……擔心,我、恢、復、快!”

聽到郝東的問句,兩人齊刷刷的往他這邊看過來。向成軍這會兒正常了,湊過去撿起地上的軟鍵盤,開始給郝東回答問題。

向成軍:“裡面有你應該看的東西,你應該去一趟。”

郝東:“可是不是說他們撤了嗎?要我去找的東西還留在那裡?”

向成軍:“當年你媽發現之後就藏在哪兒了,他們應該沒發現。”

郝東撇嘴:“應該?”

向成軍頓了一會兒,才繼續敲字:“無論如何,這是她當年留給我的信息里唯一提到的和你有關的事情。我知道的不比你多,那些電郵我沒有辦法破解閱讀密碼。”

好吧,郝東覺得他媽媽真的是給他留下了一個很要命的謎團,而且通向答案的道路比他預計的顯然曲折得多。

可既然自己連失憶這種事兒都發生了,身體應該也遭到過不小的創傷,這些代價都付出去了,總不可能在半路上說突然就決定放棄。

現在的情況,大概就是箭在弦上的狀況。

心裡知道自己躲不過也不應該躲,郝東倒是冷靜下來。情緒平復,身體上的不適再度冒頭,渾身都不得勁兒。

而且大概時間距離早上已經很遠,種種不適里還多了肚子餓這條。郝東鬱悶的揉了揉胃部,悶頭開始思考接下來怎麼辦。

首先是不是他得先給戚絕他們打個電話聯絡一下?

“烏日勒,我的包在你那兒?”

烏日勒點頭,隨後站起身走出去,不一會兒就把郝東的背包給他拿了過來,順便還帶了一罐真空密封的豆子:“給,吃。”

郝東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雖然說對方的行為真的嚇到他了,但他之前的態度也確實不怎樣,尤其是在向成軍都已經明確向他示好之後。

這會兒對方一副全不計較的樣子,讓他心裡多少有些過意不去。一把翻到背包裡帶着的調料組,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彌補的辦法:

“你們一直在這裡,肯定很久沒吃過正經的食物了吧?我給你們做頓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