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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瑞寧獵物到嘴,正要撤退之時,又覺得有點不對。

莫如意也太安靜了。

白瑞寧心有疑惑,抬眼瞧了一下,就見莫如意雙目緊閉,頭也垂得過於低了,這麼近的距離,竟然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白瑞寧馬上掙扎着坐起來,先背過身去把包着茶果的紙包抓在手裡,然後才用肩頭去碰他。才輕輕一撞,莫如意就倒了下去。

又暈了?白瑞寧也不想自己像個陀螺似地滿地打滾,但實在是勢比人強,她只能又滾到另一邊去,背過身子用手摸他的額頭。果不其然!燙得都能烙餅了。白瑞寧行動不便手腳麻木還要對着一個燒到昏迷的人,誰來告訴她除了仰天長嘆之外她還能做什麼?只能再次幫他祈禱了吧?

白瑞寧嘆了口氣,思緒和肚子終究是肚子的需求佔了上風,艱難又難看地拆開紙包,回頭一看,裡面的茶果居然只剩了兩個!擦啊!趁她不注意的時候他居然又偷吃了一個!

低下頭叨起茶果,忍着嗓子的干痛強吃了一個,吃完就跟沒吃一樣,她現在充分理解了豬八戒吃人蔘果時的感受,那麼一小團東西掉在無底洞里,有感覺才叫奇怪!

不過看着最後一個口糧,白瑞寧終是沒有莫如意那麼無恥,重新包起來,放到另一側牆角去。

算起來,他們已經在這困了一天一夜了,還沒有人發現他們,對於能成功脫困的機率,白瑞寧也沒有之前那麼樂觀了。

使勁甩甩頭,讓鬆散的髮髻徹底披散下來,頭上簪着的幾朵珠花隨之落下,其中還有一枝短小的扁簪。

這簪子一直在她頭上,在她發現被捆的時候就想到這個東西可以利用,但一直找不到機會,又怕莫如意發現,所以趁着連滾帶爬的機會特地把簪子壓到頭髮里藏起來,現在終到了派上用場的時候。

白瑞寧摸到那扁簪,倒負着手在地上反覆地磨着簪尾,發簪的尾部本就不是鋒利式的,想把它磨得能當刀使更不是一件簡單的工序,好在剛才吃了個茶果,可能出於心理作用,身上倒也多了些力氣。

白瑞寧一邊在地上蹭着簪子,一邊想着找不着她的夏芷娟。想到老媽,白瑞寧十分歉疚,她向來沒什麼用,這次想要幫忙,反而又連累老媽擔心,而他們一家四口本來好好的,現在只剩老媽一個,入牢的入牢,失蹤的失蹤,心情可想而知。

想到白松石入獄的罪魁禍首,白瑞寧看了看倒在一旁生死不明的莫如意。他身上白袍已被塵土和血跡污得不成樣子,卻仍是整整齊齊地穿着,原本凌亂的髮絲也變得整齊有序,顯然是經過整理的,她倒也服了他,在這樣的情況下仍能堅持整理儀錶,想來要不是實在堅持不住,他也不會靠在牆上吧?這也是個怪人,明明心如蛇蠍,想不到還挺健談,就是總依着他的心情時不時的冷場,還會突然變態。

不過他現在是一點強橫的樣子也使不出來了,一動不動地栽在那,出氣多入氣少,呼出的氣息都滾燙滾燙的,這樣的他要是被他的仇人看到了,肯定先虐他個百八十次再說!

白瑞寧突然想到,她也是他的仇人啊!似乎有必要好好想想一會怎麼虐待他!

這麼一分神,白瑞寧磨着簪子的手指和簪子一起蹭到了地上,疼得她一抽氣。回頭再看看那簪子,有一側簪體已變得鋒利了不少,簪尾也尖銳了一些。

白瑞寧迫不及待地反握了簪子劃弄腕間的綁帶,可惡的是腕上纏的是莫如意的腰帶,質量好得很,她劃得手指頭都抽了筋也沒什麼進展,簪子又不夠利,只得歇歇磨磨、磨磨劃劃......過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手上的綁帶終於見了鬆動。

這絕對是白瑞寧有生以來做過的最有恆心的一件事,因為現在已經又伸手不見五指了,她都不知道她到底磨了多久才弄斷了那麼腰帶。

雙手重獲自由後,白瑞寧飛速地甩着兩隻差點抽筋成雞爪的手,緩了好大一會,手上才又見力氣,又連忙摸到腳腕上,解開另一重束縛。

自由的感覺真好啊!白瑞寧抖抖手啊抖抖腳,就差找老爺爺一起做運動了。

活動開全身的筋骨後,白瑞寧掰着手指頭朝莫如意就去了,想象着自己的手指頭咔咔作響,莫如意抱着腦袋渾身打顫的樣兒......

莫如意是第二天才醒過來的,那時天已經晴了,柔和的光線再次灑落下來,溫暖而寧靜。

白瑞寧蹲在牆角里,見他的頭動了動,便放下手裡的東西走過去,“你醒啦?”

莫如意明顯嚇了一跳,猛地坐起身來,他額上的布巾因此掉了下來。

白瑞寧睜了睜眼睛,指着他的腰,“你傷口不疼啦?”動作很矯健嘛!

莫如意的臉上瞬間布滿痛楚之色,手也隨之抬起,按在腰間傷處。可他一雙眼睛卻是片刻不離白瑞寧,眼底裝着滿滿的戒備。

白瑞寧屈了屈手臂示威一笑,“你那點小技倆哪捆得住我啊!早叫你別捆我了,你不聽,看吧,現在角色對調了,你想反抗也來不及了。”

莫如意不言語,目光被掉在懷中的那布半濕布巾吸引過去,撿起來看了看,又抿了抿唇,繼而神色大變,“你給我喝了什麼!”

看他那樣兒,就知道他想得不知道偏到哪去了,白瑞寧扯過他手裡的布巾笑得得意,“你猜猜?”

莫如意登時臉色鐵青,還反嘔了一下,又牽到傷處,煞白着一張臉悶咳不止。

白瑞寧聽他咳得難受,連忙擺手,“你別瞎想了,昨天夜裡下雨了,我找到一處漏雨的地方。”

她說著隨手一指,莫如意扭頭看去,便見牆角處堆着幾塊布巾。

“說起來還是你告訴我的。”白瑞寧又朝牆角走去,“昨天你暈得迷迷糊糊的,不停地用手拍牆,我才發現牆上反潮,又順着濕氣最重的地方找到這,這裡的磚縫不齊,滲的水便多一點,不過水量還是有限,加上現在雨停了,等土裡的雨水滲下去,我們就又沒有水喝了。”

莫如意轉回身去,低着頭喘了好一會,才冷聲道:“你不捆我?”

白瑞寧反問:“你現在站得起來嗎?”她說著撿起一塊洇濕的布巾團成小團,仰起頭來使勁一擠,便有幾滴水珠落到她嘴裡。她咂了咂嘴,又用布巾擦了擦乾裂的雙唇,這才又專心炮製第二塊濕布。

時間過得很慢,白瑞寧卻極有耐心地守着那幾塊布巾,直到又有一塊濕了,她便起身拿到莫如意身邊來遞給他。

莫如意盯着那本是白色又因污濁的雨水微微變成褐色的布巾,略一猶豫,伸手接了過去,學着白瑞寧的樣子,將雨水擠進口中。

白瑞寧輕笑,“我還擔心你有潔癖不願意喝,不過你的性命也是全靠這些水救回來的。”

莫如意抬眼看着她,眼底不帶一點溫度,“你若以為我會因此放過你父親,便是大錯特錯了。”

“哎......”白瑞寧突然眼前一黑坐了下去,好一會才緩過來。

“我自然是希望你能放過我爹的。”白瑞寧拍拍額頭讓自己清醒一點,“不過現在我們最好想想該怎麼活下去才是正經。”說著她從懷裡摸出一個紙包,打開來,裡面是僅剩的那個茶果,已經被一分兩半。

“一人一半吧,聊勝於無。”

莫如意也不客氣,拿過一半茶果便吃了。白瑞寧也不攔他,他失血過多,自然需要馬上補充體力,不過也加了一句,“不能再惦記我的了啊!”

莫如意不再理她,倒頭便睡。

等莫如意再醒過來的時候,精神已好了很多,耳邊不斷地響起“啪”、“啪”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擊打石壁。

他倚着牆壁緩緩地坐起身子,便見白瑞寧蹲在石室中央,不停地把手裡一塊石子丟到頭頂的青石板上去。

“做什麼?”莫如意微擰着眉頭開口。

白瑞寧再一次撿回掉落的石子,又一次丟上去,石子與青石相碰發出極為清脆的聲音。她頭也不回地說:“喊聲傳不出去,我試試直接敲石板。這石板上面應該就是地面了吧?”

莫如意的目光卻追隨着不斷飛起掉落的那塊鴿蛋大小的石子,“哪來的石子?”

“還是托你的福。”白瑞寧扔了半天手也酸了,乾脆停下歇一會,“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不?你又打我,又要抓我爹,我真是恨死你了,在地上抓了一把石子打算扔到你臉上去,不過最後也沒敢,只留下了這塊石子裝在荷包里。”

“留着將來報仇?”莫如意雖然虛弱,連聲音都低了兩度,但一貫的好聊。

白瑞寧想了想,“不知道,順手就留下來了,可能是為了人生中第一次挨打作紀念吧。”

她原來確實是有個留下石子的原因的,後來竟然忘了,她也不確定當初到底是想留下暗器報仇還是作紀念,二選一的情況下她覺得自己應該沒那麼有種報仇,於是選了答案b。

“難道你現在就不想報仇了?”莫如意問得不太甘願,畢竟這問題由他問出來,感覺他好像找抽似的。

白瑞寧立時道:“想啊,怎麼不想?但是也不現實啊!我們現在困在這裡,左右離不了兩個結局。第一,一起出去,如果能出去,我再找你報了仇,等你出去豈不是更得找我家麻煩?所以我不僅不能動你,還得對你好一點,最好能感動你,你就能放我爹出來。”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見莫如意根本沒有反應,垮下肩去繼續道:“第二個結局就我們一起困死在這,如果是這樣的話,反正你現在也不能動,我倒可以考慮報仇,但關鍵是我還不想死,也不想這麼快放棄希望,只要有一分出去的機會,我都不能動你,也許在我們確認出不去、快要死了的時候,我會考慮虐待你一下吧。”

莫如意聽罷冷哼,“倒是勉強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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