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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連夜雨。

谷若華嘆息,逢雨倒是好了,只怕現在是天旱又遇攔水霸。

人說成事須天時地利人和,天時自是不必多言,地利或許還算得上,要不是有秀水河,莊稼或許已經枯死了,而今這一點優勢也被破壞殆盡,人和?這剛剛還跑了一批。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碧環嗚嗚咽咽,“小姐,您說咱現在還能有什麼辦法,人又沒有幾個人,那三架水車又能如何呢?你說老爺跟少爺要是在,您哪裡需要遭這些罪操這份心......”

老田頭已經沒有任何辦法,眼眶泛紅,“小姐,真是苦了您了,老爺要是在他們哪裡敢如此?這周遭受過谷家恩惠的不在少數,再說下游還有那麼多的人還等着水活命哪,這楚家缺了德,在上頭攔了水又能如何,他們的禾苗也等不得了。”

叫秋聲的後生拳頭攥得緊緊的,一拳頭砸在木門上,“老爺不在咱也不能就平白的讓人這般欺負了,現在咱又不是沒人,你們都去踩水車,我去下邊村子裡找人,我就不信鬥不過他們!”

“對,不能這般窩囊!”

“去上游截水,他們也落不着好處!”

門外的人紛紛響應。

很快的就分配好了自己的角色,誰誰誰踩水,誰誰又進田裡開渠......

谷若華見秋聲是個能擔事情的,又能出主意又不懼,況且看樣子在這年輕一輩還挺有號召力,稍稍有些寬慰。要換成是以前的自己,未必能夠做這麼多,只是這個時候,泄憤並不能解決問題。

腦海里一聲模糊的聲音:將不利化為有利,在商言商,切勿貪圖一時之快。

“等等!”

秋聲看了看谷若華,並沒有平常僕從的怯懦,抿着嘴唇一雙大眼精光四射,“小姐?”

谷若華垂眼尋思了片刻,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到她這裡。她抬眸吩咐,“你們剩下的人照着秋聲說的辦,先去秀水河跟秀濤河踩水,分成幾批輪換着,秋聲,你跟我去楚家莊子。”

聽着谷若華說話,一些人還不以為然,原不過是要擺小姐的譜罷了,還不是秋聲的主意,待聽得後半句,俱都大吃一驚,“去楚家!”

老田頭更是極力阻止,甚至掙扎着要起來,“小姐您可不能出什麼事情,不然我怎麼向老爺交代,要去讓大家一塊去!”

“對,一塊去!”

看着他們的樣子,似乎要拚死一搏一般,她咧嘴笑了笑,“沒有那麼嚴重,田叔您等着,我們又不是去打架,我要跟他們談一筆買賣。”

秋聲只覺得自己被那笑容晃了一下眼,又見自家小姐沉靜的朝前走去,他腳上施了魔法一般跟了上去。老田頭究竟不放心卻也只能吩咐剩餘的人趕緊去車水。

楚家莊子跟谷家的莊子從外面看竟是如出一轍,四周圍牆,要進去只能走宅門,而宅門前蹲着的石狗都無二致,要不是那緊閉的宅門旁斜出幾叢野菊,還真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碧環用腳往那野菊上踩了踩,恨聲道:“爛心爛肺的配這麼好的花做啥!”

“採花採到咱這門口來了,虧得你們還有這興緻,嘖嘖嘖......”

身後傳來譏諷之聲,扭頭之間一個挽着褲腿的瘦小男子走了過來,身旁跟着的兩三個人喜上眉梢,他們在離若華等人三四米的地方站定,直直的打量了一回谷若華。

谷若華見那種目光心裡很是不喜,想想自己過來的目的,也就不計較那麼多,對着那瘦小男子說道,“我是谷家的人,能否見見你家主子?”

對方見當中說話的女子眉目如畫一臉沉靜,又是說谷家的人,難不成是谷家的主子?神色稍稍收斂一些,卻是沉吟不語。

碧環到底是個急性子,“真是哪來的規矩,到了門口都不敢放我們進去,心虛還是怎麼的,這樣得來的水也不怕以後吃飯被咽死......”

略見鬆動的氣氛就這般又僵了下來,那精瘦漢子哼了一聲,“我可不認識什麼谷家稻家的人,我只知道聽着吩咐辦事,大家全憑本事吃飯,要說什麼拜會的改日再來,我們沒那個功夫!”

說著就往裡走,秋聲上前一把抓住那漢子的手臂,“白大管事吧,這是我們谷家的大小姐,說拜訪是給你臉,你當真以為我們進不去嗎?”

手上的力道加大,白管事被死死抓着,心裡卻並不慌張,對方一個漢子兩個女子,他還當真沒有放在眼裡,再說谷家算什麼,左不過是個有些來頭的破落戶罷了,還什麼小姐,看樣子連楚家一個體面些的丫鬟都不如。

白管事使眼色,左右兩個漢子就圍上來。

碧環大叫,“你們還想打人不成!”

秋聲卻是不懼,慢悠悠的鬆開手。白管事定定望着他,拍拍衣袖,扭頭就走。

“白管事,那柳家溝的路不太好走,改天我讓嬸子給你納雙好鞋。”秋聲淡淡說了一句。

白管事腳步頓住,驚詫的轉頭過來,臉色憋得紫漲,自己跟柳家溝那小寡婦的事情,怎麼的就被他知道了?要是家裡那母老虎也知道,這以後的日子......

一旁的漢子也有些怕事,“白管事,反正讓他們見見公子也沒啥好怕的,咱們就說晚上攔的,誰想着下面還有人,不然以後被上面知曉了更加艱難,左不過的這次公子也知道,他就要擔責,夫人那頭咱們也能交代過去。瞧着架勢,沒準一進去就能吵起來,我們等着看戲唄。”

白管事的臉色變了幾變,最後皮笑肉不笑道:“請——”

進門行來,俱都是腳步飛快不語,一直走到一片竹林前,方才頓住。一個細長的身影背對着眾人,負手而立,聽見腳步聲轉頭一瞥,臉上五官很是清爽柔和,只是那雙眼睛甚是凌厲清冷,不自覺的讓人暗生涼意。

白管事恭恭敬敬的道:“公子,是谷家的人,說來拜訪。”

“沒空——”

谷若華還是第一次見有人這般當著人的面拒絕的。

白管事得意一抬眉,潛台詞就是我說吧說吧,見了又能如何?

谷若華清凌凌的聲音響起,“楚家公子,要是想你那莊子里的稻田都能灌上水,最好咱們談談。”

已經轉過身的身影快速一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