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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制不住的喜悅不停從心底流淌出來。

簡玉安在鋪子里忙碌一通,這才在若華的催促之下歸家,想着她那嬌俏的容顏含嬌帶嗔,雖然不似以前那般不見外,只是現在大家都大了,又快要......一定是這樣。

衙門裡的事情也算輕鬆,上回自己賣完了那些霉米之後,得到的銀子除了孝敬之外,其餘的都請了同僚喝酒,這雖然沒有賺下什麼錢,卻實打實的站穩了腳跟,那些嫌棄自己白凈書生做不了事情的話,也沒有再聽見過,以後一定會更好的。更何況,那樣得來的銀子花起來,總是想到若華皺着的眉頭,他還是覺得一次花光來得安然。

一身都是細塵,腳步輕快的去買了肉骨頭給玉平炖湯喝,現在他的病也已經見好,祖母的身子骨還硬朗,她已經不知道多少次的催促,說是最好年前辦好這大事。

過了街拐角,卻見那俏生生立着一個人,簡玉安剎住腳步,心情很好的招呼道,“如煙?”

姚如煙點點頭,“我剛從嫂子那邊回來你,玉安哥,你這剛從鋪子那邊回來?可是如何?”

按理說這一次若華對自己這麼信賴,也幸虧的姚如煙上回的計策,簡玉安雖然這樣想,但是一看到她心裡總是卻膈應,心裡總是有那麼一些幻想,或許不用這般行事也可以這樣的,若華那樣為難,可不都是如煙害的,於是淡淡的應了兩句就要告辭。

姚如煙心裡有些許涼意,怎麼的覺得他倒是比以前跟自己更疏離兩分,卻也強壓下去酸意,“玉安哥,你這見日的在這鋪子里忙活,可有想過以後的事情?”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現在就挺好。”

不動聲色的咬了一下嘴唇,姚如煙甜甜一笑,“玉安哥,你可想着再去考秀才,您一定能夠考上的,我聽我爹說......”

聽着如煙有些急切的聲音,簡玉安卻有些不太明白了,“如煙,家裡還等着呢,你也知曉我們家啥狀況,哪裡還想着什麼秀才,倒是不如的做好現在的事情,以後要是能攢下些銀子開個鋪子,這就很好了,若華也覺得好。”

說到若華,眼睛有些閃閃發光。

姚如煙咬住了後槽牙,磨了兩磨,臉上的肉這麼顯得有一絲猙獰,真是個沒有主意的,心裡怎麼的就只有那個喜歡拋頭露面的,鋪子鋪子,士農工商,商可是排在最後的,也不看看都是些什麼人,雖然現在不是這般,可是爹也說了,遲早的還要回到正統,開什麼海禁做什麼買賣,都是曇花一現。到時候他們一家子的下三濫,再也不用被那些多舌夫人比了,什麼姐姐嫁入那等人家還是高攀,哼!

這周遭的人都是糊塗的,一個個就這麼死守着過這樣的日子,好不容易玉安哥是個不一樣的,要是能考得功名,日後定然不可估量,怎麼能夠被谷家那小蹄子拴在身旁做個銅臭商人。自己要是能有谷家那樣的根基,一定是做官家夫人的命。

念頭一閃而過,裝作很為難的樣子,“玉安哥,你衙門裡頭不忙嗎?玉平這邊也是要照顧着的,雖則現在是好了,還有玉芹,要是有銀子也讓她去女學裡兩年,咱也不圖個別的,就是以後能夠管家也是好的,玉平又伶俐,以後還要......”

管的這般寬,“嗯,以後若華過門了這些她都會安排的,以前她說先開個雜貨鋪子,我就管着打貨,玉平他們守着也夠吃用了。”

一句話,這就不是你的事!

姚如煙卻當作沒有聽明白的樣子,腳下踢了踢,也是焦急,“玉安哥,我在外頭聽見些不好的話,也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說,本來也是沒啥,但是這般嚼舌頭......”

“什麼話?”

“就是......就是聽說要讓你去做倒插門女婿!”如煙吐出這樣一句話,如釋重負一般。

簡玉安臉色瞬即一變,卻搖搖頭安慰自己,“不會的,谷叔不是個不講理的,以前還說過的,再說我家裡的情況......”

這下子才知道急嗎?還要再添一把火才行,“或許親家老爺不是這樣的想法,但是你看若華姐這個模樣這麼能幹,姐姐都呆在屋子裡,她又不是個能吃得苦的,她未必就不會這樣想着,只要她堅持,到時候親家老爺見她能幹,她那哥哥又不是做生意的料,沒準真的......就當多了個兒。”

簡玉安眉頭緊皺,手也有些發抖,“你聽誰說的?”

“這大街小巷的傳遍了,不過你大概也聽不見,這大娘姑娘們誰會跟你說這個,還有說得更加難聽的呢,說你就是看上人家的家業,送上門去給人家做兒子!”

簡玉安很是委屈偏偏又是什麼都說不出來,很多事情他以為已經平靜了,變成死水一潭再也不記起,誰知道卻是已經發酵了,那濃烈的氣息讓自己再也無法忽視。這麼多年,已經這麼多年了,自己以為能夠好好的養活一家子,不用四下求人不用食不果腹,現在不是已經做到了嗎,為什麼總是會有這些預料不到的事情讓他有心無力?

姚如煙見他這般,心裡有了幾分底氣,谷若華,我看你能有多少傲氣,你的未婚夫婿總有一日跟你離心離德,有一日舍你而去。

彷彿真的看到了那一日一般,她軟聲道,“玉安哥,我知道您心裡不舒服,但是您也要想些辦法才行啊。”

簡玉安有些木然,“還能有什麼法子?身正不怕影子斜,愛說什麼就說去,到時候就知道什麼回事了。”

口是心非,才會這般虛弱的口氣。

姚如煙心裡暗笑,“玉安哥,您千萬不要泄氣,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會不會是若華姐......”

簡玉安一想到會有這樣的可能性,又趕緊否認,“不可能的,若華不是這樣的人。”

“即便不是,那為何總是去柳家呢?你是不知道,見天日的做那些點心,連自己都捨不得嘗一塊,統統送了過去,就說剛才在望賓樓里,還是那個柳家的過去幫忙的,你說人家是什麼人,要不是得了什麼好處......”

“你別說了!”簡玉安有些憤怒,攥緊了拳頭。

很快的就又平靜下來,突然一笑,“你跟我說這些個做啥?究竟什麼心思?”

如煙淚水似落非落,“我總想着我們是一般的人,什麼都是要靠自己,他們說你......就像說我一般。”

垂着腦袋露出那雪白後頸,含淚楚楚動人,簡玉安心裡划過一絲異樣,“算了,你還是走吧。”

姚如煙卻沒有動,反而揚起一臉淚珠子,“玉安哥,我心裡必定是為了你好的,外頭的人這樣說是他們的,但是你至少要做點什麼才行,你想想,要當真的你能夠比他們強,哪裡還會有人這樣嚼舌根子。”

一語驚醒夢中人。

“要真是論鋪子,你未必能夠比得上她,但是你可以考秀才啊,只要考上了,以後要是中個進士啥的,他們都只能生活在你的腳底下,就是玉芹以後的親事也好說......”

“要是你要做買賣,這個是難,但是也分怎麼做,只要比她家裡的好不就成了,萬一他們出了點什麼事情......”

“玉安哥......”

簡玉安完全沒有想到姚如煙把他帶入了若華的對立面去想,眼中只有那不停張合的嘴唇,那一串串的話,像是咒語一般,植入了他的心。

卻說鋪子這邊處理完了這些霉米,門前已經無人。

緩緩行過一輛不起眼的馬車,一隻細長有力的手揭開帘子,朝外望了一眼,點點頭,“千頃,銀子準備好。”

叫千頃的小廝苦了臉,卻又抱着一絲希望,“公子喲,您這個時候還記得上次的賭啊,回回都是咱吃虧的命,天生的窮,本來已經進了兜里的銀子都巴不得的往外跳,公子,你說是不是你那銀子多,在呼我兜里的銀子過去?”

公子哈哈一樂,“你就是說成了花,也要把那二兩銀子給我。”

千頃嘆息一聲,“這時日還沒到呢,沒準過陣子就真的起死回生了是不?”

公子淡淡掃了一眼那鋪子,一個人都沒有,緩緩吐出一句,“到了日子,這鋪子必然倒。”

接着加了一句,“不過這地方倒是不錯得很,到時候我們正好的買過來繼續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