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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剛才的懷疑,當簡玉安進門的時候,若華看着他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思緒被打斷,總是覺得漏下了什麼。

碧環卻是高興,一雙眼睛完成了月亮般,這未來的姑爺瞧着越來越好,模樣好,學問也好,還對自家小姐上心,於是又巴巴的去端了茶。

若華剛想事情微微皺眉,此時都沒有紓解,“簡大哥,你上次說的那些人為啥不買我們的米,有眉目了嗎?”

簡玉安微微點頭,面色有些凝重,“多半是五里鋪那邊給了什麼好處,從上回鬧事開始我就覺得很不對勁,按理來說這鋪子跟他們那邊沒有什麼衝突吧,況且這天已經下了雨也不知道他們打了什麼主意......”

沉吟片刻,若華還是把那話問出口,“簡大哥,五里鋪,跟衙門的人有瓜葛嗎?”

“為何這般問呢?”

為何?話到了嘴邊又轉了彎,“打聽的時候聽人說跟衙門有些個關係,不然商人逐利,好好的也不會放着便宜的不用。”

簡玉安心裡有些慌張,臉上就開始漲紅,連自己都沒有發覺,倒是急忙的解釋開來,“若華,這跟衙門怎麼會扯上關係,我......我......”坑坑巴巴的說不出話來。

若華見他紅着臉緊張的模樣,自己先是舒了一口氣,她就知道簡玉安做不出這樣的事情,只是覺得他在衙門裡頭有那樣的人,真是有些不舒坦,於是撲哧一笑,“簡大哥,我知曉必定的跟你沒啥關係,只不過這衙門裡頭人多了,保不準的有什麼人生出了這心你自然不知曉,雖然還不知曉為何會這般,只是總要弄清楚的好。”

簡玉安心跳飛快,若華已經開始懷疑了嗎,萬一她真的知曉,以後可要怎麼辦?會用怎樣的眼光看自己?他聽若華那般說沒有緩過來的感覺,只得胡亂應下一句,“是這樣。”

若華又低着頭忙着手裡的活計,簡玉安摩挲着那茶杯蓋子,抿了抿嘴唇,像是下定決心一般說道,“若華,我已經問出了那霉米賣給誰了。”

“哦,誰?”若說人家買不買米的,這個自是強求不來可以慢慢調查清楚,而那些個霉米事件,卻實實在在是人家的圈套,非弄明白不可的。

簡玉安心裡七上八下,他就知道姚如煙沒有什麼好心思,若華他們打聽出來的多半是她告訴的,那麼要是她一直亂說到頭來還不是自己跟若華生了隙,她為啥如此?是了,她跟她姐姐跟若華的關係都不頂好,到時候若華傷了心,最後只有姚氏開懷,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這個,這時候不能猶豫,否則到時候後悔莫及,況且這主意是她出的,她總要為此擔責。

想明白過來的簡玉安當機立斷說道,“說是賣給了南城外幾里養豬的一個人,只不過我也不知道什麼人,不然跟他打聽打聽便可知曉。只是我這也一時走不開......”

若華秋水湛湛的杏眼滿是亮光,簡玉安能把之前的事情打聽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剩下的就不用他去做了,再迴轉眼睛看着他,本一個書生模樣卻家逢變故,不然他應該會有另外一番景象的吧,“簡大哥,這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吧,臨波臨淵都是能幹的,你的事情也多。”

簡玉安沒有推辭,只是客氣一番,就調頭走了。

銀雪巷的一個小院之中,陽光一寸寸的從那牆頭爬進來,院落里一角開闢出幾聾菜地,由於之前的雨甚是水嫩。

屋檐之下,一個十二三歲的姑娘跟一個老嫗挨着坐,手裡頭卻不閑着,姑娘正在綉一隻錦鯉,不甚專心,手上已經被扎了好幾次,終於忍不住開口,“大哥怎的這個時候還不回來?”

一老婦笑道,“你這孩子這般性子急,這做事情的哪裡有個準頭,能吃碗飯不容易,你大哥是能幹的,能謀到這個差事,你那錦鯉繡得如何了?拿來祖母瞧瞧。”

玉芹遞過手裡的綉綳,捏了捏手上的針眼,這已經是自己繡得最好的了,祖母一定會誇獎自個兒,卻聽見一聲嘆息,“你這魚眼不成,一看就死氣,跟你說過多少回,這地方要用滾針方才鮮活,就又忘記了?”

玉芹今日也不知怎麼的,大着膽子說道,“祖母,這如煙姐說了用着連針也是可以的,我綉着也好了許多。”

簡陸氏本還一派閑心,聽見玉芹這般說,馬上有了警覺,“你休聽她的,一個姑娘家沒臉沒皮的,下回來了甭搭理她,她什麼心思我還看不出來。”

玉芹很是不敢相信,趕緊為她分辨,“祖母,如煙姐常來咱們這幫忙,也過來跟我一起做活計,她性子又好人又聰明。”

簡陸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這實心眼的毛病!你要是有她一半的心眼就不錯了,她那一肚子花花腸子,以為有個秀才老爹如何?這也不知道那姚氏燒了什麼高香才嫁了谷家,這念書的要真的是能種個舉人做個官還勉強,不然你也不看看,先前做買賣的不也是威風得很,你可不知道,谷家當年......”

“當年如何?”玉芹一臉好奇的樣子,她經常聽自家祖母說谷家是如何風光,但是看着似乎也沒有如何,若華姐姐那樣一個妙人,還不是要上上下下的打理生意。

簡陸氏見自己說漏了嘴,不再說下去,“谷家總是好的,你哥哥那邊我倒是不要再操心了,只是你也不小了,不能總是一團孩子氣,我當年你這般大的時候,可是什麼都要為自己打算了。”

玉芹紅着臉,自然知曉簡陸氏為何這般說,上回如煙也是跟自己偷偷說過的,姑娘家到了這個歲數,定親的還多了,想到以後,她覺得很遙遠又覺得好像很近,莫名的有一道影子在眼前,趕緊的低下頭,“祖母,我還小呢。”說著挨在簡陸氏的膝蓋上。

簡陸氏伸手摸摸自家孫女烏油油的一頭髮,心裡汪成一灘水,眼光飄出很遠,“祖母知道你是個好的,自然有我給你做主,你只要好好聽祖母的就行,把這刺繡好好學起來,再好好學學掌家的本事,以後再也不要受這般苦,現在咱們好生打算着,你要聽祖母的,以後那些什麼連針再也不用了,姚家那姑娘也不要多見,現在多走了路多受了苦,以後就有你享福的時候。”

玉芹到底是個姑娘,麵皮薄,卻又是個直性子,“祖母我不怕苦。我一直呆在您身邊哪裡有什麼苦的。”

“傻孩子!要是你爹娘還在,自然輪不到祖母替你操心,只是祖母也老了,我就擔憂你這性子,跟你哥哥都是不會實在的,你哥哥那邊倒是還好,若華那孩子是我看着長大的,模樣好,性子有些急卻好在沒有什麼壞心思,心是軟的,人太要強,不過放在咱們家卻是個好事,一家子以後總要有人撐起來,谷家老爺連外人都顧着,沒道理自家女兒女婿的放在一邊,你跟玉平的事情就不要那麼愁了,等谷家老爺回來就定下這事情,年歲也都不小了。定下來才不會有什麼變故,也不枉我籌謀這麼多年。”

簡陸氏看着這破舊院落,心裡卻念叨着,總有一日這裡會變了一個樣子,自家的兒孫能夠過上好日子,而這一天必定的不遠了,“之後就是你了,你遇上事情不要輕易的聽人家的,什麼事情都在心裡頭過幾遍,到時候再告知祖母,這你我也為你打算好了,手裡頭要有手藝,模樣好性子順,秀水縣這地方雖然不大,卻也還行,你那谷家的伯父很是認得些人,少不得的我要豁出老臉搭上話,你自己也要爭氣,我也瞧了這兩年,城東那一戶家產是豐的,只不過兄弟妯娌太多,過去就是個吃虧的,隔壁街那卻是獨生子,卻是只有一個親娘沒有了爹,你不知曉這寡婦帶兒的,嫁過去媳婦最是受氣......”

越說越是順口,彷彿那副美好的畫面已經實現了,若華進門,玉芹嫁個好人家,玉平就可以安心念書,以後......

玉芹卻是一句都沒有聽進去的,聽見腳步聲,就蹦躂起來去開門,“大哥,你回來了!”

進來的正是簡玉安,身上很是有些狼狽,腳下還沾滿了泥巴,臉色卻是還好,“大哥,你這去了啥地方,怎麼弄得這樣一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