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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華等人臉上的笑就僵住了。

關於姚氏這性子,若華想着總該給她點教訓才是,要是家裡那邊過不下去了她要是開口,家裡誰也不至於為難她,但是她這般偷偷的弄東西出去,心裡膈應得慌。

法子她都已經想好了,只是還不是時候,於是甜甜一笑,“今日可多虧了嫂子,不過才看了幾日鋪子就覺着亂糟糟的,外頭那些人沒準還會吵鬧幾日,等把這邊都清理好自然讓嫂子出來看着。”

姚氏一撫額頭,想着這谷若華做的主,等谷世茂回來也怪不到自個兒頭上,反正打定主意好生歇幾日,過陣子自己要回來難不成的她還敢說不?“不說我也覺着自己最近有些個懶洋洋的,既這般我就回去歇會。”

姚氏一走,谷若華把打算告訴臨波臨淵幾個,“孟大叔看糧倉這麼些年自然是個靠得住的,只是咱們做買賣的,也總不能對自己手底下的東西一無所知,臨淵跟孟大叔一塊把上等中等下等俱都分出來堆放,你們先記着這些個字,每日咱們賣出去多少,每月是多少,需要從哪些地方改進,就一一的明白了,說句不好聽的,這東西跟賬本兩邊都要對的上才行,就是有想佔便宜的也沒有法子了。”

說完,若華把那些寫着斗、石等這些字的小紙片,指揮着碧環貼上,這還是她從自己當年學英語時候演化來的,從日常當中的一個個去學,也容易記住,到最後,臨波、臨淵的名字字條自然在他們手裡,兩人都鄭重收下不提。

此後幾日,臨波都是興沖沖的在鋪子里忙活,雖然很多時候並沒有什麼客人,他也在那對着那些字好生的看,時不時的還把寫着臨波二字的字條拿出來,看一陣又貼身藏好,為此沒有被碧環少取笑。臨淵照舊的莊子鋪子兩頭奔波,鋪子里的米都清點出來造冊,莊子里聽聞已經有人在求雨,弄得有些凌亂,甚至還丟了龍骨車,好在老田頭等人已經都看住了。

幾日里都沒有什麼人上門,大家賭氣一般的都不來鋪子里買米,若華帶着碧環一出門,背後指指點點的人不在少數,姚氏能夠把鋪子門前的人弄走,也管不到別人的嘴巴。

“這一圈轉下來背回去的白眼可以炒幾盆菜。”若華笑着對碧環說道。

碧環嘟着嘴巴賭氣,“小姐哎,你瞧着那是什麼話!還有心思笑呢,這再說下去保不準的出什麼事情。”

若華並不在意,該幹嘛還幹嘛,日子照舊過,不就是漲價嗎,何必弄得自己心虛一樣。

但是終歸還是會有不舒坦的時候。

這日一大早,依舊去寧婆婆的米豆腐攤位。寧婆婆的米豆腐是一絕,雖然買回去的是下等米,但是磨成漿之後煮成的米豆腐卻是細滑得很,切成方方正正的一小塊一小塊,舀上骨頭湯,撒上酸菜跟青蔥,也就是兩文錢一碗。

若華對這個百吃不厭,米豆腐彈性十足,吃着又清爽不膩,幾乎每日早上都要吃上一碗,寧婆婆對人和氣,而今看她的樣子也是有些欲言又止。

她心裡有些不忍,卻生生忍住,暗道,你同情不了太多人,到頭來有一天你一無所有的時候誰又來同情你。再說不漲價說不定米被搶光了以後寧婆婆這邊買的米價錢更高。

寧婆婆沒有說什麼,她那幫忙的媳婦卻不是個善茬,“哎呦谷家大小姐哎,怎麼的還來吃咱們這種上不得檯面的東西,不是賺大錢去酒樓吃香的喝辣的去了?”

寧婆婆看不過眼,“你就少說兩句。”

這一下點着了一般,那媳婦就把碗狠狠一放,面前的米豆腐湯汁濺到若華的衣裳,“我少說兩句?做買賣的黑心,這年頭越是黑心越有錢,越有錢就越黑心,瞧你整日里半夜做米豆腐都給什麼人吃了!街坊鄰居死活都不顧,這種人......”

“大嫂子!”

媳婦子變臉很快,“哎呦,簡家少爺你可真真是個心善的,不跟人家似的......”

簡玉安扛着一袋米放在攤位爐子旁,見若華悠悠然的吃着米豆腐,似乎沒有聽見那婦人的話一般,頭低得有些低,心裡一揪,“大嫂子你何苦這麼說若華,都是街坊這麼些年也沒少照料您,您瞧着若華一家也多不容易,嬸子身子骨不好四處求醫問葯都要銀子,而且單單是這天氣就愁死人,您也是不容易,但好歹的不用看老天臉色過活吧。”

那大嫂子不知道真的是聽進去了,還是她不想得罪簡玉安,淡淡的應了,卻嘟囔一句,“丫鬟都好幾個呢,良田上千畝,還說難,笑死人了。”

谷若華吃完那一碗米豆腐,用帕子擦擦嘴,又讓碧環結賬,這才站起來,“大嫂子,在商言商,就算我家裡有多少良田跟你一文錢關係都沒有,與其這般眼紅自己還不如做好自己的事情,我漲價問心無愧,你要在咱秀水縣城裡找到一家米鋪比我家糧價還低的,你們攤子上的米我都包了,價錢漲落正常不過,你要是覺得過不下去,米豆腐漲上一兩文我半句話都不會有。”

說完扭頭就走。

媳婦子叉腰有些怒,“有幾個臭錢還得瑟上了,你以為......娘咧,對啊!咱們也漲漲價錢!”

沒走幾步的若華噙着一股笑,吃個東西還不消停了,鬧騰。

簡玉安跟在一邊,不停的搓着自己的雙手,“若華你甭在意這些,該漲價就漲價,反正現在大家都漲呢。”

聽到他這麼說,若華心裡一動,“哦,簡大哥你怎麼看?”

這個大家都看好的人,若華還當真的希望能聽聽他的想法,她總不能對人一無所知就判定了,只是簡玉安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反正你要漲價總是沒錯的,一定是你有了不得的苦衷才會如此。”

“若是沒有呢?”

“那......那為啥還要漲價呢?”

谷若華一聽,要解釋的心也就懶了下來,該怎麼跟他說呢?

見谷若華沒有說話,簡玉安又趕緊的說道,“若華,我那邊挺好的,你不要擔心,倉里有些碎米我都買下來,再賣出來也賺了點小錢,我想着家裡以後弄個雜貨鋪子......”

若華只覺得耳朵旁嗡嗡的都是這些聲音,莫名的有些煩躁,言簡意賅的說了一句,“開鋪子挺好,家裡還要靠你呢,你好好保重,我家裡還有些事情要回去忙了。”

說完帶着碧環逃也似的走開了。

簡玉安摸着懷裡的簪子,眼光一明一暗,淡淡嘆息,若華似乎變了一個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