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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永和城裡的茶樓都不會太過寂寞。

有位眉清目秀的少年上了茶樓,茶水上來見四周的人議論聲紛紛,聽了兩耳朵,便饒有興緻的多問一句,“最近可有什麼新鮮事?”

身邊桌子上一個人正愁着插不上嘴,此時兩眼泛着精光,拖長了聲音響亮的開始說:那首推一指的便是,冤家成親家。卻說楚谷兩家,你知道吧,那永和城裡沒有不曉得的,瞧着客官您這年紀,怕是不太記得那時候的事情了,只是說句不好聽的,要不是當初有谷家,咱們怕都不能有今日了。

什麼什麼?不相信?當初不太平曉得不?曉得就好,丙寅年的時候外頭是什麼樣子,就這般往城外走五里,必見餓殍,谷家可是有名的米業大家了,當初施粥,一連百日,愣是沒有等到賑災糧,再繼續熬,要不是如此,咱們這永和城至少有一半人家等不到今日了,高義啊——

好好,且不說這個,丁丑年時候遇見水患,那糧價嗖嗖的往上漲,怎麼都止不住,多少人懷念谷家,只可惜當時那一次已經傾了家,現今聽聞也是不好過,但是還有楚家啊,楚家卻是沒有半分反應,幸虧當時的知府開倉放糧,才能又過一次磨難了。為此楚家竟然還有人敢去鬧騰,說是平白的讓他家的米虧了,你說這叫什麼人!

這樣的兩家能扯在一處不?就是今年夏日的時候,谷家老爺還在楚家門口怒罵,我是認不出來他老人家。不然要他上咱們茶樓,鐵定的要請他喝最上等的鐵觀音。

最近啊,這兩家偏生的要結成親家了,楚家這是銀子賺夠了本。想着又要回那善人的名頭呢,谷家一定願意?這可不一定,這谷家老爺當年能夠那般魄力。鐵定的也是個了不起的,能看中楚家那黃白之物,只可惜啊,多半是因為家裡婦人——別打人啊!

果真是被聽過不耳的從後頭擊了一下,“公子,不要聽他胡言亂語,這谷家是因為老太爺那一輩有婚約在身呢。這也不能不答應下來,這有什麼法子?背信棄義的事情人家可是做不出來的。”

這第一件冤家變親家你是知道了吧,這大傢伙的都眼睜睜的盯着呢,要有什麼上咱茶樓,準保的能夠知曉。還有啊,柳家又出了個瘸子,呸呸!不是又,你知道柳家嗎?就是出過皇妃的柳通判家裡,不知道?就是那翰林柳家!之前不是有個公子去花樓差點弄出人命,這後來騎馬瘸腿了嗎?現人家好好的!那人命官司也了結了,聽說啊可是家裡那姨娘跟庶子害的,還人命官司呢,那姐兒被人家找到了。在那打官司的時候可是熱鬧得很,通判老爺羞得都不好出門,人家柳公子這腿也是治好了的,結果那庶子反而的真正是瘸了,天理昭昭終有報應啊。這大戶人家要是多幾個姨娘,什麼齷蹉心思都能存下。這下子算是領教了,嫡庶要是不分,這天可就是要變了!

還有還有——

正待要再說,卻見那公子已經含笑下了樓,還傳來兩聲哈哈大笑,瞬間隱匿在了人群之中。

外面的傳言多麼沸沸揚揚,處於這言論中心的若華都無心打聽,她只知道方氏常常陪着那個簡陸氏,而谷世茂身體日漸好了起來,方氏進城之後,田雲澤出入的次數多了不少,總是細細的問詢,若華的那個什麼度氣之法也早就跟他說過了,他琢磨過後過來說了一大通的醫理,若華自是答不上來。不過好在方氏的眼睛不再發紅,人都顯得年輕了不少,整日里的說神醫長神醫短的。也不知道簡陸氏在一旁伴着,會不會覺得一瞬間的愧疚。

秋意微涼,秀水縣那邊傳來了陣陣好的消息,楚家莊子里的糧食也就地賣給了鋪子,仍舊的不夠賣的,谷中在信中都表現得鬥志昂揚的,這樣就好。

小定已經下過,不外乎的少不了戒指鐲子項圈等物,當聽碧環說起這些表示到了男方家裡的約束,若華恨不得都拿去融了再造。接着是送來了婚書,“伏以聯盟,世篤婚姻之美,朱陳締好,永偕伉儷之歡......敬備奉迎,謹擇於本年月日迎娶。一切趨避,詳列如下:......希惟惠照,謹啟。”這樣一通白文不白的東西,若華算是明白了,合巹酒要在某時大吉,坐帳要朝着某個方位,有些屬相要避諱,囉囉嗦嗦一大堆。

她倒是記下了一個日子,算算也沒有多少日子了,本來方氏還想着留一留,但是算算明年時日也是不好,若華畢竟也十六了,加之那邊也是這樣的意思,便是就這麼定了下來。等若華從這裡出了門,她正好的趕回秀水縣,算算也正好趕上姚氏生產之前,等年一過,就可以抱孫子了。

方氏見自己說這些的時候若華的眼神是黯淡的,頂多勉強笑笑,似乎跟她無關,她明白她的心思,只是嫁給楚揚,終究的楚谷兩家才是一體,以後她總是能夠想明白的,再說那事情原由,也是不能說。

簡玉安就是這兩日的要出來,簡陸氏這幾日總是有些個激動,甚至有一次抓着若華的手感激:“好孩子,真是苦了你了,沒成想你竟肯為安哥兒做到這個地步,你放心,日後自然都是會感激你的,就算是那邊都靠不住了,出來有安哥兒一日,你就不用擔心衣食無着......”

若華盯着她那張皺紋縱橫交錯的老臉,想過去掐死了她了事,老太太,你想的太多了,不過隨便你怎麼想,總比着害人強些,自己沒有父母沒有兄長啊,要靠着你們生活?況且的哪裡會有這樣的人,人正要成親的當口說過不下去?!

有這堵心的事,自是也有那令人歡喜的,柳靖曾經過來拜過方氏,又說了當初的莽撞,他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哪裡還有當初的嬉皮笑臉模樣,而且,他是一個人......走着來的。

若華自是驚訝,過後就明白了過來,“柳靖,我就知道你是這個樣子。”聽到這話柳靖腳步明顯一滯,走的時候有些發顫。若華點點頭,嗯,這裝瘸子太久了有後遺症?

除了柳靖,仍舊的來了很多人,有方氏認識的,也有壓根兒認不出來的,都說谷家嫁閨女,這過來看看。看看也就罷了,添妝的東西一樣不少,甚至有個婦人抱個孩子,三十齣頭的模樣,愣是把頭上唯一的銀簪子扯了下來,還一臉羞愧的不好意思的叫不要嫌棄。

若華這才傻了眼。谷家究竟是憑什麼能夠如此?要是自己以後......都用不着誰了吧,只說一句,我是谷家的小姐,落了難,是不是就不愁吃喝了......好吧,想的太遠,去問了方氏。方氏語焉不詳,並不想深究下去。反而探討起若華的嫁妝來,這庫房之中倒是還存了不少好東西,是準備給她當做嫁妝的,很艱難的時候都沒有動過這些東西的主意,若華話到了嘴邊,“既然這樣我就不嫁了,不行嗎?”

不用問肯定也是不行的。

終於,簡玉安出現了。

他整個人看着都憔悴了不少,臉色依舊瓷白,只是就那麼定定的望着若華,一動都不動,就那麼盯着人看,都能讓人心裡發毛。

良久,這才沉聲說道,“你早就想着今日了,是不是?能夠定下這門親,你歡喜了是不是?”

若華冷哼一聲,並沒有多說什麼,回望過去,“與你何干?”

簡玉安喋喋怪笑,接着眼睛有些發紅,“我一心一意待你,竟然換來了這樣一句話?在那裡頭我細細的想着,原來早在當初,你就已經變了,在你的眼裡,只有家世才是最要緊,當初姓柳的出現,我就該知曉......”

若華被他氣笑了,這人竟然能有臉來說一心一意待他,要不是他自己家裡能夠變得如此雞犬不寧?鼓着一口氣,“是,你一心一意待我,是我辜負了你的一片心意,但是你如何一心一意待我了?是去城外那王大戶那教唆人把霉米引進鋪子,弄的一發不可收拾,再裝模作樣的過來收拾讓我感激?還是讓所有大戶都不來家裡買米讓鋪子走投無路,或者的在去弄些不知道什麼地方來的和尚,弄個小黑藥瓶子來毒害我娘親的眼睛,這樣的一心一意我自問自己承受不起,你還是對別人用去吧。”

說完這些,谷若華覺得自己似乎好受了一些,你做了那麼多的錯事,反而還有理過來質問了!

簡玉安憤然,“我做那些,不都是為了你!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是,你谷家救了我,但是不是為了你們,我何至於會淪落到這般田地!”

若華真想把谷世茂拉到跟前,看看吧,你的一片好心就成了害人的東西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知道,你嫌棄我們家裡沒有權勢,沒有大把大把的銀子,你就想着那個姓柳的,可惜只是一個瘸子,現在好了,誰不知道你跟楚家有婚約,只是你也要好生的想想,那高門大戶裡頭的日子是不是你消受得起的。”簡玉安整個人都泛着陰冷的氣息,若華覺得他似乎已經瘋掉了一樣,但是他明明還是很憤怒,好像真的就全部是她谷若華的錯。

她覺得沒有必要再說什麼了,相對默然,簡玉安最後還甩下一句,“差一點啊,你就是官太太了,現在後悔了吧?柳靖的腿好了,你卻還是要嫁進楚家,哈哈——”

瘋子!

簡玉安死死的盯了她一眼,扭頭走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