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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呢?

這個叫朱一鳴的少年,看起來與一般內向柔弱的孩子無異,可渾身上下卻充滿着強大的力量,這種力量來自仇恨。這股力量逐漸的從他內心深處蔓延開來,與日俱增,把他變成一個只有恨和怨懟的人。

誰都不希望被這樣的人所恨上,因為他好像是一把長着眼睛的木箭,無論你走到多遠,它遲早都會找到你並且准準的射中你的要害,並且防不勝防。

而朱誠,就是這麼一個被他恨得要死的這麼一個人。如果不是冷柯和我的一番努力,他早就變成一具冰冷的死屍,陳列在無人察覺的暗處,好久才會被人發現。

就在我將要打開腰間帶着的那個手銬,將這一系列恐怖離奇的命案畫上句號的時候,一個讓我都想不到的情況出現了。

“馬克,你能不能不要把他捉起來!?”

這句話很明顯,是朱誠說的。可是從常理分析,這句話卻是最不應該他說的。

所以我遲疑了一下,警覺的看着在窗口邊逆着月光的那個黑影,問朱誠說:“為什麼,他可是要殺你的人,你不想要自己的命了?”

“是,我是怕死。可是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如果我當初不拋棄他們母子倆,或許我前妻和我彼此都不會這麼痛苦了。這是我的錯,也是我的報應,現在這樣是我應該的……”朱誠說著說著,年近半百在社會上打拚多年的他居然囁嚅開了:“他不管做出什麼事情,還都是我的兒子!”

這話說的連我都有些感動了,而朱一鳴的人影還在原地一動不動,更沒有表態。

略一思忖,我決定還是不能放過朱一鳴:“朱誠,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他雖然是你的兒子,可是他已經成人了,就應該為他做的事情負責。他在你之前,已經害死了鄭新陽和陳文采,這就是預謀殺人,我作為一個警察自然不能不管。”

“你說你是警察,那你就算把他捉住了,又有誰能證明殺人者就是我兒子?!難道憑你一面之詞,公安局的那些人就會相信用這些虛無縹緲的法術就能害死另一個人嗎?”

他說的沒錯,我如果真的抓他,根本就證據不足。法律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難道我的正義,只能到此為止了嗎?

朱誠在勸我的時候,朱一鳴沉默不語。看到我正在猶豫,朱一鳴才用一種冰冷刺骨的語氣說道:“你想捉住我,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

好,這個躲在暗處陰險的小夥子既然毫不避諱的挑戰我容忍的底線,那麼不好好打一架,可真對不起我男子漢的身軀。

我握緊拳頭,臉上帶着因為不爽而硬堆出來的笑容,準備和他竭盡全力的幹上一架。

利用陰山詛咒讓朱誠得了癔症,然後用菜刀砍我們,很好玩對吧?!

還用拘魂術控制了龐薇的心脈,讓她抱着我跳湖,也很爽對不對?!

那現在,忍無可忍的我,就要把堆在我心頭所有的憤怒和不滿都毫無保留的發泄出來!

可是我,卻沒有機會了。

我摩拳擦掌準備跟他大幹一場的時候,佇立在窗邊的他卻向後一仰,摔到外面去。

在我打定主意要和他大幹一場之前,已經構想出很多的可能性,可是這可能性中最不可能的一條結果卻偏偏的發生了。我萬萬是料不到他會有這樣的自輕的舉動,趕到窗邊一看,他已經躺在樓下的磚瓦里,身上的軀體無意識的抽動着。

月光下的鮮血是醬紅色的,從朱一鳴的腦後為起始點,一點一點濃墨重彩的塗抹着他生命里的最後一個剪影。

他摔下去的姿勢很巧,頭向後仰去,也先着地面。雖然從這裡跳出去的高度只有四五米,卻這樣一個刻意尋死的動作來說卻也是致命的。

何況樓下那麼多磚瓦的菱角,碰一下都能把頭骨撞裂呢!?

他,就在我和朱誠——他的爸爸的眼皮子地下,用這種方式,結束了他自己失敗的生命。

……

兩天以後。

“當時的你怎麼樣了?”冷柯坐在我旁邊的沙發上,從茶几上拿出火柴盒,從裡面取出一根長長的火柴,划出一道跳躍的火焰。

“我還能怎麼樣,嚇傻了唄。”我摸了摸鼻子,直言不諱的說。

“尿褲子沒?”這句話卻是龐薇問的,這個丫頭總是不給我面子。

我們三個人,就坐在冷柯的客廳里,這次他家的地板上當然又多了一個蒲團。

“你個死姑娘,不是你抱着我跳湖的時候了?”我反唇相譏,其實我明白龐薇之所以這麼說,是想用誇張的玩笑來避免那個問題給我帶來的尷尬。

“朱一鳴被送去醫院的時候,醫生已經宣布他們無能為力了……磚頭角磕到了後腦勺,這麼高的距離還把他的脖子擰斷了,這個人已經救不活了。”

“有勇氣去死,卻沒有勇氣好好的活,真是……他到底讓仇恨侵蝕成了什麼樣子?”冷柯感嘆。

記得有一個典故,說的是佛印和蘇東坡的故事。蘇東坡與佛印對坐參禪,佛印問東坡,你看我像什麼。東坡無心參禪,看佛印又黑又胖,便說他是狗屎一堆。而東坡又好奇的問佛印,你看我又像是什麼,佛印笑答,宛如佛陀般。

蘇東坡很高興,自以為得計,回到家以後跟蘇小妹說了。蘇小妹卻說,哥哥你輸慘了。相由心生,佛印大師心中有佛,看到蘇東坡就像佛陀。而蘇東坡看佛印卻是一堆狗屎,說明了什麼不言而喻。

是啊,相由心生。一個心中只有仇恨的人,他的一生在他的怨念驟起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是一件走不完結局的悲劇。

“馬克,如果朱一鳴他沒有自殺,你到底會不會把他捉住帶回警察局呢?!”冷柯忽然想到這個問題,問道。

我一時語塞,因為那時候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他捉住。就算捉住了,我無憑無據的還能拿他怎麼辦呢?

其實想一想,朱一鳴卻是是個可憐的孩子。

從小沒有了父親的蔭庇和疼愛,同齡人該享有的他都得不到,小小的他過早的體會了自卑,形成了乖張孤僻的性格。這樣的人會把他受到的所有挫折都歸咎於別人。

所以與他有過口角的社會青年鄭新陽,被他當成了邪術的試刀石。

第二個成了惡魔祭品的陳文采,死的卻有些無辜了。

那個系花君茹我見過,要說起她的模樣來倒還真算不上傾國傾城,不過這女子的皮膚晶瑩剔透,身材凹凸有致,還特別會打扮,在這個女生不太多的學校里自然就變成了公認的系花了。

我猜測朱一鳴一廂情願的這段感情,其實在君茹的眼中,不過是一個毫無價值的玩笑。反正打着愛情的幌子一次次的利用仰慕她的人,這種女生最喜歡做的事情。

所以君茹並不是屬於朱一鳴的人,漂亮的她應該搭配殷富而有魅力的陳文采。可是朱一鳴想不通這裡面的玄機,也不願意把他心中的女生想得這麼不堪,就把所有的過錯推到那個富二代的身上——太值得惋惜了,陳文采只不過是談了一次在正常不過的戀愛而已,卻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而將這種邪術運用的無比嫻熟了以後,朱一鳴的目光開始鎖定他這一生中最大的敵人,朱誠。

想到這裡,我不禁在內心追問,這一系列離奇死亡的案件,到底是誰造成的?

不負責任的毀了這麼馬蘭英和朱一鳴命運的朱誠?

還是從小生活在悲慘的環境之中內心無比壓抑的朱一鳴?

還是那說話口無遮攔毫不顧忌別人感受的鄭新陽和仗勢欺人搶奪別人女朋友的陳文采?

想了想,在這一系列案件的背後,其實誰都沒有錯。即使有錯,那也罪不至死。

“馬克,有一個至關重要的疑問,從你們的眼光看來,並不重要。可是對我來說,這個疑問卻是從始至終一直困擾着我。”冷柯的煙抽完了,他的眉頭緊緊的鎖住,只有在遇到重大的難題的時候,我才會見到他這樣。

“那是什麼呢?有什麼問題,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呢?”

“因為答案並不在你身上,與其兩個人茫然,不如把這種煎熬留給一個人。”

“那個問題究竟是什麼?”

“朱一鳴這樣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到底是從哪裡學來的陰山法術?他的家族長輩中無人與這異術有干係,除了至親,還有誰肯教他這麼厲害的秘術呢?”

“你說的也對,我當時怎麼就沒想到這點。不過會不會是像電視上演的那樣,他撿到一本武林秘籍之類的?”

冷柯含笑:“傻!電視怎麼演你就怎麼信。修習法術,就算有師傅帶着也是難有所成就的,別說是你照着書上自學了。”

那麼朱一鳴到底從哪裡學會的這麼厲害的陰山術呢?

那時候的我們,還沒有答案。

而半年後的我們,同樣也沒有答案。

不管如何,事情總算圓滿的解決了。陰山咒術殺人案,自此便告一段落。

可是我和冷柯的故事卻沒有完結,一件謎案的破解,往往昭示着另一次冒險的開始——只要這個討厭麻煩卻又麻煩不斷的人還是我朋友,那我和他的步伐就永遠不會消停。

只不過下一次冒險,我們又會遇到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