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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府天地,客廳里。

見徐李兩家人齊齊看着自己,邊學道主動說:“大學室友遇上點事,找我幫忙。”

從邊學道手裡接過手機,徐尚秀問:“楊浩怎麼了?”

邊學道站起身說:“不是楊浩,是童超,事情挺急,我先去打兩個電話,回來跟你詳細說。”

看着邊學道走上陽台,李碧婷小聲問徐尚秀:“姐夫說的人你認識?”

徐尚秀說:“見過楊浩,童超我沒什麼印象。”

李碧婷點點頭,說:“大學室友的事,肯定是要幫的,換一個人,八成也不敢這個時候打電話麻煩姐夫。”

“這就是貴人事忙!”李正陽端起面前的茶杯說:“這個時候打電話,估計也是逼到份上了。”

陽台上。

看着調成靜音的手機里一長串未接來電,不用多說,邊學道也知道童超肯定是被逼到份上了,不然不會輾轉託人找他。

剛才電話里楊浩說得言簡意賅:“夏寧胃疼突然吐血,童超帶夏寧到縣裡醫院看病,醫生讓他倆儘快去三亞三甲醫院確診,兩人搭順風車去三亞,路上發生追尾被對方攔住了。”

吐血!!

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不論什麼病,只要發展到吐血階段,都是病情極嚴重的表現,所以邊學道準確捕捉到了童超向他求助的核心——儘快到醫院。

儘快!

怎麼儘快?

有道集團發跡於松江,分公司開在燕京,滬市、蜀都、春城、羊城等城市都有些產業,可最南也只是到羊城,再往南的海南,完全在有道集團勢力範圍之外,說白了,邊學道在海南沒有一個人,沒有一輛車。

不過這不代表邊學道無能為力。

有錢人,和有錢有勢的人,區別在於前者僅僅有錢,後者除了有錢還有很多能幫忙、能辦事的朋友,打一個電話就能動員一定的人力物力權力,此即為“有勢”。

邊學道毫無疑問是“有勢”的,因為從客廳走到陽台這段距離,他就想到了三個人可以幫忙——汪蔚然、祝植淳、王時。

王時的公司在海南有樓盤,肯定有人有關係。

汪蔚然的順風速遞可以全國無死角送達,在海南自然有人有車。

再就是祝植淳。

邊學道記得祝植淳跟他介紹天行通航“國內100個通用機場建設計劃”時提到過海南,如果祝植淳在海南有直升飛機,那是最好不過了。

略一思忖,邊學道找出祝植淳的號碼撥了過去。

先打給祝植淳,既因為邊學道跟祝植淳關係更親近,也因為直升飛機無疑是此時的最佳交通工具。

……

……

祝家。

接到邊學道電話時,祝植淳正在“靜思堂”里開家族會議。

臘月二十九這次家族會議是祝海山留下的傳統,目的是商討新的一年投資布局,同時喚起核心管理層的家族一體意識。

坐在“靜思堂”里的大多是老面孔,唯一變化是少祝天慶,多了祝英凱。

按照開會老規矩,手機全調成振動模式,非重要電話不接。

這會兒,祝英凱正跟在座眾人介紹2008年第四季度他主理的幾筆投資的收益,祝植淳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祝植淳起身說:“我出去接個電話。”

看祝植淳要往外走,祝天生忽然開口問:“誰的電話?”

別人問可以不理,但自己老子問不能不答,祝植淳拿着還在震動的手機說:“是邊學道。”

祝植淳出門後,“靜思堂”里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邊學道這個時候打電話找祝植淳,是有事,還是拜年?”

“老頭子當初護着老大一系的安排,到底是有效果,直到現在,絕大多數時候邊學道都是跟祝植淳單線聯繫,另外幾家,除了祝天養,和邊學道根本說不上話。”

“以邊學道崛起的速度,再以現在話事人祝老大一系跟邊學道的關係,老頭子那十分之一遺產怕是真得拱手送人了。”

“……”

屋子裡的人心中東猜西揣,出門打電話的祝植淳很快就回來了。

這次是祝天養先開口,他直接地問:“邊學道找你有事?”

邊學道在電話里說的事在祝植淳眼中根本不算事,於是他沒隱瞞,說:“他一個大學同學在海南遇到點事,想用直升飛機。”

祝天生接話說:“天行通航的海南機場還沒修好呢吧?”

祝植淳點頭:“剛選完址,審批加建設,最快也得一年。”

祝天生問:“那你怎麼回的他?”

祝植淳說:“我說我問一下海南的朋友,他說他去問問汪蔚然。”

眯着眼睛想了想,祝天養問坐在左手邊的祝德貞:“你一個閨蜜是不是嫁給海南的羅公子了?”

祝德貞說:“算不上閨蜜,就是普通朋友。”

祝天養平靜地問:“還能聯繫上嗎?”

祝德貞點頭:“可以。”

得到肯定的答案,祝天養看向祝植淳說:“你現在聯繫邊學道,就說你在海南沒什麼朋友,告訴他,德貞認識海南要員,讓他聯繫德貞。”

呃……

祝天養一番話,祝家幾兄妹同時有點無語,祝植淳表情呆愣,祝德貞則羞了個大紅臉。

從小到大,祝德貞在人前極少有這種小女兒形態,今天會這樣,實在是父親祝天養的言行太過“直接”了一些。

這簡直是為了把女兒往邊學道懷裡推,無所不用其極。

回過神兒的祝植淳看看二叔祝天養,又看看父親祝天生,一時不知該不該現在就給邊學道電話。

祝天生能力是差了點,不過那是相對祝天養、祝天慶、祝天歌三個人傑,放在普通人堆里,祝天生的見識和應變能力那也是拔尖兒的。

就在祝植淳猶豫不決時,祝天生大氣地說:“按你二叔說的做。正好,海南天馬汽車的景陽有私人直升飛機,我跟景陽有些交情,一會兒我給他電話,讓他把飛機借我用一用。植淳你跟邊學道說時,把景陽一併算做德貞的關係,讓他務必欠下這個人情。”

三分鐘後,祝植淳打通邊學道電話,告訴他在海南最有人脈的是祝德貞,可以打電話問問祝德貞,看她願不願意幫忙。

聽了祝植淳的提議,邊學道沒多想,立刻找出祝德貞的號碼撥了過去。

特斯拉中國、國貿三期80層、酒會、家宴……

最近邊學道跟祝德貞交集很多,公私都有,特別是家宴過後,兩人即便稱不上是好朋友,可也算朋友了,所以邊學道覺得找祝德貞幫忙併不唐突。

之後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

電話里,祝德貞語氣依舊冷淡,可是她爽快地答應幫邊學道這個忙。

緊接着,羅家少奶奶接到了祝德貞的電話,天馬汽車董事長景陽接到了祝天生的電話。

再牛的人,也不敢怠慢祝家人的請求,於是,一股看不見的力量開始在夜色中匯聚、涌動。

……

……

白沙縣城外13公里處的加油站里,警察終於到了。

姍姍來遲!

警察趕到前這段時間裡,A6一伙人在曲醫生車身上踢出三處肉眼可見的凹坑,還砸裂了一塊車窗玻璃,可即便如此,曲醫生依然緊鎖車門,堅決不下車。

一方越慫,一方就會越囂張,這幾乎是糾紛定律,所以警察趕到後,A6司機當著警察的面,粗暴地揪着終於下車的曲醫生衣服領子,大聲嚷嚷:“就是這個人,一邊打電話一邊開車,撞了我的車……警察同志,加油站里能打手機嗎?你說他這個素質……撞了別人車,他還不下車……”

A6司機說完,警察看着曲醫生問:“他說的是真的?你為什麼不下車跟對方溝通?”

曲醫生回身指着自己傷痕纍纍的車說:“我是一名醫生,我覺得如此狂躁的人沒法正常溝通。”

“啥?我狂躁?”

A6司機聽了,又要伸手抓曲醫生衣領,被站在兩人中間的警察擋開了:“有話說話,別動手,大過年的,你這樣讓我們很難辦。”

收回手,A6司機瞪圓眼睛說:“他撞了我的車,還不下車談,我能不着急嗎?我這可是才上路半個月的新車,他就給我撞了……”

這時,警察注意到曲醫生車裡兩眼無神失魂落魄的童超和臉色蒼白已經昏迷的夏寧,特別是夏寧嘴角和衣服上的鮮紅血跡,讓警察一下緊張起來,下意識地就要摸手銬。

曲醫生見了,趕緊說:“這個女孩生了重病,搭我順風車去三亞看病,警察同志,你能不能儘快找一輛車把他倆送去三亞?”

A6司機聽了,在一旁插話說:“警察同志,不能信他一面之詞,他車裡面那兩個人明顯都不太正常,沒準有貓膩。”

曲醫生辯解說:“你們可以問那個男的,他能證明我說的都是真的。”

兩名警察,一名留下監視曲醫生,一名朝車旁走去。

拉開車門,警察打量着童超和夏寧問:“你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你懷裡的女孩怎麼了?”

童超目光直直地定在眼前一尺處,對警察的問話恍若未聞。

“我問你話呢!你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請你配合警方調查。”

童超依舊不答。

就在這時,夜空中傳來直升飛機螺旋槳轉動的轟鳴聲,轟鳴聲由遠及近,引得加油站里的人一齊抬頭看向天空。

與此同時,童超僅剩一絲電的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