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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廖蓼的強烈要求下,邊學道把她送到寢室樓下,然後回了紅樓。路

一段時間以來,邊學道養成一個習慣,孤獨寂寞時回寢室找溫暖,需要思考事情時,回紅樓靜思。

今天,邊學道覺得他有必要靜思一下了。

廖蓼提供的信息很關鍵。

邊學道原以為左亨家也就是個小官員家庭,因為左亨最開始追求蘇以時,陳建簡單打聽了一下左亨的底細,知道左亨家不在松江本地,是下面地市的。

按照邊學道的認識,下面地市的官員,科級一大把,副處已經可以算一號人物了。

前世他在松江日報工作近十年,雖然自己不過是個合同工,但耳濡目染,不知不覺中眼眶子就高了起來。

原因很簡單,作為副省級城市松江市的機關報,規格還是很高的,報社一把手本身就是正局級,市委委員。

機關報比較特殊,在報社眼裡,只有市委幾個常委算是重要領導,其他副職都是哄着玩,至於各委辦局的一把手,關係好就給面子,在需要的時候幫着鼓吹政績關係一般就井水不犯河水,但是該支持訂報和打廣告也得支持要是關係不好,哼哼哼……

正是出於這種意識,邊學道才在女生樓下替陳建出頭,痛揍左亨瀉火。

今天才知道,當初自己的行為那麼不理智,人家老子是副市長……

具體是什麼樣的副市長,邊學道沒跟廖蓼深問,一般的副市長還好一些,要是常務……只要跟對人,趕上兩個機會,三蹦兩蹦就能升起來。

邊學道越想越覺得後怕。

俱樂部已經改造得差不多了,憑他的出身,經營這麼大的俱樂部本身就如同孩童手拿金磚穿行鬧市,現在還他娘莫名惹上一個副市長公子。

等等,姓左……

難道?

不會吧

邊學道拿起手機,給廖蓼了一條短信:左亨爸爸叫什麼?

廖蓼很快就回了過來:左行舟。

看着廖蓼回復的三個字,邊學道徹底鬱悶了,竟然是左行舟,松江市未來的市委副書記。

他是哪年上位的?

邊學道努力回憶着……是22年十二屆一次全會上。

一心想在松江打下根基的自己,居然莫名其妙惹上了未來市委副書記的兒子,還能再扯淡點嗎?

最搞笑的是,下午自己剛剛在食堂里威脅左亨,說“保證讓他回味終生”,誰讓誰回味終生還真說不準呢。

多想無用,後悔也沒有用,從上次打架沒什麼後果看,也許左亨家不同於其他官員家庭也說不定。

邊學道直直地在書桌前坐了半個小時,他想的只有一件事,怎麼護住自己在松江的事業,怎麼化解跟左亨之間的矛盾,或者怎麼找個靠山保護自己,這個靠山起碼應該是左行舟不會輕易招惹的。

從書櫃里找出自己重生之初的重要信息記錄本,邊學道拿過一張白紙,在上面寫下十多個名字。

這張紙上的信息價值萬金。

從2o4年到214年,1o年間,北江省換了三個省委書記,三個省長。

從2oo4年到214年,1o年間,松江市換了三個市委書記,四個市長。

這些人中,有人是來北江鍍金,有人在松江退休,有人直上青雲一躍進京

再拿出一張白紙,邊學道又寫上一串名字。

這裡面有人在北江呼風喚雨,有人風光無限後身敗名裂。

邊學道忽然開悟,想在北江活得舒服,這些信息才是真正的依仗。

當然他知道的類似信息不止於此,但對他來說,一些人層次太高,他就算踩高蹺也夠不着。

找來一張松江地圖,邊學道一點一點對照,未來十年間,松江市新建了三個新區、兩個新城、三個產業園、一個文化創意基地。

當然裡面水分很大,有的純粹是老城區和一些新概念的重新整合,有的不過是數據招商,搭起個空架子賣地皮。

但不管怎麼說,這些東西都是未來這三任市委班子的治市方向。直到現在,未來一任市領導的八個字治市口號,邊學道依然能張嘴就來。

在報社裡,書記和市長都有記者專跟,無論開會還是出行,只要是工作上的事情,領導走到哪,記者跟到哪。

記者這類人本身就善於觀察,尤其是專跟市裡一號和二號的記者,那都是八面玲瓏的人,就算是新領導上任,只要跟幾天,就能把領導的一些偏好情況摸得差不多,然後跟報社領導彙報。

在報社這種地方混幾年,別的不好說,領導個人興趣愛好之類的小八卦,那是想聽不到都難。

知道這些人遲早上位,知道這些人的治市思路,知道這些人的脾性偏好,如果還不能提前站隊,投其所好,在領導心裡留個好印象,邊學道還真不如賣了俱樂部,老老實實屯房子去。

至於北江省領導,想了大半個晚上後,邊學道也有了初步的接近計劃。

左亨他老子也好,未來可能遇見的覬覦圖謀產業的也好,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以後真要死磕,看誰能磕得過誰

這一晚,就連夢中,邊學道都在設計怎麼提前布局,在事業上跟未來幾任主要領導的思路同步,如何支持領導們的政績工程,順便在其中撈點好處。

這實在是個技術活。

就算在夢中,有些東西忽略了具體操作性,邊學道的計劃推進起來還是覺得十分困難。

一覺醒來,天色已亮,邊學道盯着屋頂想:站隊?官商合作?誰要是望文生義地覺得有些事於起來很容易,就大錯特錯了。

沒有一定資本,玩遊戲人家都不帶你。

不管怎麼說,左亨家庭背景帶來的衝擊被邊學道成功化解了,至少在心理上是這樣的。

而且可以說因禍得福,一直向錢看的他,終於把視線投向了本地的政治圈

把昨晚寫了名字的幾張紙撕碎,扔進馬桶放水沖走。重生以來邊學道頭腦里的小市民思維也隨之一點點沖走了。

日子還在繼續。

俱樂部的招聘工作已經啟動,按正常流程,相關崗位培訓丨也得提上日程。

有些工作邊學道可以甩手讓吳天和劉毅松提前準備,提前開展,但作為老闆,邊學道還是覺得自己懂的東西實在是少了點,尤其是管理方面的。

邊學道決定充電。

他的辦法很簡單,去圖書館找跟人力資源和管理有關的書看。

這天中午,天飄着濛濛細雨。

在家裡現外面下着雨,邊學道拿着傘,下樓,向圖書館走去。

在圖書館的台階上,邊學道迎面遇到了冒雨而行的徐尚秀。

邊學道看見了徐尚秀,徐尚秀也看見了他。

邊學道站住了腳步,看着徐尚秀。

徐尚秀看了他一眼,視線下調,目視台階,錯身走過。

邊學道看着細細的雨絲,一根根、一滴滴落在徐尚秀的頭上、衣服上,滲入不見。

他轉身,看着拾級而下的徐尚秀的肩膀和後背,一下想起前世在廚房裡為他做飯做菜的那個背影。

邊學道忽然動身,順着台階跑下去,跑到徐尚秀身後,把傘撐在徐尚秀頭

徐尚秀現身後的邊學道,加快了行走的度,但絲毫甩不脫頭頂上的傘。邊學道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你慢走我也慢走,你快走我也快走,你跑我也跑,你上台階我也上台階。

在籃球場邊的一個大樹下,徐尚秀霍地轉身,雙眼直直地看着邊學道的眼睛。

邊學道不為所動,跟徐尚秀對視了好一會兒,開口說:“我送你回寢。”

徐尚秀冷冷地說:“我不回寢室。”

邊學道說:“你去哪我送你去哪。”

徐尚秀忽然提高聲音問邊學道:“你這樣有意思嗎?”

邊學道側頭看了一眼恰好路過,聽到徐尚秀說話的兩個女生,沒有接話。

徐尚秀猛地抬手,將頭上的傘打歪,說:“我淋不淋雨跟你沒關係。”

邊學道不說話,重又將傘舉了過來。

徐尚秀再打,邊學道再舉。

終於,徐尚秀像怒的母獅子,丟掉手裡的東西,雙手掰開邊學道拿傘的右手,搶過傘把,用力把傘丟到邊學道身後。

邊學道平靜地看着喘着粗氣的徐尚秀,俯身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遞給徐尚秀說:“你走吧,我不送了。”

徐尚秀一聽,原來還是老套路,沒事逗我玩呢,逗到一半,又要閃人。

於什麼?專門欺負我取樂?

徐尚秀真的爆了,兩年來經歷的種種,情路的波折,愛情的幻想,種種情緒,種種心酸,像破閘的洪水,席捲而出。

雙手搶過邊學道遞過來的包,徐尚秀掄着包,一下一下打着邊學道的胳膊和肩膀,不時還伸腳踢他兩下,嘴裡喊着:“你於什麼?你於什麼?為什麼偏偏欺負我?為什麼嗎?嗚嗚嗚……為什麼……你為什麼偏偏欺負我……”

徐尚秀打累了,整個人蹲到地上,把頭埋在胳膊里,泣不成聲。

用眼神制止了兩個想湊過來的男生,邊學道回身撿起被徐尚秀扔到地上的傘,蹲在徐尚秀身邊,撐着手裡的傘說:“終我一生,只有我能欺負你,別人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