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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酒吧的經理年輕時蹲了十多年監獄,剛進去時不懂隱忍,跟裡面的老大耍橫,結果挨了狠打不說,還被用了菊花。

這一用就是3年多,直到那個老大被人檢舉,進了死囚號。

出獄後,靠早年道上朋友的關係,混了個酒吧經理當。

酒吧里什麼女人都有,玩膩了之後,喜歡上了良家。

於是他不停發招聘樂手的海報。

只要來了女樂手、女歌手,不管什麼身份,兼職的音樂老師,藝術學校的女學生,出來練膽的歌手,除了幾個北漂回來的見多識廣,沒進他的圈套,剩下的無一例外,都在那間經理辦公室里被他壞了貞潔。

經理這間辦公室里,裝了3個十分隱蔽的攝像頭。

事後,經理以公開照片敗壞名譽威脅女方,讓大多數女人閉了嘴。個別性格剛烈的,也被經理的黑色手段嚇得不敢聲張。

在這間辦公室里,發生過太多醜惡和哭泣。

帶沈馥進了辦公室,經理不動聲色地關上門,給沈馥和自己各倒了半杯紅酒,遞給沈馥說:“同事一場,也算緣分,喝了這杯酒,我就去拿錢。”

沈馥沒喝那杯酒。

單純不等於傻。

“經理,不好意思,我這兩天嗓子疼,來之前剛吃了葯,不能喝酒。”沈馥說。

經理笑呵呵地說:“你這是老段子了啊!酒吧里的女人,個個都說自己不能喝酒。再說,喝一口也死不了人。來,就喝一口,也算咱倆有始有終。”

沈馥聽了,從椅子上起身:“經理,朋友還在樓下等我,這錢我不要了,留着給你孩子當壓歲錢吧!”

經理一聽,還是個有心眼的。

可是那句“朋友在樓下”,他是不信的。

這個女人既然已經起了疑心,出了房間肯定就飛走了。

進了他這間辦公室,沒被他扒下褲子騎上去的,屈指可數,經理一瞬間就決定,今晚用強也要上了沈馥。

想到這,經理的臉色馬上就變了,拿出在監獄裡練出來的,平時經常對付年輕混混手下的表情,眯着眼睛說:“沈小姐,很不給面子啊!看不起我湯某人?”

沈馥走向門口,說:“真沒有這意思,我朋友還在樓……”

湯經理猛地把手裡的酒杯砸在門上,向沈馥撲來:“給臉不要臉,等下看我怎麼玩你……”

他快,沈馥更快。

沒等他撲到身前,沈馥從包里摸出一把尖刀,刀尖前指,冷冷地看着湯經理:“要麼你死,要麼我死,不放我走,咱倆今晚就死一個。”

沈馥手裡這把刀,不是家裡平常用的水果刀,而是剔骨尖刀。

看見這刀,湯經理心裡就是一突突。

這絕對不是隨手放進包里的,而是早就準備好的。

通常來說,人隨身帶的刀越尖,心就越狠。

湯經理很想一咬牙衝過來,奪了刀,然後狠狠收拾這個不好擺弄的女人。

可是他看見沈馥的眼睛時,一下就泄氣了。

他能感覺到,這個女人真是個敢捅人的。

沈馥看着湯經理說:“其實我有精神病,去年剛犯事,重傷害,你不信就過來試試。”

嘴裡說著話,沈馥手也沒閑着,摸出手機,按了幾下,放在耳旁。

要是換一個人,可能左手還不太好使,但沈馥是玩琴的,手指非常靈活,一手拿電話,一手持刀,操作時間非常短,沒給湯經理一點機會。

電話通了,沈馥把電話屏幕對着湯經理,讓他看清楚自己撥打的號碼,然後說:“110,我在皇家2號酒吧……”

說道這,沈馥看向湯經理,見姓湯的不動了,沈馥用拿電話的手擰開門,走出門去。

湯經理終究沒有追,他對沈馥手裡那把尖得不像話的刀實在有點打怵。

抓起沈馥放在桌子上的酒杯,狠狠摔碎,湯經理坐在沙發上喘了好一會兒粗氣,打了個電話說:讓齊雨和薇薇現在到我辦公室來。

齊雨和薇薇是兩個被湯經理馴服的藝校學生。開始的時候,兩人怎麼都不聽話,後來****久了,竟然產生了某種奇怪的臣服心理,無論湯經理玩什麼花式,用什麼怪東西折磨她倆,都甘之如飴,湯經理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是叫她倆上來發泄。

為了擺脫湯經理,沈馥破天荒地打了出租車。

車開到半路,看到有家大超市,沈馥下車,進超市上樓下樓轉了一圈,走出超市,又打了一輛出租,這次才直奔家的方向。

在邊學道家裡租的那個房間,是沈馥唯一的家。

是唯一一處能讓她停泊和喘息的港灣。

快到學校的時候,下起了夜雨,伴有閃電雷鳴。

校門口,學校保衛不讓出租車進校,沈馥交錢下車。

雨越下越大,沈馥把包頂在頭上,快步向紅樓的方向跑去。

林間的甬路上,不知道怎地,多出一塊石頭,沈馥光顧着避雨,沒注意腳下,一腳踩在石頭上,失去重心,摔倒在路邊的草地上,腳踝處傳來針刺般的疼痛。

褲子上全是泥,渾身濕透的沈馥,拎着包,渾然不顧漫天大雨,一瘸一拐地走着。

沈馥一路走到體育場,這時體育場里已經空無一人。

她一步步走到場地中間,隨手將包丟在腳下,仰頭看天,她想看看這天還要怎樣折磨她,她想問問這天究竟要怎樣才放過她。

一定要讓她死?

沈馥仰頭看着漆黑的天空,任憑雨水沖刷拍打自己的身體。

忽然她覺得眉心一熱,接着心中一動,沈馥衝天怒吼。

大雨中,她像一隻受傷的母獸,雙手握拳,躬着身體,用盡全身力氣吼叫着。受傷的右腳有些支撐不住發力的身體,沈馥在雨里踉蹌着,但她毫不屈服地喊着。

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瞬間照亮空曠的體育場。

終於,沈馥再也支撐不住,跪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整整一年,她都沒有這樣哭過。

孩子沒了,她忍住了;父親去了,她憋住了;丈夫負心,她挺住了;媽媽癱瘓,她扛住了,可是這一夜,她真的受不了了。

家裡沉重,外面兇險,她的身邊沒有一點溫暖,沒有一點亮光,沒有一點依靠,像她這樣一個二十幾年完全沉浸在音樂世界的單純女人,還能獨身背着母親走多遠?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沈馥揪着自己的頭髮,放肆地哭着,彷彿將她一年來的破家之恨,喪子之痛,貧病之窘,全部發泄出來。

“轟隆隆!”

遠處的雷聲翻滾而來,像有千百匹馬在雲層里奔騰。

大雨不知疲倦地擊打着周圍的一切,帶着從天而墜的決絕,洗滌人間的不堪和污垢。

如幕大雨,阻隔了周遭一切聲音,沈馥覺得只有身邊這一方小小天地是真實的,甚至連不遠處紅樓里的燈火都變得朦朧起來。

拖着疲憊的身體上樓,站在門外,沈馥忽然想到,邊學道會不會在家?如果讓他看到自己現在的狼狽相,會不會嘲笑自己?

算了,自己已經沒什麼不能面對的了。

至少,屋裡這個男學生,還因為心裡感念一點父母舊日的情義,在最困難的時候收留了自己和媽媽。

如果沒有他,在這個大雨夜,自己兩母女不定流落到了哪裡。

開門,客廳和書房的燈是滅的,沈馥沒來由地長出一口氣。

關上門,脫掉鞋,在東屋門口看了一眼已經睡着的母親,沈馥光着腳走進衛生間,打開燈,鎖上門,整個後背靠在牆上,看着鏡子中狼狽至極的自己,沈馥開始感謝老天,至少還給了自己這麼一個安靜獨處的空間。

同一個雨夜,909寢7個人正在寢室里聊天。

今天,最後一門課也考完了,艾峰、陳建、楊浩都買的明天回家的火車票。

吃完晚飯,邊學道本想在寢室陪大家聊一會兒再回紅樓,結果聊着聊着外面下起了大雨,看起來短時間沒有停的意思。

於今給周玲打電話說晚上不回去,讓周玲在家關好門窗。

邊學道想着沈馥在家,肯定知道關窗,不用擔心什麼,也留在寢室住了。

再開學就大四了,似乎只是一轉眼,大學就過去了四分之三。

晚上,大家第一次說起了各自小時候的理想。

說起來好笑,歲數差不多的7個男生,小時候的理想也差不多,無非是當醫生、當老師、當軍人、當科學家,童超稍微特別一點,想當一個開糕點店的老闆。

陳建說:“其實再稍微大一點之後,我還有一個理想,或者說夢想。”

楊浩問:“什麼夢想?”

陳建說:“小學時我經常想,以後考上了清華北大,在學校的升旗儀式上,我該說些什麼好呢?”

艾峰說:“你這心操得還真遠。”

李裕嘿嘿笑了一會兒,說:“差不多,差不多。我高三時也經常想,哪天我收購了微軟公司,政府會不會讓我交很多稅?”

艾峰問於今:“老於,你的理想是啥?”

於今好一會兒沒吭聲,似乎睡著了,結果就在大家準備換個人問的時候,於今說:“我的理想是修真,然後披着頭髮飛出地球。”

李裕說:“萬一到時候你修鍊得禿了瓢咋辦?”

於今說:“滾。”

陳建問童超:“老八,你的理想呢?”

童超很痛快地說:“走遍世界,周遊列國。”

邊學道好奇地問:“這是你的理想,還是夏寧的理想?”

童超說:“我倆的理想。”

楊浩說:“還真夠一條心的。”

童超問:“四哥你的理想是啥?”

邊學道說:“我的理想很簡單,就是以後逢人能說上一句:我窮得就剩下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