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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賓館床上的邊學道,繼續胡思亂想着。路

他心裡十分清楚,自己這點錢,到北京根本不夠看。

要人脈沒人脈,要管理經驗沒管理經驗,要項目沒項目,倒是可以抓住兩年後中國股市大牛市的機會,撈一筆錢回來,可是牛市過去之後呢?在中國,股民不是個好職業。

可以預見,在北京,邊學道差不多只能有一個職業:房東。

按說這個職業於好了,錢途還不錯,而且風吹不着雨淋不着,舒服又自在

可是然後呢?

就算跟單嬈結婚,一個過着八旗子弟的日子,一個在部委機關里辦公,這樣的婚姻能幸福嗎?能長久嗎?單嬈能接受一個這樣的邊學道和丈夫嗎?

就算單嬈同意,邊學道也不會同意的。

他已經不是2o1年重生之初的邊學道了。

現在的邊學道,對人生的認識、理解和追求,正在一點一點地生變化。重生一次的邊學道,不僅僅是前世的加強版,不再僅僅滿足於將前世的願望全部實現,他現在渴望的,是從前未曾想過的另一種人生。

邊學道還有寶貴的1o年先知,他不能為了跟單嬈終日廝守,放棄向上攀登的幾年。兩人若真有緣相守終生,214年之後的日子也還長着呢。

“也許自己應該跟單嬈做一個約定。”邊學道嚴肅地想着。

可是另一個問題擺在他面前——

“單嬈會答應嗎?”

在上海看了一圈,看到了太多共性的東西,邊學道沒有興緻再南下廣州了

他現在想做的,是去北京跟單嬈見一面,敞開心扉,坦誠地聊一下未來。

邊學道到北京的時候,單嬈還在培訓丨

在賓館裡翻着手機通訊錄,邊學道看到了周航的名字。

對啊,周航在人大上學,問問他在不在北京。

高考結束後,到大二之前,邊學道和周航通過幾次電話。後來兩人都忙,共同話題越來越少,就斷了聯繫。

雖然眼下是暑假,周航在北京的幾率很低,邊學道還是撥了周航的電話。

手機裡面提示:周航的這個號已經停機了。

想想也不奇怪,邊學道手機里存的這個號,還是高考前他幫周航買的那張手機卡。

異地卡去北京,周航能堅持用了一年,已經很奇葩了。

實事求是地說,邊學道對周航是心懷感激的。

這次到北京,他是真心希望能見一見周航,兩人一起吃頓飯,聊聊天。

找了台電腦,邊學道登6了QQ,在好友里找到周航,過去一段留言:我是邊學道,今天剛到北京,你要是還在學校,就見個面,吃頓飯,看到回復,我電話13xxxxxxxx

坐在電腦前等了半個小時,沒見周航QQ回復他,邊學道出了門。

他要去的,不是運動俱樂部,而是五道口。

前世的時候,身為房奴加車奴,小市民邊學道對宇宙中心五道口怨念極深

在報社工作膩煩、勞累的時候,他最起碼想過一百多次:老子要是在五道口有幾套房子,還用他媽的天天上班?見天開車遛狗,坐家裡邊曬太陽邊想下頓吃啥。嗯……五道口有點兒遠,實在不行,條石大街也行啊要是在條石大街有兩間門市,大一點的,一年光租金就收入上千萬,那日子……

條石大街的門市,對現在的邊學道來說,也是可望不可即的。

但五道口的房子,再過幾個月,等他賣了2B或者俱樂部效益好,還是非常輕鬆的。

所以,即使現在手裡沒有多少閑錢,即使他已經開始有創業的想法,但邊學道還是非常樂意再到五道口附近轉轉,了解一下最新行情,想象一下以後自己在這裡囤下十幾或幾十套房產,天天收租金的美妙感覺,然後在房市崩盤前夕,迅出手。

再然後,等自己事業於倦了,就在各地類似條石大街那樣的地方買點能傳給子孫的產業,開始瀟洒的遊山玩水、周遊列國,想去北極去北極,想去南極去南極,想去太空……呃……也去不了。

在五道口轉了半個下午,正打算回賓館,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邊學道不太想接,可是最近往外散出去不少名片,其中好幾個教練只是收了他的名片,沒有給他聯繫方式,所以,又不能不接。

其實,2o4年的時候,騷擾電話沒有幾年後那麼猖獗。邊學道這完全是前世的生活經驗在影響着他平日里的一些生活習慣。

接起電話:“喂?”

電話里傳來周航的聲音:“邊學道嗎?我是周航。”

邊學道一下笑了,說:“看見我留言了?你在哪呢?”

周航聽上去也挺高興,說:“你運氣好,明天我就回家了,你在哪呢,我去找你。”

邊學道說:“別的,我去找你,你們學校目標大,見面再說。”

在人民大學門口,邊學道見到了白襯衫、牛仔褲、運動鞋的周航。

三年不見,周航身上的氣質生了明顯的變化。

挺普通的一身衣服,但看周航穿在身上,透着一股說不出的利索清爽勁。

邊向周航走過去,邊想該怎麼形容周航現在的氣質,越走近,感覺越強烈,等走到周航跟前,邊學道終於想出兩個詞:儒雅、於練。

邊學道真的很奇怪,前世他也接觸過不少名牌大學出來的人,能看出來與三本和專科出來的人有點不同,沒見誰身上的氣質如此強烈。

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

邊學道的動作是想擁抱,周航的動作是想握手,兩人幾乎同時動作,然後看着對方的動作呆住了,最後,相視一笑,同時伸出右手,在對方胸口打了一拳。

在周航找的飯館,兩人坐下,再次互相打量。

周航說:“你的變化怎麼這麼大?”

邊學道伸手摸着自己的下巴說:“大嗎?我沒現啊,哪裡變了?”

周航看着他的臉說:“看你的臉還很嫩,可是看你的眼睛,像老了五六歲,這幾年都於啥了,這麼滄桑。”

邊學道裝作苦惱地皺着眉說:“日子過的不如意……”

周航說:“得,得,先喝酒,然後再說,不喝酒的時候,問不出實話。”

邊學道有點驚奇。

高三時,周航也喝酒,但都是別人張羅,他跟着喝兩杯,從不主動提喝酒

現在居然主動提喝酒

邊學道看着周航說:“我戒酒了。”

正拿着杯倒酒的周航聽了,停都沒停,看着酒杯說:“行了,蒙蒙你大學同學行,在這就收起來,三年沒見了,我試試你現在的酒量。”

看着周航遞過來的酒杯,邊學道想了想,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周航說:“別以為我上了大學,就成了酒鬼了,換別人,找我喝我都不一定喝呢。”

邊學道笑了:“這麼牛?”

周航說:“不是牛,是分人。”

邊學道笑呵呵地說:“酒逢知己千杯少?”

周航一提酒杯:“對,就這麼個意思。”

邊學道一臉難受地拿起酒杯,跟周航說:“我真戒酒了,別跟別人說我喝酒了啊”

周航一口喝於自己杯里的酒,說:“沒問題。”

看着周航,邊學道的眼睛一下就直了。

重生以來,邊學道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喝大了。

邊學道的酒量其實是不賴的,在寢室,比李裕都要強上幾分。可眼前的周航,一看喝酒的姿勢,邊學道就知道要壞,跟陳建太像了。

這頓酒,先喝白的,後喝啤的,痛快之極。

兩人之間的話題越來越放開,邊學道還能在心裡控制自己,不斷提醒自己少說多聽,少說多聽,不該說的堅決不能說。

周航就差多了,他沒醉,但話確實比開始時多了。

在周航嘴裡,邊學道了解了周航三年大學生活的大概。

跟一幫學霸拼成績,爭獎學金因為被大城市來的同學嘲笑口音,苦練外語口語參加學校里各種能鍛煉能力的活動還有一個十分老套的校園愛情故事,周航喜歡上了一個女生,苦追無果,他同時被一個高一級的條件不錯的師姐追求……

一聽到高一級的師姐,邊學道就是激靈一下,心說我操,怎麼跟自己這麼像?

既然是師姐,那今年肯定也畢業了,合著周航這是借酒澆愁,拿自己當陪喝呢?

酒喝到中段的時候,邊學道去了一趟衛生間。

回到座位,看到周航居然在吸煙。

抽出張紙,邊擦手邊問周航:“什麼時候學會的?”

周航彈了一下煙灰說:“剛上大學,落差最大的那段時間。”

邊學道笑了,說:“有那麼誇張?”

周航說:“現在回頭看,確實不算什麼,但在當時,幾乎沒過去那道坎,差點自暴自棄。”

邊學道笑得更厲害了:“不至於吧。”

周航說:“也許吧,但人和人不一樣,對方在想什麼,怎麼想的,誰都不知道。”

邊學道說:“誰都有煩惱倒是真的,不過這個世上的事,很多都是當時覺得比天還大,過幾年回頭想想,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

邊學道繼續說:“最簡單的例子,就說玩遊戲,暗黑破壞神之類的,還有一些網絡遊戲,不少人當初為了刷一件經典裝備,沒日沒夜的,甚至做夢都在想裝備,後來終於刷到,再後來呢?膩歪了,沒意思了,遊戲升級了,刷到的裝備沒吸引力了,扭頭玩別的遊戲去了。所以啊,人這一生,太多執著,根本不值得。”

一根煙吸完,周航又抽出一根,遞給邊學道,邊學道搖頭不接,周航就自己點上,吸了兩口說:“寒山和拾得的對話你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