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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8日,奧運日。

天公作美,晴空萬里無雲。

燕京似乎被人安了一個鬧鐘,城市和城市裡的人醒的特別早,打開窗,吸一口空氣,都能聞到節慶的味道。

華清嘉園。

清爽的晨風穿過透氣窗,吹拂窗帘,扯動一角。

陽光順着風吹出來的縫隙,照進卧室,照在床上,照在邊學道和沈馥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上。

沈馥醒來有一會兒了,可是她不想離開身邊這個男人的懷抱,閉着眼睛假寐,享受一年中為數不多的溫馨早晨。

邊學道也醒了,他將沈馥擁在懷裡,肌膚相親。

沈馥抖着睫毛問:“幾點了?”

邊學道側身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6點10分。”

沈馥翻了個身,繼續懶床。

邊學道沖沈馥耳朵吹了一口氣:“該起床了,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沈馥把臉埋在枕頭裡,慵懶地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蟲兒怎麼辦?”

邊學道翻身,抽出一隻胳膊枕在頭下說:“咱們是鳥,只關心捉蟲吃到飽,不關心蟲子的心理健康問題。”

沈馥轉過身,看着邊學道說:“你是鳥,我不是。”

邊學道懶洋洋地說:“是什麼不重要,關鍵是咱倆今天都得早起。”

沈馥趴在邊學道身上說:“再給我5分鐘。”

看着天花板,想到新聞里公布的主題歌名字跟記憶里前世那個歌名不一樣,邊學道問沈馥:“對了,開幕式的主題歌好聽嗎?”

沈馥右手食指在邊學道胸膛上畫著圈,乾脆地說:“不好聽。”

邊學道被沈馥說樂了,問道:“都不用稍微考慮一下就下定論?”

“不好聽就是不好聽。”沈馥探手輕輕按了一下邊學道不太老實的小兄弟,接著說:“不過這首已經比另一首備選的《我你他》強多了,那首更難聽。組委會音樂組裡的那幾個人我都見過,非常自大,而且自戀。面向全球發出徵集主題曲的消息後,幾年時間裡收到了近十萬首應徵詞曲作品,裡面不能說全是精品,但千里挑一,甚至萬里挑一,挑出100首或者10首可以一聽的還是能做到的。讓大家非常意外的是,最後階段,之前外界呼聲最高的曲目全部落選,最終推薦曲目落到了組委會音樂總監作詞作曲的作品頭上……既當裁判又當運動員,這種吃相,簡直是在把其他應徵者當猴耍。”

懂了……

前世邊學道看過燕京奧運會開幕式後,大部分都很滿意,唯一讓他失望甚至覺得是敗筆,不想再聽第二遍的,就是那首主題歌。

記得當時坐在電視機前,他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這特么是什麼玩意?這就是燕京奧運會的主題歌?舉國之力,集全球精英華人之才華,打造出來的燕京奧運會開幕式主題歌就是這個熊樣?

不只邊學道,當時他身邊很多人聽完燕京奧運會開幕式主題歌的感覺,都是鑼鼓喧天禮炮轟鳴的開場鋪墊之後,在所有人的情緒被調動起來,累積到high爆的最高點時,突然被人澆了一盆冷水,別彆扭扭地憋出一個悶屁。

沒錯,就是這種感覺。

在一場追求“更快、更高、更強”的國際大型體育賽事開幕式上,燕京奧運會的主題歌無激情、無氣勢、無**、無親近感、無傳唱度,陰陰柔柔,哀哀切切,催眠指數極高。

當時邊學道一萬個想不明白:一場讓13億人揚眉吐氣的盛事,一場讓全球幾十億人關注的體育盛會,詞曲作者是從哪兒醞釀出的受委屈小媳婦一樣的哀怨勁兒?莫非這就叫國際化?

後來跟報社的同事在食堂里一聊,同事比他還憤懣,直言開幕式上那首主題歌根本就是暮氣沉沉,電視里轉播賽場激烈賽況時播放,絕逼讓人瞬間齣戲,而在殯儀館播放的話,肯定毫無違和感。

當時有一個哥們拿出新聞報道里的內容反駁,說這首歌是在隱去歌曲名稱和作者等信息的情況下,由專業評委聽審,以無記名投票的方式選出來的。而且在最後確定階段,這首歌是在公證人員的全程公證下,在燕京奧運歌曲徵集評審會議上獲得評委們全票通過,才正式成為燕京奧運會主題歌的。

那哥們說完,附近的人都用看**的眼神看着他。

這個說:“你莫非沒聽過一個詞叫‘內定’?頂着一顆如此單純的大腦,你是怎麼活到38歲的?”

另一個說:“你特么就是干新聞的,你還不知道新聞是怎麼製作出來的?”

最後一個說:“彩票開獎現場也有公證人員,跟‘公正公開透明’有關係嗎?”

房間里。

邊學道摸着沈馥的後背,悠然說道:“奧運會主題歌的創作者,這是多麼濃墨重彩的一筆履歷?既然有權力讓自己名留青史,吃相難看一點也是可以理解的,再說人家只是包攬了詞曲作者,沒親自登台演唱,已經算給你們活路了。”

沈馥抬起頭問:“這你都能理解?”

邊學道看着沈馥說:“能理解啊,為什麼不能?臉皮薄吃不着,臉皮厚吃個夠。”

沈馥問邊學道:“你臉皮薄還是厚?”

邊學道笑着問:“你說呢?”

沈馥在邊學道臉上揪了揪,忽然嘆氣說:“年輕真好。”

見沈馥又要在年齡的話題上打轉,邊學道立刻岔開話題說:“我也是有苦自知。”

沈馥果然中招,她雙手拄床,撐起上身,問道:“你怎麼了?”

邊學道說:“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覺得忙忙碌碌,沒個盡頭,而且,沒什麼安全感。”

“沒有安全感?”沈馥略顯詫異地問。

邊學道點頭:“昨晚跟下屬吃飯,子公司一個總裁跟我們說,他去江南的一家上市公司考察,這家上市公司是國有控股的,中午老總請他吃飯時跟他說,公司在上市公司里表現還算不錯,但是就是這樣,中層的管理人員,甚至高層的管理人員,全都有一種很強烈的不安全感,當時一起吃飯的還有幾個高管,都在講不安全感。”

沈馥問:“你也沒有安全感?”

邊學道猶豫了一下,開口說:“兩個多月前,剛有一些人的白手套找上我,想空口白牙,要有道集團的股份。”

沈馥關心地問:“那怎麼辦?很難

難對付的人?”

邊學道露着一口白牙,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我找到他,開誠布公地談了一次,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然後他誠懇地跟我道了歉,表示再不作此非分之想。”

沈馥盯着邊學道眼睛說:“你沒說實話。”

邊學道說:“實話都是血淋淋的,你們女人還是少接觸的好。在咱們家,你只負責明媚照人,我全權負責遮風擋雨。”

一句“咱們家”,把沈馥的骨頭都說酥了,她滿心愛意地枕在邊學道的胸膛上,半晌,開口說:“再大的風雨,我都願意陪你一起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