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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盈樓里。

他半倚在諾大的軟榻上懶懶的望着堂下的人。不言語,眸光中透着凜冽。冰凌何曾見過這樣的獨孤竇澤頓時失了底氣小聲道“王爺,妾身若是有不對的地方請王爺責罰。”言罷瞟了一眼一旁站着的嫣紅心下疑惑,她似是不怕獨孤竇澤。安穩的望着他,唇角隱現自信的笑容。

有嬤嬤進來俯身道“稟王爺,錦娘小主求見。”

他這才開口道“叫她進來。”

錦娘進門拂拂身道“見過王爺,見過姐姐。”

獨孤竇澤往後靠了靠早料到她會過來。嫣紅剛想說什麼收到上座投來的目光立即閉了嘴站在一旁。心中委屈,卻也摸不準師兄的性子。當初答應進府幫他亦是以為可以成為他手邊的女子。如今他娶了親她做了四年的夢也隨之破裂。若要離府她易如反掌但終究還是不舍竟讓一個妾侍如此欺凌。

冰凌道“妹妹來的好不及時。”

“錦娘為姐姐添了不少麻煩,特意過來請罪。”

“妹妹這話說的好生見外,手下的婢子不調教怎麼上得了檯面。說小了是丟了妹妹的臉說大了還不是丟了王府的臉。”

聽她這話怕是還不知嫣紅與獨孤竇澤的關係。王府的下人都說冰凌最為聰明,既然聰明人都不過如此她還有什麼可怕的。

瞟了眼上座的獨孤竇澤,神情愜意。可惡,明着等她來收拾殘局。

錦娘拂身道“姐姐可否告訴錦娘嫣紅犯了何事?”

“這事原也不歸我管,可你看王妃初來阿寶也只識得將軍府的規矩。不過是打個熱水先打後打還不是一樣為何要出口傷人。這麼一來豈不是顯得王府的人恃強凌弱。”話雖說著思緒卻百般飄轉,如今這屋裡的每個人都很是反常。太子妃娘娘那日叫她謹慎些,莫不是另有所指。

“姐姐怕是誤會了,嫣紅性子直爽該是怎樣就是怎樣。若說起來這也算是一個優點。”又轉身對獨孤竇澤道“王爺您說這點小事都要計較清楚怎像是一家人。”錦娘拂拂身把問題給他踢回去,他的人憑什麼讓她費心搭救。

“說的好。這些小事以後不要再提了。”雖說的漫不經心卻帶着不可反抗的威嚴。

“錦娘謝王爺體恤。”

冰凌還想說什麼被獨孤竇澤強硬的語氣壓了下去。

錦娘側身對冰凌行禮道“妹妹謝謝姐姐了。”她從未自稱過妹妹,妹妹這個稱呼讓她始終覺得不舒服。然她現在這聲妹妹是替嫣紅叫的。

冰凌板著臉道“妹妹客氣了。”

客套了一番錦娘領着嫣紅出去。

嫣紅僵硬道“謝小主搭救。”

錦娘勾唇道“姐姐客氣了,錦娘不過做了個順水人情。”

嫣紅一怔不言語了。錦娘也不再問,事情的始末她現在也只是了解大概,但這些全都不干她的事。

吳嬤嬤始終立在院門口,見錦娘將人毫髮無損的領回來上前道“小主真是好本事。”

錦娘道“是姐姐福氣好。”

言下之意再明白不過。

吳嬤嬤上下打量着嫣紅,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婢子。可錦娘既然那樣說她也不敢得罪,屈前討好道“姑娘累了吧,先去休息可好。”

錦娘不理她們徑自提起裙擺進屋。竹影無聊的逗弄着昨日抓回來的鸚鵡。

“今日怎這麼安分?”錦娘問。

竹影聞聲抬頭興奮道“小姐你可回來了。”

“怎麼了。”錦娘翻過茶杯到了口水。

“你再不回來我就憋死了。”

錦娘一聽笑道“你該不是一整天都沒出去過吧。”

竹影一本正經道“小姐吩咐的婢子哪敢不聽。我連聽說嫣紅出事都沒出去。”

“呵呵。我是說要你別出去闖禍又不是說不讓你出去。”

竹影道“就是怕闖禍才不敢出去,小姐又不在連個求救的人都沒有。這王府表面上平靜實際上還不如將軍府。全都是規矩,主子也喜歡折磨人。”

“瞧你說的也太草木皆兵了。”

“可不是么,你看嫣紅。。。。”提到她竹影又問“小姐去看過嫣紅么。”

錦娘道“我已經把她領回來了。”

竹影一聽趴在桌上道“小姐幹嘛這麼早去救她,該讓她吃吃苦省得那麼囂張。”

她話音一落錦娘正色道“你又胡扯。”

竹影吐吐舌頭道“婢子知錯了。”

錦娘進一步提醒道“往後嫣紅她願意怎樣就怎樣,任何事都不許再提。”

“為什麼?”

“你只要記住就行了。”

竹影見錦娘冷了臉也收了玩味道“婢子記着了。”

夜間錦娘坐在迷離的燭火下,妝容整齊,素手拖着頭,美眸微閉。強打着精神似是在等人。

有樹葉落地,她一驚,睡意全無。院中的合歡樹花枝亂顫。

一個黑影閃進房裡,錦娘輕喚道“鈺哥哥。”

王鈺身形一頓,幾年不見她還是一如從前般敏慧。

“怎麼還不睡。”他語氣平常。

“知道鈺哥哥今日會來錦娘自然等着。”她拂拂前額的碎發,神態自然。

如此隨意,不似久逢之人。

她想他今日的震撼不會比她小。而他此時既然已是上皖的左翼將軍那在北祈自然呆不長,所以她斷定他離開之前一定會來見她一面。

燭火是她故意留着的,回來後她仔細想過獨孤竇澤今日去蕭府恐怕早有打算。面對她在路上含糊的回答他竟然沒有問下去這也太過反常。所以如今這綿延閣怕是早就暴露在他的眼皮底下,既然如此她還不如大方一些。

他對着她出神,夢裡醉魂的女子已出落的如此美麗。黛眉擅口,雅緻的面龐在夜裡帶着蝕人的嫵媚,眼眸清麗宛如夜空中閃爍的星辰。

他不受控制般的走近,指尖輕撫上她華潤的面龐。似是不敢相信此時的觸感。

這些年他亦吃了不少苦,後來流竄到上皖也可以說是受盡折磨。心中始終牽繫着她,尤其是夜深的時候。當他緊繃了一日的心弦放鬆下來,總是時不時的想他的錦娘過的好不好,是否也像他一般在生活中艱苦的掙扎。

好不容易爬到今日的位置,他派人暗中打探終於得知她被父親賣進了將軍府。聽到這個消息後他心如刀絞,怕她吃虧怕她受欺負。那日他收到國主密旨來北祈與蕭衡共商大事,他激動的幾乎發狂。他曾經想過一百種她的境遇,即使她現在已是蕭衡的人了他也不會介意。只要她還願意他就能將她帶走,然而沒想到卻是這番情景。

錦娘在他手中微微顫抖。她不明言他亦知曉她的境遇。

“錦娘,你是否還願意等我。”他說的比五年前更加肯定。

“鈺哥哥。”她輕輕呢喃,燙傷了他粗糙的手掌。

桌上的紅蠟絲絲滑落,滴到記憶模糊的晨霧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