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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散掉媒體記者的酒店門口,恢復夜裡應有的清靜。

胡媚四周睃視,依然沒有玉啟軒的身影。

走下台階,過了前面的空地後,是一條繁華的街道,兩邊路燈亮成兩條長長的燈龍,延伸到路的盡頭,夜裡的車雖然不多,但也不時疾馳而過。

胡媚蹙蹙眉心,想尋一處比較清靜的所在,四處極望時,卻看到往前百餘米處有一條小巷子。

進了小巷,胡媚放開靈識,探了一下四周,確定安全後,收回探尋的靈力,開始掐訣尋找玉啟軒。

沒有……還是沒有……胡媚越探心越沉。

怎麼可能會沒有!胡媚咬咬下唇,不信地再試了一下,這次放出來的靈力更綿遠了一些。

有了!突然間一閃而過似曾相識的氣息讓胡媚一喜,但她還沒確定,那道氣息已經轉瞬即逝!

怎麼回事?胡媚眯眼,向巷子深處望去,這麼強的結界屏障,故意流露出玉啟軒的氣息,是想讓我過去……

宵小之輩,藏頭露尾的故作玄虛!

胡媚冷哼一聲,抬腳向著黑暗中走去。

小巷越走越窄,兩邊的建築物在黑暗中像一隻只猙獰的獸,虎視眈眈地俯視胡媚,四周很靜,甚至連風也靜止,胡媚不緊不慢地走,沿着巷道兜兜轉轉,不急也不慌。

對方既然誘她前來,現在玉啟軒肯定沒有危險,既然如此,那就等着吧!胡媚扯扯嘴角,眼裡暗色卻漸濃。

究竟是誰?會是巫姥姥嗎?如果不是,又是什麼人?胡媚細思從前,倏地靈光一現,難道是上次因為強用法力陷入昏迷時,虛無里的那個男子?

如果是他,再好不過!

腳步不由得加快。

小巷的盡頭,居然是一個公園,在幾根路燈的昏黃燈光照射下,可見一地綠草茵茵,花草繁茂。

草坪上,倒着一個熟悉的背影。

胡媚抿抿唇,在結界三步外停下腳步,冷聲道:“出來。”

“你不進來看看?”淡淡地詢問。

“果然是你。”胡媚揚起唇角,似笑非笑,“何必如此下做?”

聲音很淡然,言詞卻犀利無比。

“呵,何必相激?”對方不上胡媚的當,一聲輕笑之後,又淡淡道:“你不怕我殺了他?”

“與我何干?”

“既然無關,何必前來?”

“想來就來,你奈我何?”胡媚冷哼,眉梢眼角凈是不加掩飾的傲然。

笑話!拿玉啟軒當籌碼,對方未免太過好笑!縱然我胡媚欠他人情,但用他的生死相挾,會不會太可笑了?

“哦?是嗎?”隨着這話,結界內慢慢現出一襲白衫的下擺,白衣男子俊美出塵飄逸絕俗的身影緩緩露出。

胡媚對上男子帶笑的眼,腦里突然閃現出許多零碎散亂的畫面……

頭一陣劇痛,胡媚不由彎了腰捂着腦袋蹲下來,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男子眼裡掠過一抹不忍,快得讓人看不清,長袖一揮,一股巨大的吸力將蹲在地上抱頭呻吟的胡媚卷進結界,跌倒在玉啟軒身邊。

時間不多,他去而復返,並不是來廢話的,燕不語什麼時候會出現,他也沒把握,只是賭一賭,賭他不會料到他居然會這麼迅速再次找上胡媚,沒想到一來就遇上站在酒店門外打電話的玉啟軒。

“丫頭,”白衣男子輕嘆,彎了腰似乎想伸手撫摸胡媚的頭頂,最終停在她頭頂上,修長好看的指尖微微顫抖,兩人間好似隔着無形的阻礙,讓他無法穿越……

胡媚忍着巨大的疼痛,聽到他叫‘丫頭’,這兩字一出,好似一把巨大的錘子,轟一下砸到她心上!

“啊!”胡媚凄厲地尖叫一聲,十個指尖用力到發白,扯着自己的長髮,渾身顫慄不止!

“丫頭!你忍忍!”白衣男子一向波瀾不驚的臉上也閃過一抹濃烈的擔心,匆匆扶起昏迷不醒的玉啟軒,一把拉過他的手,攤開他的手,手起刀落,劃破掌心!

鮮血蜂湧而出,片刻間就溢出掌心,一滴一滴的流下,染得他白色的長衫上一片斑駁,白衣男子卻不以為意,指尖一沾,就着那些鮮血,迅速在胡媚的背上畫著。

手起手落,游龍潛鳳一般在胡媚的背上畫下禁忌的陣法。

說也奇怪,那些血似乎有生命一般,在胡媚顫抖的背上沿着陣法的痕迹不停的循環遊走,而隨着它們的遊走,顏色越來越淡,似乎正在被吸收。

血跡漸淡的時候,胡媚也漸漸安靜下來,最後一筆結束的時候,胡媚已經只剩下平穩的呼吸聲,同玉啟軒一樣,陷入了沉睡。

白衣男子收回手,似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般,頹然坐倒在地,起伏不停地胸前還有玉啟軒噴濺出來的血跡,指尖的血漬鮮艷得令人恐懼,此時的他,哪還有一絲一毫出塵的仙姿?

從懷裡掏出白玉瓶,灑在玉啟軒的掌上,片刻間那掌心居然恢復如初,又從懷中掏出一粒丹藥塞進他的嘴裡,白衣男子才無力地擦拭着額上細密的汗。

“丫頭,待你醒來,一切便知端詳,天劫不遠,你……”說到這裡,白衣男子似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如何說起的為難,良久之後,長嘆一聲,直起身子,最後看一眼沉睡着的兩人,緩緩隱去身形。

前塵一夢,似過盡一生。

玉啟軒醒來的時候,還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茫然,連眨了好幾下眼,才看清面前的是長得青翠可愛的小草。

撲鼻而來的泥土氣息,終於讓他明白了現在的處境。

誰知道身子剛一動,後背卻碰到了胡媚,他先是一驚,接着匆匆轉身,一看那夢中熟悉之極的背影,一聲‘靈兒’衝口而出!

話音一落,玉啟軒自己先楞了,他怎麼叫‘靈兒’?扶着胡媚手臂的手僵了好久,接着臉色青紅白變個不停,搭在胡媚手臂上的手也不知不覺加重了力道!

不是做夢!不是做夢!玉啟軒終於徹徹底底地明白過來!

“……痛……”胡媚不由呻吟,四肢百骸還在酸痛不已,手臂上的力道讓她雪上加霜。

“靈兒!”玉啟軒匆匆一驚,自心亂中清醒過來,趕緊鬆了手上的力氣,小心翼翼地扶起她,俊臉上一片擔憂。

胡媚閉着眼躺在他的臂膀里,長而翹的睫毛輕輕顫動如蝶翼,蒼白的俏臉上,虛弱得令人心疼。

“靈兒,你怎麼樣?傷在哪裡?!”玉啟軒情急,伸了手撫摸着她的臉頰,指尖下微涼的觸感讓他心驚肉跳。

誰知道胡媚就說了那一個字,又沉沉睡了過去,這不禁讓玉啟軒一顆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極了。

怎麼回事?!她是狐妖,誰能傷到她?!傷成這樣,會不會……死?!我該怎麼辦,怎麼辦!玉啟軒簡直快要瘋了,相信胡媚再不醒來,他自己就會先憂急攻心暈過去。

不行,我必須先把她帶回酒店!玉啟軒咬牙,一把打橫抱起她。

誰知道剛走出沒幾步,甚至沒走出結界,就遇上了匆匆而來的燕不語。

兩個人都停下腳步,燕不語站在結界外冷冷地看着玉啟軒,心頭卻漸沉!

不對……玉啟軒不對勁!

玉啟軒咬咬牙,剛才那場似夢非夢的夢境里,他不僅看到了他和白靈愛恨糾驀的前世,更看到了他一直糾結在心底的事,海底所有發生的事,他已經全部記起!

“那天,你封存了我的記憶。”玉啟軒率先打破沉悶,他着急胡媚,但顯然燕不語不會讓他們離開,不得已,他只好直搗黃龍。

燕不語一聽,精緻的臉上,先是一沉,繼而又無聲笑開,想起來了又怎麼樣?小狐狸是他的就是他的,敢擋他者,死!

“你是什麼來頭,我不想知道,”玉啟軒的語氣十分冷淡,抱着胡媚的手一緊再緊,洶湧的內心根本不像表面那麼平靜,但他堅持不流露出一絲半毫的恐懼和退讓,“我和靈兒的事,不許你再插手!”

“靈兒?”燕不語從齒縫裡蹦出這兩個字,聲音極輕,甚至帶着溫柔的味道。

他笑,冷艷之極。

“這裡沒有什麼見鬼的靈兒,只有我的小傢伙。”燕不語伸手,一副擋我者死的暴戾,“把、她、給、我!”

一字一頓,帶着無邊的殺氣。

玉啟軒鎖了劍眉,眉間一片凝重,他下意識抱緊胡媚,“燕不語,明人不做暗事,之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但你想對我再用同樣的手段,也絕不可能!”

“哦?”拉長了聲音,燕不語勾着唇角冷笑,“你確定?你要知道,要你這條命,就像掐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動不了記憶是嗎?我直接滅了你!一了百了!燕不語從沒有再一刻能比現在更加想殺人!桃花眼裡紫光隱隱,帶着極度妖艷的光澤。

“你受了傷不是嗎?”玉啟軒冷冷地開了口,“他已經全部告訴我了,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是妖是魔,還是什麼神仙,前世我已經錯待了靈兒,今生,我絕不放手!”

話里也是一片決絕!

兩人四眼冷冷相視,視線在空氣中相撞,碰出無數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