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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上的士,電話就響。七點二十分。皺着眉的胡媚接了電話,讓林燕在樓下等她。林燕在電話那頭連聲應好,生怕胡媚忽悠她,一再叮囑說自己就在大堂等,胡媚不耐煩,匆匆一句好就切了電話。

胡媚扶着額,思來想去,不明白哪裡出錯。

林燕實在太過庸俗,身上氣息也十分正常,要是說住的地方有問題,或許林燕自己也不知道,房子是巫姥姥挑的,問題還是在巫姥姥身上。

最主要的是,這一堆的問題里,還有個避無可避的玉啟軒。

胡媚有些煩躁,藍妮晚上的怨懟,出乎她的意料,這個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在新歡面前遇上舊愛,居然敢找她的不是,看來自己還是太過仁慈,當時應該直接抹去那女人的所有記憶,卻因為考慮到會傷到她的生魂,留了這一手,現在看來,自己簡直愚不可及!

當時要不是宇文浩出聲,胡媚暗想,她或許會失控,而這一失控,必定不可收拾!界時,別說之後的天劫,就連巫姥姥那裡,她都未必能過得了關!

這該死的天劫!這該死的一切!!

胡媚的氣息太過黑暗冰冷,坐在前面的老司機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喃喃道,“奇怪,這空調怎麼這麼冷?”趁着等紅燈時,轉頭對胡媚憨厚的笑了笑,“姑娘,你冷不冷?我把空調關了,好不好?我看你穿得不多,這要是凍病了,可不好。”

胡媚眯眯眼,對一臉關切憨厚笑容的司機大叔微微一笑,“好。謝謝。”轉而壓下自己心裡的浮躁,扭頭看着車外那片花花世界。

這萬丈紅塵啊,自己不過在這一尺三寸的地界里短暫逗留了四十幾天,卻已經讓自己被它所浸染,現在想想,當初狐林里的那隻慵懶、無拘無束、隨心所欲的小白狐,似乎已經不是自己。

胡媚苦笑,雙手捂臉,悲哀的明白一個事實,劫不在天,劫在她心裡。

可是怎麼辦?逃避不是她胡媚的性子。而且,也避無可避不是?

“姑娘?你沒事吧?是不是不舒服了?”司機大叔從觀後鏡里看到胡媚捂着臉陷在椅上,不由關切的問她。

胡媚抬頭想回話,瞥到站在路邊,對着每一輛靠邊的車引頸張望的林燕時,真是哭笑不得。收回視線後對把車停穩後還一臉擔心的司機大叔笑笑,搖頭說:“不要緊,謝謝。你是個好人。”

遞上的錢,已經加上了她少許的靈力,這張錢帶着她的靈力,至少可以保司機大叔一晚上的平安和財源。

看到急急湊上來,咧着大嘴厚唇笑得熱情似火的林燕時,胡媚忍了又忍,終於無奈笑了出來,似這般不加掩飾愛財如命的人,真的和她氣不起來。

再看認真數着零錢,開心的遞上找錢的司機大叔,這樣的眾生百相,讓她感嘆,人類啊……真是讓她又愛又恨!

“哎呀呀!胡小姐啊,你這是在哪家大公司上的班啊,哎喲喲,看看,這身衣服不便宜吧?!名牌呀!胡小姐穿這正裝也這麼好看啊!嘖嘖,羨慕死姐姐我了!”一臉濃妝,紅色一步裙裹着個大屁股的林燕一看胡媚下車,三兩步躥上來,繞着一臉無奈的胡媚左右轉了兩步,尖着嗓子邊說邊諂笑。

胡媚看着周圍纏上來的打量眼光,擰擰眉心,擺擺手,“別再轉,我頭痛。錢給你。”

“好、好!呀,怎麼這麼多!”林媚笑不攏嘴,掂掂手裡的錢,感情這有三個月的份吧?

“三個月。”胡媚掠掠額前的碎發,看林媚三根手指齊飛,熟練的數着那一疊錢。

唉……這下一來,身邊所有現錢就用得七七八八了,看來,還要是用點心,為宇文浩拍好‘床上的照片’,席小姐說了,要是拍得好,或許會有獎金。

胡媚想到自己一介狐妖,居然要落到俗世來討生活,處處受制於這凡世俗人,為了生計而不得不妥協,心裡就苦澀不已,這還有很漫長的兩個來月……

除了再一次感嘆蒼天不仁,視萬物如芻狗之外,胡媚想,自己也只能面對。

“沒錯沒錯!剛剛好三個月,胡小姐,真是好爽快的人,能把房子租給胡小姐這樣乾脆的大美女,真是我林燕的福氣!”林燕把那疊錢小心的收進包,抱在懷裡後,才抬頭對牢胡媚笑。

說到這個,胡媚眨了下眼,漫不經心的問她,“這房子當時是誰和你簽的合同?”

林燕聽到她問這個,一楞,脫口問:“不是胡小姐的媽來和我簽的嗎?那鑰匙我給她的啊!”

“我媽?”胡媚也楞了楞,她一千年來,就不知道她的媽是誰,問遍所有長老,沒人能給答案,包括巫姥姥。

林燕狐疑的張了張嘴,“那女人不是你媽?可是,我怎麼看她和你長得好像!至少有八分啊!尤其這眼睛!胡小姐的眼睛簡直就是和她刻出來的一樣!”

眼睛……眼睛!胡媚驀的張大了眼,爾後又極快的眯回原來的樣子,笑笑道:“是我媽,沒事,你走吧。”

林燕看她表情正常如初,又恢復那種清冷的樣子,再想到這錢這樣抱着也不安全,也就不敢再多逗留,“那我走了啊!胡小姐有什麼需要的,儘管給我電話!”

“好。”胡媚轉身就走。

細長的眉眼裡閃着微紅的光芒,胡媚的心情並不像她表面上那麼平靜。林燕的話讓她太過震驚,租房的人是巫姥姥,居然是巫姥姥!

巫姥姥已經幾千年沒有出過狐界,居然為了這間房子進了人界。

那間房子絕對有着巫姥姥的禁制!所以她才會自從那一次之後,就不能再打開通道,靈力也漸漸減弱。

胡媚已經迫不及待,電梯還在二十四樓。她一閃身,進入安全樓道,一道白光閃過,人已經出現在客廳。

剛在客廳站穩,胡媚就繃緊了背,呼吸一窒後,雙手張成爪狀。

有人!不,不對,是有異類!

“媚兒。”聲音帶着些許的疲累和滄桑,是巫姥姥!

胡媚張大了雙眼,霍然轉身看向隱在廳中一角的巫姥姥。

“姥姥!你怎麼來了?”胡媚站在廳內,稍一思索後,就冷了臉。“你是為了玉啟軒?”

“媚兒。”巫姥姥聲音不大,也不嚴厲,卻還是讓胡媚乖乖吞下後面的話。

“先坐再說,你的靈力已經如此稀弱,你還擅自動用縮地術,是不是要現了原形,才肯認命?”巫姥姥走出陰影,坐在沙發上,嫵媚的臉上帶着一抹責備。

胡媚坐到她對面,臉上的表情是一種深深的無奈,兩手交握成拳,抵在額頭。

“姥姥,我累了。天劫要來,就來吧。”胡媚的聲音有着顯爾易見的脆弱。

深深凝視她的巫姥姥,眼裡極快的閃過一縷心疼,速度太快,鬱郁抬起頭來的胡媚並沒有看到。

“姥姥,我和玉啟軒,到底怎麼回事?”胡媚決心問出個子丑寅卯,玉啟軒現在對她來說,就是個瘡疤。

偏偏這個瘡疤,她不僅甩不掉,還避無可避。

巫姥姥倚回沙發上,“媚兒,凡事自然有因有果,你總是問,為何就是那玉啟軒,姥姥也想問你一句,為何就不能是那玉啟軒?”

“……”胡媚一時語塞,嘴張了張,倏的閉上紅唇撇開臉。

既然這樣,那就一切由我不由天!

“別想與天抗,媚兒。你年紀尚輕,吃的苦頭還不多,你不知道,有些時候有些事,不是你一已之力就能與之相對抗的。”巫姥姥看着她倔強的眉眼,又急又氣。

這孩子的脾氣真是讓人操心!又不能放手不管,不然還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

“你怎麼還看不明白?就算你換了工作,你仍然會碰上他,你這孩子到底在鬧什麼?!”說到後來,已經提了聲音。

胡媚霍的轉回頭,聲音也不由自主大聲,“房子是你選的,工作是你找的,玉啟軒也是你挑的,既然如此,那還我要做什麼?!”

“我要你在中秋之時,把此事了了!”巫姥姥臉一板,嫵媚的臉上,眉眼處一片冰霜。

“你就是要我在中秋時和那玉啟軒睡了?這算什麼?我胡媚已經淪落到需要靠和一個男人睡覺來保住我的命?!”胡媚語速加快,聲音卻越來越冷。

“胡媚!口無遮攔!讓你來這塵世,是為了讓你將這因果了結,把天劫渡了,不是讓你學了那凡人的粗魯無狀!”巫姥姥柳眉一提,聲色俱厲。

胡媚薄唇微掀,譏誚一笑,“因果?凡人粗魯無狀?姥姥,既然知道凡人嘴臉醜陋,如何忍心讓媚兒在這萬丈紅塵里吃苦受罪?天天忍受這些無狀?!”

她這一番話說出來,巫姥姥是有苦難言。

“我已經想明白,姥姥請回吧,”胡媚站起身,看着陽台外被城市霓虹燈染成五光十色的蒼穹,似笑非笑,“無非就是與他睡一覺罷了,這有何難?”

巫姥姥搖頭,她其實也有自己的打算,不過,時間不到,她不會和胡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