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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不語提着兩大袋東西,進到廚房,往餐桌上一放,“小玉玉,你要的東西。”

“你放着就好,葯也買了?”玉啟軒自動忽略那句‘小玉玉’,挽着襯衫的袖子,正在淘米。

而灶上的鍋里,已經炖下蛋羹,一陣陣的香味隨着白煙冒出來。

“買了買了。”隨口應着,燕不語湊上來,伸手欲掀鍋蓋,嘖,看不出來啊,玉帥哥手藝不錯吶,這味兒怎麼聞着這麼香。

“別掀,”玉啟軒斜他一眼,把淘好的米放到另一邊的砂鍋里,“她都沒吃,你吃什麼!”

“喲!小玉玉,幹嘛這麼偏心,哥哥也餓了!”說歸說,手還是收了回來。

玉啟軒放下袖子,不理他,徑自走到餐桌邊,翻着袋子。

燕不語挑眉,這小玉玉似乎對自己很大意見?真沒風度,大家都是情敵,哥哥我可是大方的很!

“小玉玉,你找什麼?”他好奇地問,裡面就是一些料理的材料,幹嗎找寶貝似的翻?

“葯呢?”玉啟軒放下袋子,皺眉問他。

“葯?葯餵了!”燕不語說得輕巧,環臂倚在門邊,笑得自在。

玉啟軒一聽他居然擅自把葯給餵了,不由惱火,“你到底有沒有常識?她已經餓了一天,怎麼可以空腹喂葯?!”

“停停停!”燕不語打個暫停的手勢,“說好不開戰,小玉玉怎麼記性這麼不好?”

“你!”玉啟軒氣結,最終還是不再與他多話,越過他準備離去。

“小玉玉去哪裡?”燕不語把手搭在門框,笑問。

玉啟軒看着他,沉聲問:“什麼意思?”

“小玉玉,你辛苦一天,這都半夜三點了,我看你也該回去休息了,至於我家親愛的,呵,有哥哥我就夠了!”燕不語笑得就像吃了外婆的大灰狼。

“把胡媚交給你,我不放心!”玉啟軒也不客氣。

“小玉玉,你是怕我吃了她,還是怕她吃了哥哥我?”

玉啟軒被他輕佻的口吻惱到,一向溫和的性子,一再被他挑戰,他冷冷問:“燕不語,你到底對胡媚是什麼意思?如果你只是想玩一玩,我奉勸你儘早放手!否則,我玉啟軒絕不會放過你!”

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小玉玉什麼意思,我就什麼意思,不過,小玉玉,你確定你喜歡我家的小獅子?”那可不是一隻貓咪,親愛的小玉玉,睡着的小獅子,一樣是小獅子吶……

“我的事不用你管!”玉啟軒俊臉一紅,被燕不語這麼直接的話,問得有些不自在。

“那哥哥的事,小玉玉很愛管?呀!”燕不語突然提着聲音叫了一聲!

玉啟軒被他喊得心一跳,看他又不像是有事的樣子,不由惱怒,“你這麼大聲做什麼?!等下把她吵醒!”

燕不語哪裡管吵不吵醒,吵醒最好!吵醒了就能讓玉啟軒趕緊回家去!他樂得自己一個人陪胡媚。

就見他抱着自己的手臂,一步一步往後退,嘴裡還驚恐的說著:“小玉玉,你就老實交待吧!你說,你管哥哥我的事,其實不是因為我家親愛的,是因為喜歡哥哥我吧?!是吧是吧?!”

噗!玉啟軒如果能噴血,估計現在已經噴血如雨,這妖孽!真是!!讓人恨不得一掌拍死他!!

估計是玉啟軒的臉色實在難看,燕不語也收了玩鬧的心思,突然一陣哧哧的聲音傳來,兩人聞聲回頭一看,糟糕!粥沸出來了!

玉啟軒慌忙轉身把火關小,看粥還在往外沸,一時忘了蓋子燙手,等手上灼熱的溫度傳來,已經來不及,他咬牙悶吭一聲,匆匆將蓋子放入旁邊洗菜池裡。

燕不語一看,連忙上前開水,急道:“你是笨蛋?!快衝水!”說完不由分說,抓着玉啟軒的手往水龍頭下而去。

玉啟軒甩手,“我自己來,你先把粥攪一下,免得米粘底!”

燕不語撇撇嘴,接過勺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攪着鍋里的粥,心裡似乎也沸着一鍋粥,他自眼角看玉啟軒蹙着眉頭,衝著被燙紅的手指,他眉頭也漸鎖漸緊。

看來,他對小獅子,也十分用心……

似乎也已經明白自己做了一件極衝動的事,衝著涼水的玉啟軒,心底也微涼,他暗忖,關心則亂,相信燕不語一定已經將他的心意看得一清二楚,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話,說不說,都心照不宣。

他苦笑,看着通紅的手指,流理台上來不及拭去,凝結成白色粥塊的粥水,水聲嘩嘩里,他想,還真是一個混亂的夜。

“好了!你把粥都攪糊了!”玉啟軒關掉水龍頭,沒好氣地從埋頭攪粥的燕不語手裡奪過粥勺,小心的調節着火候,“把雪裡紅拿來。”

燕不語冷冷盯他一眼,對於他這麼自來熟的指揮他,深感不滿,但怎麼辦?他又不會做菜,唯一拿手煮粥的活,又被玉啟軒搶着幹了,只能淪為打下手的那一個。

鬱悶的把雪裡紅拿過來後,燕不語返身走出廚房。

玉啟軒知道他離去,也知道他往哪去,抿抿唇,沉默地把已經切好的雪裡紅從包裝袋裡取出來,用水清洗過後,用瀝水的盆裝了放一邊瀝水。

兩手撐在流理台邊,玉啟軒看着那滴滴答答的水珠,細碎且單調的聲音,在深夜裡,敲得一顆心莫明地空虛。

燕不語攏着眉,看床上用過他的葯後,仍然不見起色的胡媚,臉上表情帶着一絲沉重。

小傢伙的情形,不像是單純地發燒感冒。

他緩緩掃視房間,簡單到稱為單調的布置,少得可憐的幾件傢俱,看來是房東的東西。

至於客廳,他已經看得一清二楚,也就那麼幾件傢具,整個家裡,沒有一點‘家’的氣息。

小傢伙,你還真是……住酒店,也比你來得有感覺哪……

沉沉而睡的胡媚,猶不知自己用以蔽身的所在,已經讓人侵入,並且一覽無遺。

她在一片虛空中,茫然向前,四處白霧籠罩,不知身在何處。恍惚間,耳畔傳來一聲低不可聞的嘆氣聲,她遲疑地停下腳步,屏氣凝神細細聽,卻不再有聲音。

胡媚擰擰細眉,心想,或許自己聽錯。

正要抬腳繼續向那片未知前進,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在一片虛無中顯得飄飄渺渺:“孩子。”

‘孩子’?胡媚蹙眉,‘孩子’是在叫她嗎?想完,又覺得有些好笑,從來沒有人這麼叫過她,唯一一個是巫姥姥,但那也是在她極小的時候,偶爾才有聽到。

現在冒出來一個男人叫自己‘孩子’,實在,可笑!

“想笑便笑,不用拘束。”男子似乎知道她的心事,再出聲,居然帶着些許寵溺。

胡媚先是一楞,繼而臉色一冷,對於心事被窺,她十會反感,冷冷一哼之後,她不悅道:“是誰在裝神弄鬼?藏而不露,宵小之輩!”

說完之後,她四處搜視,一身戒備。

男子不曾開口,又輕輕嘆一聲,“孩子,天意難違,莫再無謂抵抗,你這身血肉和靈力,來之不易,切不可任性為之,玉啟軒其人堪稱才俊,品性端正,且又身系你之天劫,實不應再三拒之,今日你這神識若不是已經虛到極致,也入不了這幻鏡,千言萬言,終歸一句,唯有玉啟軒,方可治你助你。去吧!自何處來,便往何處去。”

說著聲音漸漸虛無,胡媚甚至來不及出聲,一陣風過,一切煙消雲散。

“我不要!”隨着這句帶着極度不滿的話傳來,昏睡一晚上的胡媚,終於醒來。

坐於床邊的燕不語和坐在窗邊椅上正閉着眼睛養神的玉啟軒,兩人齊齊出聲,“胡媚!”

胡媚心裡猶在為那男子的話而震蕩不已,聽到身邊傳來的男子聲音,下意識地低喝一聲,“誰!”

“是我啊,親愛的,你醒了?餓不餓,人還難受嗎?”燕不語搶先一步,先玉啟軒一步問出一連串關切的話。

玉啟軒睨他一眼,壓下心中急切,緩緩向著床邊走了兩步,對上胡媚轉頭看來的眼,他先微微一笑,才低聲道:“你醒了,我煮了粥,要不要先吃一點?”

胡媚凝眼看着他,看他高高挽起的袖子,略皺的襯衫,臉上難掩的疲態,她心上一動,到了嘴邊的那句‘不需要’,變成一聲極輕的‘好’。

她這一聲‘好’,讓心上忐忑的玉啟軒,臉上不由一喜,他連忙點頭,“好,你等一等,我這就去盛!”

邊說已經邊走,話說完,人也已經在門外。

燕不語笑笑,坐到床邊,桃花眼裡一片戲謔,“親愛的,小玉玉對你可真不錯,怎麼樣,心動沒有?”

“滾開!”胡媚為他的話,沒來由的一陣心亂,看他居然坐到床上,不由啞了聲喝道。

“嘖嘖,這是看到小玉玉,就不要我了嗎?”燕不語捧心,妖孽的臉上,一片傷心欲絕,“虧我大半夜飆車到超市給你又是買葯,又是買吃的,你就這麼對我?真是讓我好傷心啊……”

胡媚語塞,家裡確實什麼也沒有,而玉啟軒卻說有東西吃,想來,應該是真的。

她咬咬唇,往床內挪了挪,拉開和他的距離,才低聲道:“你們怎麼進來的?”

燕不語彎彎嘴角,對她的小動作不以為意,人又往裡靠了靠,直到胡媚臉色越來越不好看,他才訕笑兩聲,摸着鼻子道:“拿你的鑰匙進來的。”

胡媚冷冷看他一眼,伸手撐在身下,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無力,她咬咬牙,用力一撐坐起身,對他指了指身後的椅子。

燕不語聳聳肩,乖乖坐回椅子,難得不惹她生氣。

玉啟軒端着粥進來,放到床頭櫃後,抬頭對她溫柔一笑,臉上有些不好意思,“手藝一般,先填填肚子。”

胡媚心思複雜地看着那一碗猶在冒着煙的白粥和那碟紅綠交映的雪裡紅,垂眸之際,黯然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