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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這二殿下故意接近這柳家,想來也是想要得到當初柳家大老爺手裡收集的證據。只是……”鄭先生抬頭目光清亮的看着負手而立,站在窗邊兒的劉丞相,劉丞相迎着他的目光,只一瞬,就反應了過來,突然哈哈的大笑了起來,“先生說的極是,哈哈,如若劉恆侍衛所說屬實,這柳府的嫡女確實有一些個的聰明才智。懿兒如此的頑劣,竟是對她的話聽了個百分百,恩,好,這簡直是太好了!”

劉丞相坐回到書案後的太師椅上,捻着鬍子,臉上流露出欣慰的笑容,“也多虧了她的提點,懿兒這事兒辦的不錯!曉麗在宮裡確實過得太過於艱難了!”鄭先生下意識的掃了眼四周,用手捂着嘴,輕輕咳了一聲兒,劉丞相也就是惆悵了一瞬,立刻回過神兒來,對着鄭先生擺了擺手,嘆了口氣兒,接著說道:“不說了,不說這些了。茵筱上次從方府回來,就跟她母親提到過這柳家姑娘,說是此女非常的活潑伶俐,很是討人喜歡,對她的印象非常的不錯,我考慮着,以後就讓茵筱多跟她來往來往,閨中女子之間互相走動走動,也加深彼此的了解和感情。既然人家送了這麼大的恩情兒給咱們,咱們也不好太過薄恩寡義了!順水的人情兒,多送一點兒也無害處。”

鄭先生很是贊同劉丞相的話,笑着點了點頭兒,沉默了片刻,看着劉丞相,說道:“這些年,二殿下一直也沒有做過什麼顯山漏水之事,平日里,跟大殿下,三殿下都走得極近,尤其是跟這三殿下,甚是交好,現如今雖然皇上的態度不甚明朗,但是朝中眾人均是猜測,這無嫡自然就是立長。要說這二殿下突然之間就想要自立山頭兒了?大殿下雖然為人心胸……呃……但這沒縫沒影兒之事,二殿下也不是蠢笨之人,這事兒着實讓人想不通啊?”

“呵呵,怎麼想不通?這是你想的太過片面了!”劉丞相端起茶几上的杯子抿了口茶,抬手勾了勾,示意鄭先生坐的再離他近一些,待鄭先生挪着椅子靠近他之後,雙手撐在書案上,開口說道:“前些日子,一直流傳皇上想給幾個成年皇子指婚之事兒,你聽說了吧?”鄭先生有些迷茫的點了點頭,這事兒確實聽說過,只是跟二皇子異於常日的反彈有何關係?

只聽劉丞相接着道:“這大殿下早就看上了呂家嫡出三姑娘,這滿金京城誰人不知,就是曹太師,也不敢在人前多做妄議。其實這那裡是大殿下的意思?呵呵,這是宮裡那位賢妃娘娘的主意!只不知皇上是如何作想,竟是想要把這呂家嫡出三姑娘指給二殿下做側妃。表面上打的是淑妃娘娘的旗號,可實際上呢?還不是皇上自個兒的主意?”

鄭先生聽得心中劇烈震動,七上八下的來回翻騰,雙目圓瞪,結結巴巴的說道:“這是皇上……?皇上這是……?”

劉丞相點了點頭,慵懶的依靠在太師椅上,伸出兩隻手指,對着鄭先生比劃道:“帝心不可測啊!但是唯有‘這個’,卻是皇上的試探!”

鄭先生臉色凝重了起來,謹慎的說道:“若是這樣,二殿下的這份心機,果真讓人驚嘆!”劉丞相微微眯着眼睛,不大的眼瞳聚滿了精明,挑着嘴角笑道:“就是沒有皇上在背後推着,二殿下也不是個會讓自己委曲求全,屈居人下的性子,不論是才學,智謀,心機,手段兒,他哪一樣兒也不輸給大殿下,又如何會臣服於他?只怕這次選妃的事兒,也是二殿下使的春秋筆法,皇上自然樂見其成!”

“唉……”半響兒,鄭先生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自古無情帝王家,這為人父親的,看着自己的親生兒子互相鬥個你死我活的,還一副樂見其成的姿態,這得是什麼樣的心態啊?!

“你也用不着替皇上難過,他也不是心態扭曲到喜歡看着自己的親骨肉互相廝殺,只是江山社稷,又豈是兒戲?讓一個不是心硬志堅之人接手,豈不是無視黎民百姓的福祉?無視我大周朝的百年基業?所以說,皇上,是整個大周朝百姓的皇上,坐在這個位置上,就要肩負起百姓的囑託,而不是只顧自己的私情親情,樂享天倫而已。”劉丞相聽到鄭先生的嘆息,勸了他幾句。

鄭先生受教的點了點頭兒,抬起頭來,皺着眉頭問道:“那呂家這事兒……?”

“告訴那個小混賬王八蛋,他要是不想被送去邊地歷練,就給我乖乖兒的聽話,別再招惹去人家呂家姑娘!不對,是誰人家的姑娘也別去招惹,給我乖乖進學去!”劉丞相隨手摸過一個金絲楠木把件兒,拿出抽屜下的帕子,慢慢盤着,面容輕鬆地回答道。

鄭先生也跟着放鬆了下來,微微笑着道:“小少爺還年輕,雖然貪玩兒,但是這聰明勁兒可一點兒也不輸給丞相啊!要不怎麼會知道要結實那柳家之人呢?順便還得了個大便宜,能夠幫助在宮裡的麗妃娘娘?可見這跟小娘子如何交往上,丞相確實不及小少爺的萬一啊!”

劉丞相本想繃著臉,但是着實忍不住,“噗呲”一下,笑了起來,放下手裡盤着的把件兒,伸手指着鄭先生,又氣又笑連聲嘆着氣的說道:“你這是哪裡來的歪理?我跟那臭小子比這不正經的‘才能’幹嘛?我看你是不是也想跟着那個小混蛋四處放浪一把?不想想自己都多大年紀了?也不害臊!哎……養了這麼個不着調的兒子,也不知道是福是禍啊?我也不求別的,只希望他可以找個能管得住他的好媳婦兒,和和美美的平安終老啊!”

“有您這樣的父親,是少爺們的大福氣。”鄭先生很合時宜的拍了拍劉丞相的馬屁。劉丞相白了他一眼,重重的嘆了口氣兒,“但願吧。”只是眼裡還是有些許並未退去的憂慮。

第二天一早兒,柳芸芸就帶着歡歡笑笑,告別了父母,由柳振瀚護送着到金京城西郊的白雲庵祈福去了。

由於經常幫柳芸芸在外面跑動,所以歡歡和笑笑也不稀罕偷偷掀着車窗帘兒往外瞧熱鬧,倆人坐在車廂里,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柳芸芸此時,已經爬到車轅處柳振瀚的身邊兒侃大山去了。

如果你仔細聽,歡歡和笑笑的對話,還是有那麼點兒意思的。

“笑笑,小金子被二小姐送走了嘛?”所以養傷期間分散給小金子的活計轉了一圈兒又回到了自個兒身上?

“恩!”這位實在。

“那二小姐怎麼不送咱們去‘實習’啊?”我也很是聰明能幹啊?

“因為小金子沒挨打!”怎麼挨了打,還不知道自己的錯處?笨!

“哦……”原來如此。

“嗯……”正是如此。

“呵呵,放心,就算去‘實習’我也會帶着你的!”拍拍胸脯,我很仗義。

“……”這位表示,大姐,白日夢不是這麼個做法兒的好吧?

又換了個話題……

“那副前朝大書法家的字帖送了嘛?”我真的很喜歡那副字帖啊。

“送了。”這位表示,很是聽從自家小姐吩咐的。

“你渴不渴?”關心朋友是良好的個人美德。

“有點兒”這位表示,我很實在。

“呶,給,這是你最喜歡的杏仁奶。”看,我多體貼。

“……”這位表示,不錯。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來了……

“這奶可是要經過特殊處理的,二小姐只告訴過我。”開始放線。

“確實很好喝啊!”倒拿着杯子空了空,難捨最後一滴。

“你如果真喜歡,我可以免費教給你。”拋出誘餌了。

“那好啊!”上鉤。

“以後有什麼出府的差事兒,都換成我吧?”來了。

“一次兩次的,還可以勉強。”忠誠正義,只能放兩次水。

“說定了!”這廝心花怒放了。

“……”已經被勾住,掉坑裡去啦。

一路一搭一唱的,感覺很快就到了白雲庵。

聽到柳芸芸喊着“到了”,歡歡很快就扛上包袱,一個縱身躍下了車廂,笑笑要斯文淑女文明婉約一些,慢慢的提着包袱,挪下了車。

清雅叢林,細緩的小溪,就這樣突然的撞入了視線里,滿山縈繞着淡淡的檀香,輕煙繚繞,滿山的小野花遍地的盛放,五顏六色的玩鬧到了一處兒,燦爛炫目,茂密的松柏枝頭,唧唧喳喳的鳥兒歡快的飛舞,隨着檀香輕煙,盤旋於這一片寧靜自由的湛藍天空。遠處一座名氣甚大的百菊園,映襯得此處更是具有一種鬧中取靜的閑適味道。

“山氣升騰日夕佳,飛鳥酬息相與還。虎嘯龍吟凌雲志,落花流水平常心。”

柳芸芸滿眼流戀的看着這副人間至美之景,只覺得心裡是那般的渴望與嚮往。抬起頭來,微笑着,衝著天空中自由盤旋的鳥兒揮舞着小手拍,自由自在的日子,我來了。